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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座正义而伟岸的大厦,都一定要有人性光芒的骨骼作为支撑。
红军长征一路铁血般的足迹中,夹杂着许多母性刚柔的印记,这是刀与火的疆场最为磁性和温柔的部分。她们汇成一股涓涓溪流,在生与死的路途上,支撑着一片信念的天空。此时,正是那束人性的光辉让无数的刀光剑影黯然失色。
峭岩巧妙地抓住了这样的一个亮点,并以《歌声,从黑夜唱到天明》为题,专章为之唱咏。在该章的题记中,诗人这样直抒胸臆:“假若我是花朵/一生只开一次/我愿为她们而绽放/假若我是一首唯一的歌/让我选择/我也唱给她们/那天边最后的彩霞/用我的心和血……”。诗人用了熟悉的心痛,写下了她们这次长征后仅剩六千多铁血兄弟中,唯一的三十名女人的名字,然后便接着写到:“她们的名字没有多少诗意/却有着人性最美的光环/女人是地球的花朵/长征中的女人/是花朵中的花朵/一个都不能少啊/上帝保佑//世上所有的苦难加起来/堆起来 一座山/她们都扛起/世上所有的辛酸/汇起来/合起来 一条河/她们都喝过/甚至世上没有的苦痛与辛酸/她们也吞下/她们是男人最尊敬的女人/她们是精英中的精英/然而/他们是女人最最温柔的部分”。
缘于对英雄的敬畏和对母性的崇拜,诗人的笔端流露出无尽的赞叹与人性观照。如果说众多浴血奋战的红军战士是这场战争海洋中的惊涛骇浪,那么这些女红军就是这浩瀚汪洋的中流砥柱。她们大都用了女人的情感和理性,从始至终地在解读着战争背后的尊严。亦或说,她们用辛酸的泪水和生命的乳汁,浸润着革命后代的延续和成长。把最神圣的诗歌郑重地奉献给她们,把最动听的歌声唱给她们,天与地都将为之感动。
客观公正地评价历史人物,并极大限度地给予他们应有的同情,将是诗人的天职。在长诗《遵义诗笔记》中,峭岩理性地做到了这一点。
在红军长征的高级指挥官中,不乏犯过这样那样错误的将领,究其根源当然存在着性质的差别。李德(原名奥特.布莱恩),曾经担任过红军三人团的重要成员。然而对他军事指挥上的严重错误,似乎当与其他分裂主义分子有着本质的区别。在这位共产国际代表(洋顾问)的身上,除了武断专行的暴躁脾气之外,我们也不难发现发自他内心的古道热肠。诗人同样用了一个整章的篇幅,对这位洋顾问发出了“不仅仅是挽歌”的慨叹。这一章的题记是这样写的:“我想了一个春天/又一个夏天/是不是该为他写一首诗/不仅仅是挽歌/不仅仅唱给他/也唱给长征/也唱给遵义/更唱给历史”。
至此,就有了那一丝丝委婉的哀叹,更有了一腔不无惋惜的追忆与咏唱,历史才愈发显得鲜活而完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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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断言,作为一个严肃的诗人,峭岩的心中始终燃烧着一团火样的激情。正是这团熊熊燃烧的正义之火,几乎让他笔下所有的诗作都充满了阳光和刚毅的禀赋。军人的意志锻造了峭岩刚性健康的诗行,它们曾自豪地拥簇着这位始终都在微笑的诗人,义无反顾地走过祖国的山川大河,从军营到乡村,从草原到边疆,从戍边战士的岗哨到抢险救灾的现场,我们总能看到他匆忙的身影。
品行的高洁与诗性的纯粹,让峭岩和他的诗歌愈发高尚起来。
纵观当代诗坛芸芸众生以及那些闪烁着媚眼诡异的所谓诗歌作品,我除了不敢恭维之外,反倒增添了几许鄙夷的目光。而对于峭岩先生的敬慕,也决不因为我们是多年的好友加同志的关系,我想还是他几十年来对于诗歌写作的严谨态度以及面对诗歌的那份忠贞不渝的持久情怀,是那份了却了功名利禄坦荡而空灵的心境感动了我。
我说峭岩是个敢于担当的诗人,并非空穴来风。本书《尾歌:仰望与行走之间》有这样的一段告白式的诗歌,就足以说明一切。
我是信誓旦旦的歌手 一个信仰与迷恋光的歌手 艳阳与阴雨 平坦与坎坷 歌声不曾嘶哑
我以一生的声嘶力竭 扑向光的诞生并专注火的燃烧 我感恩 我谢世 我回顾 光的温暖 它照耀了枯萎的草并给予胸膛
我想,诗歌天平的另一端,摆放的一定是良知和道义的砝码。
2011-6-3 于北京韩村河一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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