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心是佛;应以戒为师”。此为赵朴初题融水县寿星寺联。寿星寺位于广西融水县城西南郊。1989年5月,修成法师住进了寿星寺。1989年6月,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著名书法家赵朴初应修成法师之约,亲笔书写了一副对联为师已刻于寿星寺园通门两侧。素心悬夜月,高义薄秋云。翰墨结缘独参虚静,上善若水多得慧心。他曾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名誉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者、杰出的爱国宗教领袖、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和博学多才的学者,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中国民主促进会的主要创始人和杰出领导人。他对佛学、书法、诗词曲甚为精通,造诣颇高。
仰望一代宗师,美德常与天地在;缅怀千秋伟业,英名永传宇宙间。二十年多来,作为寿星寺香客,多有瞻仰,感触尤深。寿星寺现为3A旅游景区,我早些年应邀为其撰导游词,在业余时间做些朴老资料搜集、研究工作,每每感动于朴老人格的魅力。就说写字题联,对于书法泰斗的朴老来说,一生写字无数,结下多少美好因缘,留下多少笔墨佳话。享誉海内外的作家、诗人和书法大师,又是一位慈善为怀的慈善家,受到世界人民的尊敬和爱戴。巨星殒落,震撼人天,万众失怙,泪洒神州。呜呼!启功先生道:“‘赵菩萨’的诗书墨迹是弥天花雨,能应对八方,功德无垠无量,阿弥陀佛……”民进中央主席许嘉璐在怀念赵朴初的文章中说:“他一生灿烂﹍﹍他参与创建中国民主促进会,时时刻刻关心着民进的建设、发展。他一生淡泊物外,唯公是务。他学兼古今僧释,思想深邃,却虚怀若谷,谦和平易”。
朴老幼承家学,临池不辍。十多岁到上海求学,为充分掌握字的结构,能非常流畅地写出空心字。晚年的朴老虽然书法名贯天下,但对书法艺术仍然没有满足,仍在练习草书,直到生命的终止。不像某些人写字,只为鬻些钱财和名声,朴老写字题联,只为多结善缘。他手中的笔善哉,善哉!如地藏菩萨的金锡杖,行走天下;如韦陀菩萨的金刚杵,护持大法;如观音菩萨的甘露瓶,净化人间。
早年,国家不富裕,开展佛教工作也缺钱。但朴老有法宝,那就是他手中的笔。外出访问,他写一幅字作为礼物,送给外国友人。虽然是秀才人情一张纸,但这张纸,被友人视作十分贵重的礼物。他到各地指导工作,常以书法赠之,至今成为各地的宝藏。全国各地,几乎每到一处,特别是佛寺,经常能看到朴老题名的殿名、寺名等,与名山古刹相映生辉,美仑美奂。朴老外出,受到别人的热情接待,为表谢意,也常以书法赠之。1990年,朴老回故乡安徽视察,半月有余,离别,在合肥关门一日,写字送人,无论各级领导,还是宾馆服务员,人手一张。晚年常住院,为表示对医护人员的感激,不但送字,还为他们撰写诗联。
朴老写字,还是他的一种工作手段。有一天,他的秘书在工作上与同事产生误会,有些情绪。朴老知道后,没有说秘书什么,而是手书了“慈忍”两个大字和藕益大师的一段语录,送与秘书,告诫他“以慈育德,以忍养情”。秘书看了,一下子明白了朴老的意思,热泪盈眶告诉朴老知道自己错了。八十年代初,朴老到福建去,发现有些地方仍然很左,宗教政策落实不够,寺庙还没有归还僧人。朴老也没说什么,而是写了几首诗,送给当地领导,当地领导一看,也就懂得了朴老的用心,改正了工作。朴老特别关爱年轻人,经常写信给晚辈,再写上一幅类似陶行知的《每日四问》的名人警言,勉励他们学有所成。
朴老看上去是菩萨面,怀的是菩萨心,行的是菩萨道。求字者蜂追蝶逐,朴老不是闭门拒之,而是尽量满足。只要朴老有时间,向他求字,他像个孩童一般笑着,把这看作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拿起笔来就写。太多的求字,实在让晚年的朴老有些难以承受,为了他的身体,佛协不得不出面挡驾,夫人不得不出面挡驾。曾有一位和朴老颇有交往的前辈告诉我一个故事:有一次,他去朴老家中向朴老汇报工作。那天,夫人外出有事。那位前辈工作汇报完了,与朴老闲聊起来。这时,朴老竟然主动提出给他写字,并问还有谁托他写字,今天都可以写。于是,那位前辈倒墨裁纸伺候,朴老一连写了好几张。正是这时,门铃响起,朴老大骇,谓之老婆子回家了,赶快把笔墨收起。两个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没让夫人知道这件事。
朴老不卖字,有人实在要付些润笔费,朴老就让他作为自己的功德,交佛教文化基金等,或用于慈善事业。据说,有人拿了朴老的字,拿去卖钱,朴老知道后,有些不高兴,想出钱把字赎回来。朴老也曾卖过字,那是全国发生大洪灾,朴老邀了启功等大家,搞义卖救灾。晚年的朴老,很少给公司、宾馆、商场等写字,不让自己的字沾上铜臭味。是呀,无论是谁,看朴老的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有一种味儿,如佛前炉烟、山中兰香,沁人心脾,是中国书法艺术和朴老高尚人格揉合在一起,散发出的芬芳。其遗嘱中还作偈一首:“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 还开,水流不断。我兮何有,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寻觅”。莫道云踪不忆家,以极其浪漫的诗意,表达了他大彻悟、大解脱、大自在的精神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