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学智在奶奶庙做长工的那个隆冬夜,屋外漆黑阴沉,冷风嗖嗖,洪学智早早地就在东家安排的草棚里睡下了,屋里很冷,没有火,上床前照明的小油灯也被东家拿走了。农闲的时候,东家一天只给他两顿稀饭了。洪学智时常半夜饿醒了,就长时间地睡不着觉。
这天夜晚,他刚睡下不久,突然有人找到他睡的草棚子里,问:“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的联庄队?”
“联庄队不是地主老财的队伍吗?”洪学智疑惑地问。
“联庄队”是过去民间很早就有的一种防匪防盗的组织,是群众自发组织起来的。后来,大多被地主乡绅收买,变成他们看家护院的武装组织了。
来人说:“不对!我们的联庄队和地主老财的联庄队不一样,公开是防匪防盗,实际是专门吃大户,帮着穷人找活路。”
洪学智心想,我自己孤苦无靠,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跟着他们干。
“你们真的吃大户吗?”洪学智还是有点怀疑。
“那还有假,比你在这儿强多了”
“那好,我就跟着你们干!”
就这样,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伴着呼呼刮着的刺骨寒风,饿着肚子的洪学智参加了南溪的联庄队。 南溪位于大别山的崇山峻岭中,是商南北接皖西、南通鄂北的通衢集镇。商贸往来,店铺甚多。同时,这一带也是农民运动发展最早,最快的地区。
1929年春荒特别严重。多数农民家里缺粮断炊,饥馑难熬。地主、豪绅、散兵、土匪,要粮、要税、要捐,横征暴敛,有增无减,搞得穷人无法生存。加上军阀混战,兵戈连连,民不聊生,到处是溃兵在洗劫老百姓。地主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抬高地租,四六开或三七开;囤积居奇,放高利贷,春天借一斗粮食,秋天还两斗、三斗。贫苦农民,终年劳苦,靠吃野菜充饥,娶不起媳妇,养不了娃,真是穷得快断了根。
这个时候,要想吃上一顿饱饭也就只有跟着联庄队了。洪学智所在的联庄队常常是扶老携幼,还有饥饿的妇女带着快饿死的孩子。联庄队利用夜晚敲开地主家的大门,开始时还是好言要口饭吃,只要地主还有点善心,煮上一大锅杂粮饭,让大伙吃上一碗,也就相安无事了。但是后来,地主家里门就不那么容易开了,联庄队就酝酿着袭击地主,开仓济贫了。有钱有势的大地主,都跑到城里去了,只留下管家照看家产;小地主都还留在村里,他们依靠民团和狗腿子,同联庄队对着干。
双河、南溪、汤家汇地区的共产党组织,以笔架山农校的教员和学生为主要骨干,开始在各地组织联庄队、兄弟会、穷人会,经常活动秘密活动,镇压反动分子,筹措经费,购买武器弹药,扩大武装。同时,派周维炯等共产党员打入民团内部做兵运工作,准备夺取敌人的武装。
地主劣绅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了,纷纷大兴土木,建围子,修寨子,设碉堡,拉武装。反动武装同军阀部队联合起来,极力反扑,对革命的联庄队、穷人会、兄弟会进行了血腥报复。他们把许多村庄都付之一炬,焚烧一空。洪家在斑竹园的老宅子被烧光了,小河口的3间草屋也化为灰烬。双河、南溪一带农村,到处是残垣断壁,一片荒凉。大批革命人士和普通百姓被活埋、刀砍、火烧,惨不能睹。
1929年5月初,中共商罗麻特委,针对商城的保安队、民团不断搜捕共产党员,反对政府加紧“清乡”的形式,在平头山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继黄麻起义后,利用商城地区山高林密,反动统治力量薄弱,便于武装割据的特点,组织各地联庄队、兄弟会、穷人会分头行动,迅速发起武装起来。由湖北省委鄂东特委派来的徐子清、徐其虚和萧方负责起义总的指挥,周维炯负责军事,廖炳国负责联络。在5月6日立夏节的夜晚发起了武装起义。
这次全面胜利的起义在鄂豫皖地区影响巨大,为发展壮大红军武装,开辟革命根据地,建立苏维埃政权,增添了生力军。在中国革命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5月7日,即立夏节的第二天。雨后天晴,阳光明媚,高山环绕的南溪火神庙蔡氏祠前,红旗招展,刀光闪闪,梭镖林立,锣鼓喧天,群情沸腾。从南区各地赶来的以联庄队、兄弟会、穷人会为主体的大约两万多贫苦农民,踊跃参加庆祝立夏节起义成功大会。
会后,按照商罗麻特委的指示,洪学智所在的联庄队被正式编为赤南县游击队。两个月后,组织上看到洪学智精明能干,吃苦耐劳,作战勇敢,不怕牺牲。通过严格的考验,发展他入党。在蔡氏祠举行了入党宣誓会,“坚决革命,服从领导,行军不掉队,打仗不怕死,遵守纪律,不泄露秘密,永不叛党!”
踏上革命征程的洪学智一生都在践行着他当年的入党誓词。就这样,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放牛娃,小伞匠,革命烽火中锤炼的少年,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一路英勇顽强地走来,成就了一代开国将军的人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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