面有一封信,封口上写着:1938年拆阅,我没敢拆。父亲回来和我们道别,我拿着信问他原因,父亲不说话,夺过去撕碎了抛进痰盂,我赶紧捞出来,拼出这样的字句:“此次北上抗日,抱定牺牲,万一阵亡,你要听母亲的教诲,孝顺汝祖母老大人。至于你等上学,我个人没钱,将来国家战胜,你等可进遗族学校。”当时全家老老少少30多人,哭成一团,不让他走。
但父亲一定要走。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打了半辈子内仗,作为军人没意思。我爱你们,也爱国家,现在外侮来临,我一定要去。”父亲说完便走。我们家离火车站很近,步行只需5分钟。父亲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父亲身高一米八,身材魁梧,走得雄纠纠,气昂昂,没向后看一眼。车站上已是人山人海了,我挤不进去,再没和父亲说一句话。
10月16日清晨,我还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一进校门,教导主任说:“你怎么还来上学啊,赶快回家,你爸爸去世了。”我一听就不高兴,“老师怎么一大早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明明知道我爸爸在战场上嘛!”老师说他说的全是实话,然后他和一位老师安顿我回家后不许哭,看到家人哭再哭,如果家人不知道,就再返回学校。我哭着回到家时,家中已哭声震天,妈妈是从广播里听到父亲阵亡消息的。
10天后,父亲的灵柩运回,长辈们偷偷让我看了父亲的血衣。还是那身他经常穿的布制军装,棉的,棉衣上全是血,全是洞。
父亲牺牲前夜,给母亲写了封遗书,放在九号洞(郝梦龄军长指挥所所在地)内的抽屉里。
“余自汉出发时,留有遗嘱与诸子女等,此次抗战乃民族国家生存之最后关头,抱定牺牲决心,不能成功即成仁,为争取最后胜利,使中华民族永存世界上,故成功不必在我,我即牺牲后,只要国家存在,诸子教育当然不成问题……故余牺牲亦有荣,为军人者,对国际战亡,死可谓得其所矣。书与纫秋贤内助,拙夫龄字。双十节于忻口。”
后记.重访父亲牺牲地
1986年,郝慧英去过忻口,去看父亲的牺牲地。那里的百姓见到她,都拉着她的手,给她讲父亲的事迹。忻口村一位李姓老大爷说,郝军长曾让他帮忙送过信,还给了他钱。老人说,“军长很和蔼,没有架子,是个好人!”
奋战守土:270门大炮,把来犯日寇打坏了
讲述者忻口战役中任炮兵前线指挥官、现93岁高龄的司尚元老人
采访前,记者收集到一份名单,他们都是忻口战役亲历者。然而,那些曾经参战的老人多已去世。10月10日上午,记者来到忻州市十里后村,终于找到了那场战役的中国军人———司尚元老人。93岁的老先生大病初愈,反应稍显迟钝,在他大儿子司令华的“翻译”下,记者跟着老先生时断时续地讲述,拼凑出这位炮兵前线指挥官对那场战役的记忆———
1934年,我从十里后家中前往太原参军,在傅作义的35军当炮兵。1937年9月,随军在平型关作战后,最先赶到了忻口,先行侦察地形,绘制各种军用地图,我把忻口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
二战区阎锡山手下共有360门大炮,这次往忻口战场上就放了270门,分给了10个团。那炮弹多得运不过来,火车、汽车、骡马车都给我们运。那时日本鬼子号称用10万人攻下太原。阎锡山就给配了10万发炮弹,说是一个日本鬼子给他一炮弹。当时刘正衡是炮兵总指挥,我在他手下。他让我任技术指挥,270门炮打哪儿,打多少发,我来电话指挥。
大炮掩藏得非常好,在步兵后面,不停地向日本鬼子轰炸,可日本鬼子就是找不见。日本人的飞机一出动就是3架,一大两小。咱大炮加步枪打下来好几架。
一般圆周被分成360度,可炮兵把圆周分成6400度。“战场上,我浑身都成了仪器。”(老人说完这句话,缓缓地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与小指,比划了个“六”,说:“通过观察镜,我这样用手一量,就是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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