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武:我们应该以劳动生活为光荣
良埙侄:
……昨日复了良焱一信,信中略谈了一点革命的道理,并要他看了后再给你也看看。家中诸人生活状况,他们信中都有叙述,大家都很艰难。为把生活艰难看成一个较普遍的现象,而不是我家独有或特有的现象,我们就用革命的方法来解决这类的问题。革命胜利以后不是别的,就是把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特权打倒,中国人民在发展生产的基础上(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特权统治下生产是无法发展的),较易取得谋生的机会。良焱来信想到武汉行政界去工作,我却劝他好好在乡村办小学,把小学办得适合于当地农民的需要,过去没有可能,现在大有可能。过去当小学教师只是为了饭碗或首先是为了饭碗,现在当小学教师首先是为人民服务,也因而解决着个人的生活问题。我们社会上有一种很陈腐的甚至很坏的旧观念就是鄙视劳动,认为不劳动而能生活、生活得比劳动者还好才算享福。革命了,必须纠正过来,我们应该以劳动生活为光荣,不劳动除了疾病老弱不胜者外,就不得食。现在还做不到,逐渐是要这样做的。从革命队伍里面来工作的一般还是供给制,做行政工作也是一样,做行政工作并不是作官。这些革命的观点要有较长期的熏陶才能培养出来。你看了这信也可以转给良焱看,两信互相补充,你们容易明了一点。
……
必武
七月十七日
■说明
这是董必武1949年7月17日写给堂侄董良埙的一封信。信中提到的董良焱也是董必武堂侄。董必武写这封信时为华北人民政府主席。他很注意给在家乡湖北的亲人们讲共产党革命的道理。董必武在信中教导他们必须转变对劳动生产的观念,那种轻视劳动生产的观念是落伍的。
可惜的是,这封信未能寄达。两个月后的9月13日,董必武再次去信给董良埙,在解放战争即将胜利结束的大形势下,他再度向董良埙说明革命的胜利“把阻碍社会向前发展的东西扫除了,社会上想合理生存和发展的人都获得一条宽广的道路”,他向失业中的董良埙建议“没有职业的人,应从劳动方面去找职业”。
1951年2月13日,董必武在写给远房堂弟董贤煦的信中,鼓励他争做劳动模范。董必武还谈到了努力生产的目的不仅是为一家之生计,“也为国家增产、纳税以报效国家”。
毛岸英:靠自己的劳动和才能吃饭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三立同志:
……来信中提到舅父“希望在长沙有厅长方面位置”一事,我非常替他惭愧。新的时代,这种一步登高的“做官”思想已是极端落后的了,而尤以通过我父亲即能“上任”,更是要不得的想法。新中国之所以不同于旧中国,共产党之所以不同于国民党,毛泽东之所以不同于蒋介石,毛泽东的子女妻舅之所以不同于蒋介石的子女妻舅,除了其他更基本的原因以外,正在于此:皇亲贵戚仗势发财,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靠自己的劳动和才能吃饭的时代已经来临了。在这一点上,中国人民已经获得了根本的胜利。而对于这一层舅父恐怕还没有觉悟。望他慢慢觉悟,否则很难在新中国工作下去。翻身是广大群众的翻身,而不是几个特殊人物的翻身。生活问题要整个解决,而不可个别解决。大众的利益应该首先顾及,放在第一位。个人主义是不成的。我准备写封信将这些情形坦白告诉舅父他们。
反动派常骂共产党没有人情,不讲人情,如果他们所指的是这种帮助亲戚朋友、同乡同事做官发财的人情的话,那么我们共产党正是没有这种“人情”,不讲这种“人情”。共产党有的是另一种人情,那便是对人民的无限热爱,对劳动大众的无限热爱,其中也包括自己的父母子女亲戚在内。当然,对于自己的近亲,对于自己的父、母、子、女,妻、舅、兄、弟、姨、叔是有一层特别感情的,一种与血统、家族有关的人的深厚感情的。这种特别感情,共产党不仅不否认,而且加以巩固并努力于倡导它走向正确的与人民利益相符合的有利于人民的途径。但如果这种特别感情超出了私人范围并与人民利益相抵触时,共产党是坚决站在后者方面的,即“大义灭亲”亦在所不惜。
……
岸英 上
10月24日
■说明
这是毛岸英1949年10月24日写给表舅向三立的一封信。向三立是杨开慧的弟弟,而信中提到的舅父是杨开慧的哥哥杨开智。
1930年杨开慧牺牲后,毛岸英曾由杨开智夫妇抚养,1931年他们冒着风险将毛岸英秘密送往上海的党组织。1949年8月17日毛岸英写给杨开智的信中,说看到舅父来函“悲喜交加,热泪不禁夺眶而出”。9月10日,毛岸英再次去信,信中回忆了儿时往事,并表达了想来看望他们的强烈愿望。由此可见,毛岸英与杨开智夫妇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
但在这封信中,毛岸英以严肃的态度向向三立表达了舅父希望通过他谋职是很不妥的,而在此背后则是舅父未能觉悟到“靠自己的劳动和才能吃饭的时代已经来临了”。这封信以说理为主,但融情于理,娓娓道来一个共产党人应如何处理个人、家庭与人民的关系,尤其对于两种“人情”的辨析,今天读来仍让人深思。
谢觉哉:劳动是最神圣的事
谦芳、茂杞、岂凡、学涵、学初、峙璜、延仁、学安:
你们这批我不认识的人,我却喜欢看你们的来信,尤其说到你们思想改进想做番事业的信。
我没工夫回你们的信,有的信来了很久,有的连信都失去了。好在你们都很年青,走的是一条路,对这个说的话,对那个也可以说。因此就写一封通信,分给你们。
学涵说:“我这次的决定,经过了一段很痛苦的思想斗争。”学初说:“我真欢喜,我突破了五关,斩了六将。”如果不是说考试的关而是说“很痛苦的思想斗争”的关的话,那我要告诉你,你们过的还只是“童子关”——笠仲没过得去的关而不是真正的关。前几年你们的叔父或哥哥——谢放,随军队由北打到南,又由南打到北,满以为看不到了,忽出现在我面前,黑瘦得只剩几根骨头。我写过首诗给他,是旧诗,不便抄给你们看,意思是说,要从艰苦的过程中,得出隽永的味道,像云长到达黄河渡口的样子,才算过关。如果过关后感到松劲,那是“偷关”,不算过关,以后遇着关会过不去。
你们当不会再有那样险阻的关,但困难总是有的。必须锻炼身体与精神,服从组织,力求上进,老老实实,讲到哪里就做到哪里,你们的前途才是无限的。不然的话,也许碰着平阳的关也闯不过去,碰着一员裨将也斩不下来。峙璜似乎是看了我去年的一封信,打破了做“少爷”的梦,很好。干军队是要有好身体,挑八十斤,走十里路,算什么?你伯父那样小个子,不也能抬轿走长路吗?你父亲那样文弱,听说现办两个学校,今天走这,明天走那,身子还好了些。劳动是最神圣的事,不肯劳动是反动社会传下的坏观念。
应该知道一个道理,你们现在与将来的进步和幸福,是依靠革命,依靠政府,依靠党与团的帮助与教育,也即是依靠人民,前景非常伟大。那想依靠个人比如说依靠我,现在家里还有人是这样想,那是错的。
你们有的是青年团员了,这道理应已知道。
……
焕南
一月廿七
■说明
这是谢觉哉写于1951年1月27日的一封家书。焕南是谢觉哉的字。谢觉哉家庭成员很多,因此一封信常常是同时写给好几个人的。这封信提到的谢茂杞、谢笠仲是谢觉哉的侄子,谢谦芳、吴岂凡是谢觉哉的侄女与侄女婿,陈学涵是谢觉哉的外孙女婿,谢学初、谢峙璜、谢延仁、谢学安都是谢觉哉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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