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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不朽,往往在于他敢于用诗歌去担当一切。
无可否认的事实再一次证明,在现实社会中每个人的生命意义尽管存在着个体上的差异,但生存的质量与面对生命的客观存在,态度却依然决定着一个人的品行乃至道德层面的高下。然而,诗人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他忠实地秉承着一种人性的良知,高擎着道义与品德的大纛,用他与生俱来的高尚情操和昂扬喷薄的火焰般的激情去表述内心世界最真实的理念。情感的自由迸射与诗性的全然注入总是让诗人在忘我投入中迷失自我。而恰恰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探寻和洗礼中,诗人的魂灵得以重塑,诗人的情操更加清纯。于是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诗人高大的身影,还有那些比金子更可贵的泣血的诗行。
能够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勇敢地回眸并用思想去触摸历史上那些最耀眼的足迹的;挺直了脊梁开敞开心胸,勇于承载历史的重荷并一往直前地去拥抱善良与正义阳光的;用诗歌的手脚架筑起一座座耸立的血肉的丰碑,面对着苍茫的大地吐纳着自己真实的心声的,在当下这个一直迷惘的诗坛以及大大小小多如牛毛的诗人当中,可谓凤毛麟角。如果一定要说出他们的名字,那么诗人峭岩就一定是这为数不多的其中的一员。
峭岩以主流创作为主打,阳光、健康、秉直、力量是他独特的创作风格。而讴歌善良,弘扬正义,把握史实,探寻真理则是他诗歌创作的最大特色。他写实则厚重,写史则严谨,颂今则不恋当下,状物则现风骨。坦坦荡荡,凛然正气与一身,无半点媚俗之气,荡时下阿谀之风,这是峭岩与当今众多所谓诗家曲笔的本质区别。这也是我多年来一直敬重他的根本原因之一。
一部《遵义诗笔记》,洋洋洒洒五千余行,似黄钟大吕绝谷回响,如波涛汹涌荡气回肠。无疑,长诗《遵义诗笔记》当是峭岩诗歌创作的扛鼎之作,更臻至达到了他文学修养与诗歌境界的巅峰状态。
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曾有过无数次的辉煌和奇迹产生。而最能代表它辉煌战绩的不朽之作,当属震惊世界的长征之举。那是一群怀揣着正义向往着光明与理想的人们,用生命和鲜血在战火纷飞的焦土上,写下的绵延一万五千里的不死的诗行。一部史诗的诞生,让历史上所有文人骚客的笔墨顿时黯然失色,而接下来的“遵义会议”,则是这部史诗的坚强而有力的感叹号。峭岩正是怀揣着一颗感恩与叩拜的心,正色走进这几乎沉睡历史中的第一位当代诗人。与其说他是在用诗歌解读昨天的历史,毋宁说他是在用澎湃的心声和滚烫的鲜血去给一部辉煌的巨著虔诚地洗去风尘。工程的巨大可想而知,情感的折磨与心绪的起伏更为激荡山河。大无畏的历史担当与无法推卸的责任,让诗人果敢地走进历史的烽烟之中,在枪炮声回响山谷中、森林;在骨肉和鲜血早已沉淀为记忆的波涛激流之中;峭岩默默地以一个共和国公民的名义,只身拿一张朴素情感的网终于在那些腥风血雨的历史背后,打捞出了能够直立行走的且仍带有鲜活意义的万千诗行。
诗人的定义就此诞生,理论家们喋喋不休的论述显然没有存在的必要,良知的分量似乎已让当下浮躁的社会天平陡然失衡。愕然过后,中国的诗坛一片哑然,诗人峭岩依旧带着那份特有的微笑与从容,回身于现实社会的考量之中。
于新世纪的阳光下,读这本用诗歌体裁写就的《遵义诗笔记》的文本,除了褪色的历史和这历史所带来的一阵响似一阵的枪炮声之外,更为让人掩卷沉思的当是昨天足迹的那份凝重与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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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担当与感恩之类的话题。在文本意义之外,单是那些喷吐着火焰与江河样情感迸射的诗行之间,诗人穿梭于疆场匆忙的身影以及诗人诸多对于记忆场景的释放与叩拜,就足以让泛泛的时光存在空洞漂浮起来。
尘埃往往让人的眼睛愈发明亮起来。
拿了诗歌敏锐的视听感官,做一种全身心、全场景式的投入,时光为之倒流,江河为之感叹不已。诗歌的森林覆盖着记忆的彼岸,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为之生动而悲壮。尤为可贵的是,诗人通篇不是在做一种简单的叙述和白描,也不是回味中泛泛地讲述历史的某些细节。诗人完全是以一个战士的情怀,拿了诗歌的锋刃,一层一层将历史最动人的部位切开一道道口子,在腥风血雨的展示中寻一个独特的切入角度。于是,峭岩便踩着那些血与火的跳跃的诗行闪身于历史与现实之间,完成了一次次深沉而又凝重的思考。诗人是在硝烟弥漫的情感幻化中呈现着回荡在历史天空那悠远而又壮烈回声的同时,又在脚下厚重而现实的土地上,鸣奏出现代人似有些陌生却又久违了的叩问与呐喊。用作者的话讲则是:“我曾钻进那段历史的骨骼,透视血脉的神经”。
在全书十九个章节总计五千余行的恢弘场面中,我们在亢奋诗行的激进中,总是跟随着作者风尘仆仆的身影与剑与火的目光,不断穿梭于井冈山的峰峦、瑞金与遵义那间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在攀越娄山关的隘口深情瞩目土城战役的硝烟与金沙江畔、赤水河波涛汹涌的呐喊;沿着长征的古道斑驳的足迹,用坚毅的目光挖掘那些仍在疯长的传说与无数不曾死去的身影。我们看到诗人面对伟人的雕像群,曾深情地与他们娓娓道来的虔诚与生动。这样的章节、画面,这样的镜头、情景,总是让我们从诗歌中跳将出来,愿意跟随他一同感动,一同流泪……
用诗歌驾驭一段历史,并试图呈现出诗性之美的肃然与壮烈,在当代诸多诗家的作品中,峭岩堪称第一人。没有一个博大的胸襟,没有一个正义的情怀,没有一腔涌动的激情,没有磨砺多年的诗歌修养与相应的道德良知,是无法完成此番壮举的。
无可否认,作者所记述的是一段民族和政党最为令人感动的战争历史,从当下的视角来看,应是一部昂扬向上的催人奋进的更是令人反思的政治抒情诗。但我更愿意以一部诗歌作品的角度来品味它的内涵和这内涵所释放、渗透出的诸多情感基因。
请看,诗人是如何“我要在已逝的岁月峰峦中,重走那段咳血的征程”的:“我要过江/把军衣撕成两片/一片作船 一片作帆/把肋骨抽出/两根/一根左桨 一根右桨/我要过江/红旗在前/我要过江”。诗歌的力量在于能够将平面的战争场面立体化、具象化,能够通过诗歌情节和意象叠加的反复运用,继而达到让严酷冰冷的战争升华为情感热度的层面,而诗歌语言的神奇功能,似乎就让我们亲临了一场“过江”战役的3G画面。谁能想象得到,用撕成两片的军衣做成的船和帆是个什么样的船和帆,用抽出的两根肋骨做成的左右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浆。强烈情感的热度交炽物化的存在,而这种近乎理想化的意象存在,顿时使那场正义的战争更加正义和神圣起来。战争的尊严被赋予诗性的圣洁,读这样的诗歌,读者的灵魂也一同得到洗礼和净化。
这就是诗歌的力量!
这就是诗人的崇高!
可惜当下能够秉承铁肩担道义,秉笔铸诗魂的诗人和诗作少的尤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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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当年红军的长征是一部天造的史诗,它即雄浑壮丽,又不乏涓涓细流。这卷横向铺展为两万五千里之遥,纵向覆盖人间所有的山川、江河、高山、草地、森林、关隘;跨越时间,跨越空间,跨越梦幻,跨越生死的浩瀚巨作,撼人心魄震撼鬼神的场面可谓层出不穷。倘若我们非要找出它的“诗眼”出来,那就一定是“四渡赤水”。站在现实土地上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毛泽东,出神入化的似神灵再现,灵光四射,而那个爱吃辣椒骑在马上的湖南汉子,面对复杂严酷的战争局面目光又是如此的睿智、冷峻,一支接一支吸烟面无表情的老毛,此时又何尝不是一名最普通的红军战士。此时,他的心底已经酝酿出诡异多变的惊天骇浪。
在诗人峭岩笔下,描绘这条河,委实需要四次诗的勇气。不管历史曾经做出多少的猜测,诗人的笔在此开始战栗不已。灵魂的悸动已经让那条曾经无法平静的河水已然悠长而富有某种诗意。面对赤水,我们能说什么,说有的陈诉都是那么的乏力。也许只有将思绪统统交给记忆才好,岂知那泓承载着往事的波澜竟是如此地缄默不语。诗人终究还是离不开诗歌的,况且他此行就是为了诗歌而来。
“这是诗眼啊/无字的赤壁赋/四次飞度/竟成了一个伟人的奇绝诗篇/回首时/竟让他喜泪潸然”(遵义诗笔记之十一,题记)。时光已流逝成一汪浅浅的笑容,当我们置身赤水这个诗眼之上,就不免生出几许慰藉的慨叹,似乎是给那条悲壮的河流,也给我们那些浑然如梦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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