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红网北京2020年6月9日电(江山)
今天,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谢觉哉同志夫人、老红军王定国,因病于2020年6月9日上午11点06分在北京去世,享年108岁。
王定国,1913年2月4日生,四川省营山县人。15岁被卖作童养媳。1933年10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10月随红四方面军参加了三过雪山草地的艰苦两万五千里长征。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人民政府内务部机要秘书,最高人民法院党委办公室副主任等职,是第五至七届全国政协委员。2016年12月入选“感动中国”2016年度人物候选人。
百岁老人王定国在80年革命历程中,长征不止,达观人生,乐于奉献,力行和谐。她曾跑遍河西走廊,救助西路军流散人员;迹遍布中国;她曾在94岁高龄时重走长征路,探望还健在的老战友和房东乡亲……她书写了一个中国女红军的传奇!
“入党令我心绪万千,我感到自己终于有了依靠”
1913年2月4日,王定国出生在四川省营山县安化乡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那时的中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王定国也难逃厄运:妹妹活活饿死;因为没钱安葬病逝的父亲,三岁半的二弟被卖掉,换回四块做棺材的木板和两升麻豌豆;六七岁便要通宵为面食馆推磨挣钱;15岁,被卖去邻村李家做童养媳,洗衣、做饭、砍柴都要做,做不好就挨打……
那个时代,嫁人、生子是绝大多数山里妹子的命运轨迹,而王定国却对命运说了——不!王定国做了两件事——放脚、剪辫子。她说:“脚小走不动,大人拽着辫子我们跑不了。”
王定国可谓中国革命的亲历者与见证人。她接受寻求民族复兴的感召,毅然走上革命之路,成为一名红军女战士。
习近平总书记与女红军王定国在一起。(中红网红色图库)
习近平总书记与女红军王定国在一起。(中红网红色图库)
王定国(左4)1937年在兰州“八办”时的照片。(中红网红色图库)
1945年,谢觉哉和王定国夫妇在延安合影。(中红网红色图库)
1949年,谢觉哉、王定国夫妇的全家合影。(中红网红色图库)
谢觉哉、王定国夫妇全家福(前排)。后排从左至右:谢媛、谢亚旭、谢飘、谢飞、谢列、谢宏、谢云、谢亚霞。(中红网红色图库)
1958年,在第四届全国民政会议上,王定国(二排左四)及与会代表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前排自左至右为:陈云、朱德、毛泽东、刘少奇、谢觉哉、周恩来。(中红网红色图库)
1961年庆祝建党四十周年,在董老家作客。自左至右:王定国、何莲芝、董必武、谢觉哉、吴玉章、徐特立。(中红网红色图库)
2011年1月11日,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谢觉哉日记·1921年手稿》首发式暨祝贺老红军王定国百岁寿辰活动在京举行。百岁寿星王定国点燃了生日蜡烛。(中红网红色图库)
王定国与习仲勋在一起看谢老的著作《一得书》。(中红网红色图库)
百岁老红军王定国精神依然矍铄。(中红网红色图库)
王定国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便一直关注中国青少年的健康成长。(中红网红色图库)
九十岁后的王定国,关注国家的林业生态建设,开始了一段新的绿色长征。这是2010年10月,王定国在四川蓬溪植树。(中红网红色图库)
2012年4月22日,中国林业生态发展促进会为王定国组织百岁林植树活动。(中红网红色图库)-
2011年1月11日,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谢觉哉日记·1921年手稿》首发式暨祝贺老红军王定国百岁寿辰活动在京举行。(中红网红色图库)
在2013年5月25日举行的“庆祝王定国百岁华诞书画图片展”开幕式上,百岁女红军王定国(左一),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政协副主席王刚(左二),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布赫(左三),全国政协副主席张梅颖(右二)在活动现场。(中红网红色图库)
中红网总编江山来到女红军王定国家中进行采访。(中红网红色图库)
70岁迷上书画的王定国,对于书画很执着,画风自成一派。图为王定国的书画作品之一:永久和平。(中红网红色图库)
王定国部分著作(中红网红色图库)
百岁女红军王定国。(中红网红色图库)
百岁女红军王定国为中红网题词:长征万岁。(中红网红色图库)
“请你先谈谈怎么参加红军的吧!”面对我们的提问,王老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难以忘怀的童年与少年岁月,“十几岁的时候,我被卖做童养媳,不到三个月,我就从那家跑出来了。跑出来以后我就回家了,家里有当地下党的,叫杨克明,他以卖布为名,从事地下活动,人们叫他国‘杨布客’。当时,我把裹脚布拆了,辫子剪了,因为留着辫子被人抓住就跑不掉了。”
王老呷了一口水,又接着说:“1932年,我跟着王维舟的川东游击队走南闯北。他有一个侄子叫王波,要我跟着他们走,我就跟着他们打游击去了。1933年12月,营山县委在消水河地区召开党代表大会期间,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记得那天晚上,县苏维埃组织部领导找到我,宣布我为中共正式党员,无候补期。他们和我谈了话,鼓励我在今后的斗争中要更加坚强。入党令我心绪万千,心情激动,我感到自己终于有了依靠,有了人生的奋斗目标。
“当时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给红军做鞋。不久县党委组织成立了妇女独立营,主要任务是抬担架、送弹药,也要抓紧进行军事训练,准备打仗,我担任了营长。1934年1月,我们独立营在五块石打了一仗之后,剩下的100多人有一部分编入了川陕妇女独立团,一部份分到了红九军、红四军、红三十一军。我和营山县区乡苏维埃的16名妇女干部被送到巴中苏维埃学校学习。”
说到这儿,王老提高了嗓门儿,大声地说:“由于我的成绩优秀,后来到巴中保卫局工作,到妇女连当二排长。妇女连主要任务是看押犯人、配合主力红军打仗、保卫机关。女战士参加早晚巡逻,活跃在山间峡谷,清剿土匪。我们还女扮男装,随同正规部队作战,打起仗来,不准说话、喊叫,怕敌人发现我们是女的。”
“我清楚地记得在漆黑的夜晚,在蜿蜒曲折的路上,我们点燃了火把,长长的队伍像火龙一样,把天地照得通红……我一直在寻找这生命的火种。”晚年的王定国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越艰苦,越需要文艺战士用歌、舞、戏剧等鼓舞人们克敌制胜”
王定国是参加过长征和红西路军西征的唯一健在的女红军。她三过雪山草地,曾任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股长、红军妇女独立营营长。她不仅是长征的亲历者更是长征的见证者,是长征精神在当代的代言人。
“在长征中,你主要做什么工作?”我们问。
“因为我平时爱唱爱跳,组织上就将我调到剧团工作。初到剧团感到什么都很新鲜,但真正上台参加文艺演出,还是没有经历过的。当时剧团大部分同志都和我一样,是从农村出来的,谁也没有接触过文艺,都是凭一股子革命热情。”王定国回答说,“当时我负责化妆、道具之类的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我记得是用墨汁画眉毛,用买的红纸等当作口红。服装更简单,穿什么就是什么。很多衣服是从地主家里拿来的,演地主的时候,就穿上他们的衣服。演老百姓的时候就穿老百姓的衣服。当时很困难,没有什么东西,用来化妆的东西非常少。”
王老接着说:“我们当时的演出主要是啦啦队的形式,我们唱歌、跳舞,为部队鼓劲、加油。我们剧团总是走在前面。大家都想看唱歌、跳舞,所以他们也就走得快了。我们直到后面的人跟上了,才能继续前进。我们来回跑,所以就多走了一些路。也多不了一半,多走三分之一吧。在长征路上,我们唱的歌、跳的舞,现在还记得不少,比如《渡金沙江胜利歌》,庆祝苏维埃发展的歌,还有《骂卖国贼》京剧二簧调,等等。李伯钊还教我们跳《八月桂花舞》。”
王老还谈到,长征中有时仗打得很厉害,比如说他们南下时打的百丈关战斗,当时敌人把路全部都堵住了,牺牲了很多红军战士。但是,对于战士来说,剧团给他们送来的不仅仅是一场文艺演出,而是送来了一颗颗火热的心。在面对生死相接的紧要关头,战士们需要沉着的思考,也需要欢快的歌声。她说:“在特殊的战斗环境中,越艰苦,越需要文艺战士用歌、用舞、用戏剧等等形式鼓舞人们克敌制胜的勇气。”
1935年6月,红一方面军的中央机关和四方面军总部在懋功会合,在庆祝红一、红四两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的联欢大会上,王老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王稼祥、刘伯承等中央领导人。
王老回忆道:“1936年1月中旬,剧团翻过夹金山到大炮山慰问红五军三十七团,那里人烟稀少,野兽很多,经过艰苦行军,走了整整两天两夜才赶到大炮山脚下的牦牛村。三十七团指战员听说我们冒着风雪,长途跋涉来前沿阵地演出,高兴极了,提前为战友做饭、烧水,并派人前往迎接。演出时,风像刀子一样刮着战士们的脸,而脸部肌肉冻僵了,手脚冻麻了,可这喧闹的锣鼓声却温暖了每个战士的心。
“演员登场前,冻得浑身发抖,可一上场就什么都忘记了,那惟妙惟肖、绘声绘色的表演,拨动着每个战士的心弦。演出结束,剧团战士向指战员们告别时,好多战士激动得哭了。”
过草地时,王定国瘦到只有50多斤,“要是胖的话,哪里过得来!踩到泥潭就要陷下去。”1936年,红四方面军翻越雪山时,她的一根脚趾永远留在了雪山顶上。“晚上睡着了,人多被子少,盖不着,脚冻僵了。一摸,就断了……没什么伤心的,死活都说不准了,伤心?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多的人,伤心什么?我们是穿着单衣,一边走一边嘴里嚼着辣椒翻过雪山的。”
“你后来是在西路军,到河西走廊的二十里铺被俘了,是吗?”我们问。
“我们当时去慰问红九军,结果红九军撤到其他地方去了,我们不知道。马家军是来打红九军的,结果把我们俘虏了。我们的剧团没有那么多枪,打不过他们,牺牲了很多同志,剩下的都被俘了。”王老回忆道,“马家军对剧团里会唱歌、能跳舞的女同志没有杀,说搞文艺的留着,不能杀,就留下一些,后来被送到青海,组成剧团,给国民党演出。国民党团长是四川人,对我们不错。剧团有一个叫杨万才的小战士,给团长当勤务员,他能给我们传递消息。有一天晚上,白崇禧来青海视察,国民党组织了一个欢迎晚会,我们演节目。我们剧团的党文秀跳舞时把鞋子甩到桌子上,把茶杯打掉了,敌人以为是手榴弹,白崇禧吓跑了,那个女同志后来也被敌人枪毙了。后来又来了一个当官的管我们,也很同情我们,帮助我们改善生活条件,让我们住在一个小院里自己做饭。”
当时王定国他们还设法营救了西路军领导人之一张琴秋。说到这儿,她说:“张琴秋被俘的时候化名苟秀英,敌人没有把她认出来。但是敌人都知道张琴秋被抓了,所以在被俘人员里找她。我们知道以后,向敌人要求说剧团缺一个炊事员,就把苟秀英要来当炊事员了。她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直到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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