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学习班只办一个月的时间,可新疆的形势异常复杂,林彪死党把持着新疆党、政、军、兵团的大权,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学习班上我父亲和其他老干部揭发了他们破坏新疆团结、违反各项政策、结党营私、妄图搞乱新疆的大量罪行。这下,那个跟着林彪跑的负责人对我父亲恨得咬牙切齿,明着他不敢正视我父亲,暗中却下了毒手。
经过九个月的学习班,1969年底,我父亲从北京回到了五家渠。那年9月份我已经参军走了。父亲回到五家渠以后,一同参加学习班的老干部大都被宣布解放,并被重新安置了工作。而对我父亲既不宣布解放,又不安排工作,连住房也不安排,还是回到两间四面透风的破平房里住。当时,一同参加学习班的老干部张生生同志来到师部,他一整天水没喝上一口,更不用说吃上一口饭了。他当时身无分文,无奈中找到了我父亲。我父亲在只有两间住房的情况下,让我母亲和我姐姐、妹妹挤一间屋子,他和张生生住一间屋子。直到张生生获得解放重新工作为止。那期间,林彪在新疆的代理人罢免了二百多位军区和兵团的老红军干部,逼迫他们退休回原籍,我父亲也在其中。
父亲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正直的人要遭迫害!他没有想到毛主席身边埋伏着野心家。他走了,离开了艰苦奋斗时间最长、亲手建设起来的兵团五家渠,回到了南方。林彪反党集团自我爆炸后,他于1972年回到新疆,向兵团党委要求返回新疆继续工作。但是林彪的余党还在台上,父亲的要求遭到无情的拒绝。
1973年,我从部队退伍,回到了父亲身边——湖北咸宁地区干休所。那时,父亲因为要求重新工作的请求遭到拒绝,整天没有一句话,心情更加压抑,身体状况明显不好。头一年,我从部队到乌鲁木齐市,看望从湖北来新疆已经72岁的父亲,跟他上街,还追不上他那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步伐,可仅仅一年的时间,他的步子螨跚了,脚步沉重了,人也显得老了许多。我回到湖北仅一个多月,我父亲就病倒了。在父亲重病期间,他口述,我执笔,给兵团党委和农六师党委各写了一封要求返疆继续工作的报告。兵团和农六师来人看望我父亲时,他又一次表示病愈以后要回新疆工作的心愿!
1974年3月13日11时55分,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看着他那期盼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我用手轻轻地揉着,终于,他的眼睛闭上了!父亲是那样的安详,静静地睡在那里。
新疆军区杨勇司令员听说我父亲去世,派人送来了崭新的军装。父亲穿着崭新的军装,鲜红的帽徽、领章映衬着他那坚毅的脸庞,一个红军老战士的光辉形象矗立在我的眼前。
父亲走了,当时身陷囹圄的王震老首长派他的儿子亲自从北京赶来向我父亲的遗体告别。国务院总理办公室、自治区党委、政府,军区党委,兵团党委,农六师党委,湖南省委、省政府,岳阳地委、政府,平江县委、县政府,湖北省委、省政府,咸宁地区党委、政府,国家农垦部,解放军三总部,父亲的老战友廖汉生、张贤约、张汝光、张平化、吴烈、幸元林、郭鹏、张希钦……都发来了唁电,表示他们的哀悼之情!湖北省委为我父亲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礼堂两侧悬挂着挽联:“干革命南征北战赤胆忠心,为祖国建设边疆壮志永存!”虽然父亲没有看到粉碎“四人帮”的胜利,没有看到今天五家渠的巨大变化,但每年我们在烈士陵园他的墓前,都会仔细向他讲述五家渠的变化、新疆的变化、祖国的变化及我们全家人的变化。九泉之下,父亲可以笑慰了!
敬爱的周总理在我父亲最危险的时刻点名保护了他,尽管那时周总理同样也处于危难之中!这个恩情我们将永志不忘!
(转自2003年7月28日第四版《准噶尔时报》“庆祝农六师成立五十周年”岁月长歌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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