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动作也很快。我国最早是台湾,香港是今年1月5日开始的,我也参加了。是两个大学举办的: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大学。香港是孙中山革命思想形成的摇篮。澳门是他走向世界的起点,都有可以纪念的地方。所以大家别以为武汉有个首义就称雄一切,各有各的好处。我从来都主张各地要办出自己的特色,同时不要过分夸大自己。革命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地方哪一个群体可以弄起来的。
我刚才老听到章开沅的名字,感到很不安。我做得事情很少。一个85岁的老人能做多少?不要以为别人说几句章开沅,就膨胀起来,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我研究辛亥革命也是很偶然的,不像有些学者一样,一开始就决定然后就按计划展开。我们那个年代也不允许有什么个人计划。也不提倡研究辛亥革命,因为或多或少和国民党有些关系。那时大家都研究太平天国,后来是受了刺激,中国人不研究外国人来研究,不仅在外国研究还跑来中国研究,我有点坐不住了,就研究起辛亥革命了。所以我今天也没敢自我膨胀,我是很偶然地走上一条研究辛亥革命的不归之路。
辛亥革命受到重视,也是因为国家、省市、学校整个的中华民族都重视。如果只靠几个学者,再研究,研究得再好也没有这么热闹。这已经变成了全民的一个盛大的节日。我没有想到可以活到今天,也没有想到这个岁数。很多偶然,但是也有一个必然,这就是一个大的历史趋势。这个大的历史趋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不管走过怎样的挫折,都必将走向一个更加光辉的未来。
就像辛亥革命的业绩,现在看起来,也是有限的。建立了一个共和国,是一个假共和国,没有真正实现“共和”。但无论如何,前人的努力都是可贵的。在座的辛亥志士后裔,你们很尊重你们的祖先,而我们研究者比你们更尊重你们的祖先,感恩先贤。我说句笑话,如果不是辛亥革命把君主专制推翻了,不是建立了民国,现在的男人后面还拖个辫子,女人还要裹裹小脚。这有点夸张,但是第一步确实很难的。我们研究历史就是要研究它比以前增加了什么,是研究加法。不是研究他比现在少了什么,做减法,不是的。现在有的人不懂这些,你说共产党做了这么多事情,有火箭上天了,有空间站了,在孙中山时代可能吗?
所以我觉得有的学者不像学者,有人公开说孙中山一无是处。怎么能这样说呢?中国跟日本过去的关系是不好的。但是孙中山的遗迹——纪念性的建筑到处都是。我们在日本开的第一个会是在神户,神户是孙中山到日本常去的一个地方。孙中山在神户曾发表一个非常著名的演说,叫《大亚洲主义》。他说:“你们日本,是要力行我们东方传统的王道,平等对待,和谐相处,来营造一个团结的大亚洲呢,还是要做西方的鹰犬,横行霸道?”神户不仅有孙中山的纪念堂,还有一块纪念碑,立在神户女子高等学校孙中山演讲的地方。我看了很感动。试问这位一笔抹杀孙中山的学者,你能够这样做吗?你敢到日本理直气壮地说这些颠覆性的话吗?孙中山作为一个政治性的代表人物敢于直斥日本人不要做西方鹰犬,而要跟亚洲人团结起来,我们想想几个人有这个气魄呢?我们想想当时孙中山没有自己的军队,没有中央政权,也没有充足的经费,还需要日本的帮助。但是他维护了民族的尊严,太了不起了。
总之,我们纪念辛亥,是要客观的科学的,严肃认真的纪念。我从来认为,纪念的最好方式,是反思,是思考。很多人,包括恩格斯、康德都说过类似的话。最重要的是民族的反思。不要把纪念变成一个浮夸的嘉年华,当成一种娱乐,一般的喜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支持辛亥革命网的原因所在。
(党波涛 根据3月21日章开沅先生在全国政协辛亥革命网“辛亥百年百期系列访谈”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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