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让我为他拍摄办公照，笑着说“完成任务了”

　　中红网：这些老一代领袖都很平易近人，很有风度，平时生活中是不是也很风趣？
　　吕厚民：有啊！有一次，我想拍主席办公的照片，但是他平时办公的时候，老在聚精会神地看文件，不好打搅他的思路。所以，我就提前和主席讲，也和秘书讲，说主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拍张办公的照片，他点了点头。过了好长时间了，正好有一次去杭州，那天下午准备到杭州饭店会见朝鲜领袖金日成，我和两位卫士在门厅等着主席，他在办公室，出来以后一块去。那时我们刚到杭州第三天，主席笑眯眯地上来握手，说“好久不见了”。其实我们一道坐专列到杭州才第3天，结果我们几个都笑了。接着，他又说：“你不是要拍我办公的照片吗？”我说：“是，我等了好久了。”主席说：“那什么时候拍啊？”我说：“现在就拍吧。”主席说：“现在要见客人去。”我就看看手表，说：“时间还来得及。”主席说：“好，那就依着你。”他就又回头走进办公室去了，写起了唐诗。我赶快去我住的房间，拿闪光灯的分灯。当时没想到，主席在这个时候让我拍办公的照片。一般的接见客人，不要分灯，要一个闪光灯就行了。为了拍好办公照片，最好要用两个闪光灯。
　　我拿分灯回来，主席还在写字。我当时用的是120相机，可以拍12张，但当时没照那么多，因为就一个镜头嘛。照了几张，他写完了，我也没影响他。这时，他把写的唐诗放在了那里，又拿着当天的《人民日报》来看。那天的《人民日报》大字标题是“美帝必败，古巴必胜”，我又换了个角度，接着又拍了几张。“美帝必败，古巴必胜”这几个大字，从我的画册里面看，清清楚楚的。这张照片，头几年曾在美术馆展出，放了两米大。展出的时候，主席的女婿王景清看到了，专门要了这张照片。当时，我拍完主席看《人民日报》后，120这个卷也照完了。我正在哗啦啦卷胶卷时，主席抬头说：“好了吧，完成任务了？”大家又都笑了起来。我说：“谢谢主席！”主席说：“走，去见客人去！”随后，大家一起出了门。我和两位卫士和主席，坐在一个汽车里。这次也是我第一次跟主席坐一辆车，我坐在司机的旁边，这样去见客人。

1961年毛泽东在杭州住地（吕厚民摄）

　　主席对我很信任，让我出国访问

　　中红网：经过一段的接触，你跟毛主席的关系越来越熟悉了，跟你们都很随意，很亲近了。
　　吕厚民：是的，在主席身边工作，主席是很信任我们的。我1958年开始算新华社的人了。58、59、60到61年这3年，我在新华社上班，接触了工业、农业，也到朝鲜去采访了最后一批志愿军归国。我的一幅照片，获得了前苏联的金奖。1963年，这张照片在古巴也得了奖。
　　我的作品在古巴得一等奖的时候，我正好跟主席出差到杭州。结果古巴那边要求得奖的人到他们那儿访问一个月。当时，新华社向主席办公室打了电话，因为我在主席身边，要请示一下。后来，汪东兴把电话的意思向主席做了汇报，主席要汪东兴征求我的意见，说我有张照片得了奖，古巴要邀请我去，问我意见如何。我当即表示，如果有机会到南美、古巴去看一看的话，增长一些知识也好。我表的这个态，实际上也是想去看看，这样汪东兴就把我的意思向主席汇报了，主席就批准我去古巴了。
　　当时，去古巴访问这件事是很不容易的。在1963年春天，作为主席身边的工作人员，又是新华社记者，国家的第一把手、主席能亲自批准你去，那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因为，他不怕你出去以后万一被西方人拽走了，不怕你出去以后胡说八道，可见他是充分相信他身边的人，不然的话他不会放你走的。很快，我就从古巴回来了。
　　回国后，过了一段时间，主席和我们又一块坐专列去南方，停在江西南昌的一个支线上。停车时，我们四、五个人出去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聊天。主席突然想到我的古巴之行，便问我这次出去的情况怎么样。当时，我回国以后，曾给新华社写了篇汇报材料。主席问我，我就大致地讲了一下。
　　我讲完后，主席忽然讲了一句幽默的话：“吕厚民，你还不错嘛，短小精干。”没想到主席给我戴了一顶“精干”的帽子，顿时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主席喜欢亲近群众，席地而坐与农民交谈

　　中红网：毛主席经常深入基层、深入群众搞调查研究，你们专职摄影师也跟着下去吗？
　　吕厚民：主席不管到哪里，只要有机会，他就出去，深入基层，联系群众。我们也是经常跟着他下去。那是50年代初的时候，我们就曾一块儿出去过几次。像北京郊区、河北和江苏农村等地方，我们一起去过几次。到农村和农民交谈，问他们的收成好不好，家庭情况怎么样。这个时候，地上也没有椅子什么的，而主席喜欢亲近群众，就席地而坐，直接坐在了地上，跟农民交谈，群众也都围着主席坐在地上。我给你的画册里，就有这个场景，有这个体现。

1953年毛泽东访问南京郊区农民（吕厚民摄）

　　中红网：当时领袖下基层，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需要保障安全？需要事先布置？
　　吕厚民：主席下去，好多情况下都是临时动议、临时安排的，什么警卫也用不上，更谈不上事先布置了。
　　1953年的正月十五，毛主席来到武汉。那天，他突然提出要上蛇山。那时候还没有安排警卫，主席说要去，身边的人不同意，可主席说去还得去。上山以后，开始就有两个小女孩跟着。这两个小女孩很机灵，就问主席身边的人，说这个人是不是毛主席？他们就说，你看呢？她们说是，因为主席下额这里有颗痔。这时山上又来了好些人，看到主席了，也跟在后面。再往前走，碰到一个小摊子，是个卖老豆腐的，主席就和他聊了起来，问他这个生意做得怎么样？这时候，这两个小女孩还跟着呢！画册里有这张照片。这时，人就越跟越多了。忽然有人喊：“毛主席万岁！”人们都知道主席来了，连警察都不指挥交通了，都在争着看主席。人都挤在一块，几乎走不动了，把毛处长的一只布鞋都踩掉了。有的群众趴着玻璃往车里望，其实主席还没有上车。后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主席接走了。那时候，主席经常深入群众。他可不怕群众啊，愿意和群众多接触，多联系。就是没有安排警卫，他也要去。

1953年毛泽东在武汉蛇山与小商贩交谈（吕厚民摄）

　　中红网：这给在毛主席身边做保卫工作的人，增加了难度。
　　吕厚民：那时候，负责主席这块保卫工作的，是罗瑞卿他们。由于经常下基层，保卫工作的难度增加了，但也要保证主席的安全。这次在武汉住了两天，我们一行又坐船从武汉来到九江。到九江下船后，主席又散步散到马路上去了。开始就有人发现了，认出来了，人非常多。在主席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动员主席不要走了，赶快回去吧！然后就往回走。后来主席说了一句话，“一次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就是说，过去主席外出时曾出现过问题，以后就再也不敢让主席随便出去了。那次，因为马路上的人太多，后来就让主席上船走了。
　　主席就是这样，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抓紧机会与群众多见面。比如那次到南京郊区，人民公社建起来了，主席就来到农民家里，坐着农民家里，与农民聊天，问长问短，生产情况、生活情况，什么都问。群众中男女老少都有，围着他在那里交谈。
　　主席这种调查研究的作风，是随时随地进行的。有时候，他就在火车上找一些地方干部，谈话了解情况。对于在他身边工作的同志，他也发动他们搞调查。因为这些同志一年或两年就要回家探亲。主席就告诉他们说，回家以后一定要多看看乡亲们，了解一下农村生产队的生产情况，产量怎么样，看看农民的生活怎么样。回来后，主席还要问他们。主席就是通过这些细小的事，来全面了解中国农村的情况。
　　中红网：作为摄影师，你希望主席经常下基层吗？
　　吕厚民：作为摄影师，我倒是希望主席经常出去走走，这样才有好镜头啊！有时候，主席身边的人看主席读书久了，就动员主席出去散散步。我也是希望主席能经常出去散散步，特别是能到全国各地转转。只有这样，才可以给我创造更多的拍照片、拍好片的机会。如果主席一直在办公室里工作，照片就比较单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