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前,我在空军后勤部队服役,一天首长交给我一项政治任务,为空后副政委周彬将军整理长征四渡赤水回忆录。当我接受这个任务时,心里直打鼓:“凭着我的能力能写好长征回忆录吗?如写不好怎么能向组织交待呀?又怎么对得起首长和那些长征的老红军?!”首长安慰了我几句。但是我转头一想:“这正是我学习红军长征精神的好机会,我一定要做好!”
于是,我来到北京南池子大街老红军的家中。开国少将周彬是江西兴国人。他个头不高,双眼炯炯有神,脸上泛着红润,说话很有力,一招一式表现出军人特有的风度。长征时是红三军团13团的连指导员,在攻打乐安的战斗中,他的脚受了伤,治好留下了残疾。他拖着残腿走完万里长征之路。首长将我引进屋子里坐下,只见他的桌子上摆满了材料纸和书,“小罗,你看这是我写的四渡赤水的东西,你给整理整理。”我双手接过来稿子一看,材料纸上全是用铅笔写的,字写得很大,一笔一划的,写得很认真,有的纸上还画有简单的示意图,标着地名,划着行军路线。“小罗呀。我从小没有读书写不好,有点文化都是在行军路上学的,一想起长征我就睡不着觉,想起一点我就用笔记下一点,你来就好了,我只动口就不动手了。”
周彬将军面前放着一幅大地图。他用边用红铅笔指点着地图边讲解:“四渡赤水战役并不是预先设计的,而是毛主席根据敌情变化,灵活机动的调整战略部署,出奇制胜的结果”。
要说四渡赤水,就要了解红军为什么要到贵州。中央红军突破湘江后的战略目标是与湘西的红二六军团会合,但是,湖南军阀也部署30多万的重兵,准备消灭红军。在湖南通道县毛泽东建议取消与红二、六军团会合的计划,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军。到了黎平中央政治局会上采纳了毛泽东的建议,决定到放弃既定方针,以遵义为中心建立川黔边根据地。红军成功突破乌江,占领遵义。在遵义会议后,中央红军将兵分三路,向川南进军,经土城、赤水,再从宜宾、泸州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汇合,而此时的蒋介石调集各路四川贵州湖南军阀和中央军,对红军形成合围之势,彻底解决心头之患。
周彬用红铅笔在“土城”画了个三角形说,位于赤水河中游的土城,是北出贵州,进入四川的必经之地,1935年1月27日,中央纵队决定,在习水土城青杠坡一带,歼灭尾随的川军郭勋祺的部队。我中央纵队与敌军在一条长长的峡谷隘口决战,敌军兵力远远高于预期并有增援部队不断扑来,战局对红军形势极为不利,围歼战变成了拉锯战。如果不能摆脱敌人,红军很有可能重蹈湘江覆辙。川军重兵布防,中央军步步逼近,万分危急中,中革军委和毛主席毅然决定,暂时放弃北渡长江计划,西进川南。29日拂晓,红军在土城、元厚等渡口,全部西渡赤水河,四渡赤水序幕就此揭开。
红军一渡赤水河后,转向川滇黔边的云南扎西集结,蒋介石判断,红军已入死地,立即督令川军和滇军南北夹击,红军却挥师东进二渡赤水,回师黔北,攻克娄山关,重占遵义,彻底打乱了国民党军的围堵部署,五天时间里,红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西向东、由北向南,横扫千里,取得了长征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而红军的三渡赤水是则是公开的,意在调动国民党军入川南,再次摆出北渡长江的姿态,在国民党军各路部队蜂拥而至川南之际,毛主席突然挥兵东进,红军秘密快速四渡赤水,从国民党各路军队的缝隙中穿越而过,再入黔北,兵锋虚指贵阳,继而迅速挺进云南,大造进攻昆明之势。 机不可失,趁着金沙江南岸敌人防御薄弱之机,毛主席指挥红军兵分三路,强行军急赴金沙江抢渡金沙江,红军就此跳出了国民党几十万大军的包围圈,从此渡过了长征中最危险的阶段,也渡过了中国革命最危险的时期。
从此,将军每天给我讲红军长征的故事,讲毛主席指挥红军四渡赤水的战役,有时一边讲一边指着地图比划,像是又在战斗着,他讲得来劲,我听得入神;他说得生动,我记得认真,仿佛将我带进了长征路上,带进了烽火连天的岁月。
“‘四渡赤水出奇兵,毛主席用兵真如神。’这是肖华《长征组歌》里的赞词。这话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任何夸张。四渡赤水时,敌军在蒋介石的亲自指挥下,调动各路军阀四面合围,又是追又是堵的,天上还有飞机侦察。再加上贵州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地方,到处是崇山峻岭,险关隘口,但是我们红军在毛主席的指挥下,像长了翅膀似的,在敌军之间来回穿梭,忽东忽西,生龙活虎,处处主动,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把敌人搞得昏头转向,疲于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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