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将雄风

    一个团队、一支部队,名将、名帅的意志和风格决定了整个团队的战斗作风、发展走向。

    抗日战争初期,山东举行三大起义,一是昆嵛山起义,二是黑铁山起义,三是岨徕山起义。昆嵛山起义的部队后来组成了胶东军区,司令是许世友。黑铁山起义的主力团队和岨徕山起义的部队后来组成了鲁中军区,司令是王建安,留在胶济北线发展的黑铁山起义部队组成了渤海军区,司令是杨国夫。

    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与独裁的国民党政权争夺东北,山东解放区的各二级军区先后选送部分主力团到东北。

    鲁中军区、渤海军区选调到东北的部队,成为40军(东野3纵)、43军(东野6纵)的骨干力量,赫赫威名的“旋风司令”韩先楚任过3纵司令、40军军长,当年也是勇猛无比的常胜将军、后来为“林彪集团”成员的黄永胜曾任6纵司令,战将洪学智任过6纵司令、43军军长,李作鹏、龙书金任过43军军长。胶东军区选调到东北的部队组成了41军(东野4纵)。

    留在山东胶东军区的部队先后组成了27军(华野9纵)、31军(华野13纵),出身少林的悍将许世友是9纵首任司令,后来27军军长是聂风智。留在山东的鲁中军区部队组成了26军(华野8纵),留下的渤海军区部队编为28军(华野10纵),开国上将宋时轮是首任司令。

    27军成为华东野战军的头等主力,特别重大的攻坚战、最艰苦的战斗,都由27军承担,在孟良崮战役、南麻战役、济南战役中,险仗硬仗,仗仗打得漂亮。在济南战役中,修改命令,变“助攻”为主攻,打出了一个被誉为“济南第一团”的73团。在朝鲜长津湖围歼美军陆战一师的战斗中,也是27军和20军担任主攻任务。

    26军(“时代楷模”朱彦夫成长的老部队)参加了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解放上海及在朝鲜的长津湖战斗等众多战役,仗打得顺风顺水,只是没有27军这些胶东子弟打得猛、狠!

    在东北战场,40军和43军成为林彪麾下敢打硬仗的王牌部队,40军号称旋风部队,43军是最能攻坚的部队。41军在塔山阻击战中,因堵住侯镜如的西进兵团而闻名,后以打阻击而成为特色。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因为用起来放心、舒心,在黑土地的征战中,林彪大都把硬仗交给40军、43军来完成。在预计的平津战役中可能最大、最复杂的城市攻坚战“北平战斗”中,把这两个军放在最艰苦的西北主攻方向,北平虽后来和平解放,但也看出东野首长的良苦用心。

    入关后解放全中国的大进军洪流中,这两个军组成了整个野战军的南下先遣兵团,作为开路先锋,他们万里征程,攻城、抢关、掠地、斩获,所向披靡。最后,被誉为进军中南关键性最后一战的海南岛登陆战,这个东野成军以来最大挑战的渡海作战,鉴于金门岛战斗失利的血的教训,思前虑后的东北野战军指挥部,又把这个非常艰险的战役交给40军和43军来打。

    主力军的声名是由王牌师打出来的,其中,就有黑铁山起义组成的40军118师和43军128师,这是被四野老人们称为林彪五大虎师中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两只“吃人的虎”。

    118师是128师的老大哥,1938年6月,黑铁山起义部队被命名为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支队,首任司令员是起义领导人之一的红军将领廖容标,不久,廖容标调任4支队司令,便带着3支队两个主力团加入在淄河流域发展的四支队,后发展为鲁中老1团和老2团(该团副团长王凤麟烈士牺牲在淄川口头马鞍山之战中),再编为八路军山东野战军第3师,到东北后编为东北野战军第3纵队第7师。

    作为纵队的排头兵,在勇谋兼备韩先楚司令的影响和带领下,参加了保卫辽阳、两次保卫本溪、四保临江、四平保卫战、四平攻坚战、辽沈、平津、广西战役等,被称为“暴风雨部队”。

    辽沈战役的锦州攻坚战中,第7师20团以顽强的意志拿下了城防要塞配水池,尔后7师第19团在8师23团的配合下,首先突破锦州城墙。辽西会战,7师21团与19团捣毁廖耀湘兵团前进指挥所及所属3个军军部。

    第四野战军东北作战史记载:3纵7师(40军118师)是一支具有优良传统的部队,历史不算老,但成长迅速,其最早前身是1937年底至1938年春,山东省委发动的长山县黑铁山起义的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5军(后改称第3支队)、寿光县牛头镇起义的8支队等组成。

    7师“战斗力顽强,作风顽强,战斗积极性高,有朝气,善于夜战及爆破,兼备野战运动与城市攻坚,为东北头等主力师”。

    而同门师弟,在抗战胜利时被编为八路军山东野战军第7师、到东北被编为6纵17师的128师,在国共两军的厮杀中大显身手,惊险之仗不断,取得的战绩丝毫不逊于老大哥。

    史料中评价东野在黑土地上最负盛名的几个王牌师(1师、5师、7师、10师和17师)的特点:1师“防御、进攻、野战、攻坚兼备”,5师“以猛打、猛冲、猛追著称”,7师“善于夜战及爆破”,10师“防御战斗中有顽强的战斗力”。

    17师战斗作风过硬,技、战术全面,进攻、防御、攻坚、野战兼备,尤其擅长攻坚作战,特别是城市攻坚战的纵深作战术水平高超,首创了“四组一队”、一个营包打一条街等战术原则。参加了四野的历次大规模城市攻坚战役,部队战斗力超强,“为东北野战部队中攻坚力最顽强之部队”。

    一个“攻坚力最顽强之部队”,道出了“攻坚老虎”的特色,奠定了128师在人民解放军建军史上的影响和作用。

    长期任17师师长的残臂将军龙书金,对自己部队爆破攻城的这一特长颇为自豪。他说,17师前身于山东曾召一批煤矿工人(淄川一带的煤矿挖煤工)入伍,故善此术。

    史载:1947年6月14日,四平攻坚战打响。初始,当年的老大哥东野1纵1师(打铁将军梁兴初带领去东北的山东野战军1师)、2师(山东野战军2师),即后来组成38军被誉为“万岁军”的主力,久攻不下,损失惨重。攻城总指挥、开国上将1纵司令员李天佑调17师上。

    仅1天时间,17师便打至敌核心工事前。是时,李天佑特意至阵前指挥总攻。李天佑问龙书金将军:“有否把握?”将军对曰:“问题不大。”

    总攻命令下达后,始闻哨声此起彼伏,枪声啪啪然；继而手榴弹声轰轰然,冲锋号声嘀嘀然；无何,便是惊天动地之爆炸声,如惊雷滚滚,似海啸阵阵。龙书金将军笑曰:“敌核心工事已破。”须臾,前方来电果如所言。

    四平攻坚战一役,17师伤亡约4000人。第50团全团官兵集合,仅够编1个连。林彪闻之,唏嘘不已,特指示,将东北军区的9个警卫团的第1连(包含军区警卫团)补充17师(当时一个部队的警卫1连都是最能打的连队)。

    苏静将军言:我军攻打锦州当天夜晚,林彪坐立不安,愁眉不展。约11点半,忽报龙书金之17师攻下铁路局大楼(国民党军锦州守将范汉杰的指挥所),林彪顿时精神振奋,面露喜色,当即嘱苏静(时任东野司令部参谋处长,开国中将)记录,口述电文,嘉勉17师:“部队投入纵深,发展迅速。望发扬‘攻坚老虎’的巷战威力,争取锦州战役全部胜利。”此战,17师共歼敌10534人,自己伤亡1663人。

    自那之后,17师被誉称为“攻坚老虎”。

    17师在锦州攻坚战中,直打得国民党新8军55师要战场起义,这是锦州守敌中唯一要全师起义的国民党军。但败军那有权利签订城下之盟,东总命令其放下武器向17师投降。锦州之战中,国民党军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第6兵团司令卢浚泉、92军军长盛家兴等一批高级将领悉数被俘,唯有新8军军长沈向奎侥幸逃脱。

    一年后改任国民党军25军军长的沈向奎在与厦门岛隔海相距的金门岛,率部与登岛的鲁中勇士作战,借着天时、地利和人数的优势,使我登陆部队全军覆灭,这成为黑铁山起义成军以来的一块隐痛。

    在铁马金戈、云诡波谲的战争年代,一员有勇有谋的猛将、虎将对一个部队的影响和作用是巨大的。

    黑铁山起义走出了千军万马,英雄的鲁中、渤海子弟兵在一批名将、名帅的率领下,战绩显赫,扬名沙场,为伟大的共和国建立了卓越的功勋。

    历史已辗转了77个年轮,烽火燎原的黑铁山迸发的昂扬战斗意志、凛然正义气节、一往无前精神是永存的!

    伟哉,黑铁山；壮哉,黑铁山起义的先烈们、英雄们、老乡们！

    参考资料：

    《东北三年解放战争军事资料》,王树增编写的《解放战争》,张正隆编写的《一将难求》、《中国1946》,《洪学智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