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导演团把这首爱情歌曲的主旋律,改编成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蒙古音乐舞蹈《赞歌》的乐曲前,这首内蒙古人民老人小孩非常熟悉的爱情歌曲,原来是内蒙古歌舞团独唱演员敖登高娃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成名作。使我感慨万分的是在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这个特别的大背景里提升为大型乐队演奏,于是从这种升华里就产生了另一个意义——创新。在当时这对我和哈扎布、阿拉坦桑来讲是极其欣慰的一件大事!
更让我和哈扎布赞不绝口的是这首爱情歌曲到了《东方红》导演团的专业作曲家们手里,变成了高度规范的100多人正规乐队演奏的正式音乐总谱,这是专业作曲家们赋予新意的大作!
在我的记忆里,当时还有许多排练细节:第一次同乐队合成排练的时候,哈扎布唱完引子——长调,突然停下来愣了好一会儿,又很不自在地从重叠反复的段落插进来,跟着乐队演奏哼唱着曲调而没有唱词,此时我恍然大悟:曲调是原来的民间的爱情歌曲《金颜玛》,但在这里已经不能再唱原词了。排练停下来3分多钟,乐队指挥黎国荃和严良堃在音乐总谱上切磋,如何从长调转调到16小节方正结构的《金颜玛》曲调里,再转调到快板民歌《丁香伯尔》曲调的转型。
当导演让我们第二次与乐队合成排练的时候,哈扎布在现场即兴发挥用蒙古语唱词,填写了新歌词,其大意译为:“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高举金杯把赞歌唱,庆贺我们的翻身解放,啊哈呼哎,啊哈呼哎,啊哈啊哈呼哎,各民族兄弟欢聚在一堂,祝福救星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这是在现场哈扎布用蒙古语即兴发挥,填写新词的蒙语主题唱词,哈扎布临场发挥的新歌词,核心内容与要点准确,符合当时的情景。导演团得知译词内容后非常高兴,不过蒙古语很多人听不懂。导演团审查之后,让我们把歌词大意翻译出来,他们特别赞赏歌词大意的主题内容,哈扎布在此后很长时间脸上都带着兴奋的微笑。后来,导演团按照哈扎布的蒙古语唱词大意,又请胡松华用汉语填词,规范整理完善取得成功!在该剧的审查过程中哈扎布克服了汉语难关,取得了非常好的演出效果,这首歌也成为经久不衰的传唱精品。可惜,当时谱写第六场总谱的作曲家的名字,我们几位少数民族演员一直讲不出来,时间久了就只记得面孔,真的说不出名字来了。但这个幕后英雄确实应该记上一笔。
从此,我和哈扎布对有关这首来自蒙古民间爱情歌曲的问题一概避讳,再也不说它原本是爱情歌曲了,因为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爱情歌曲等于“靡靡之音”。我和哈扎布唯恐有人把《赞歌》的曲调说成“不健康或靡靡之音”加以砍杀。于是我们俩对这件事一概保密,一直装糊涂!而且一直“装糊涂”到从舞台表演艺术到拍成电影。
在周总理和导演团一次次审查《东方红》史诗全剧舞台演出的版本里,我和哈扎布、阿拉坦桑及全体蒙古舞蹈演员们同台合作演出,其中哈扎布领唱我领舞,通过了一次次的审查关口,1964年10月2日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舞台艺术版本正式公演。我和哈扎布首演了音乐史诗《东方红》中蒙古音乐舞蹈《赞歌》,在人民大会堂连续演出了14场极其重要的场次。尤其在我们心目中的主心骨是周恩来总理亲自审定!就是这样满怀激情在人民大会堂演了一场又一场,直到1965年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拍成电影。
蒙古舞蹈的美与蒙古长调“气口”及“装饰音”
我还清楚地记得,起初合乐、合成排练的时候,群舞演员们找不到哈扎布以浑厚嘹亮的声音演唱蒙古长调时的无限延长音的“气口”,更抓不准“装饰音”与蒙古舞蹈的韵味。群舞演员们只注重蒙古长调的无限延长音延长的节拍,而忽视了蒙古长调体现出的文化内涵。蒙古长调的延长音是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对宇宙、自然和人类高度和谐的赞颂,也是对蓝天白云下大草原上的生命的赞美,不能用单纯节拍数据来丈量。对于蒙古舞蹈而言,更为重要的是,要抓准蒙古长调中“气口”里的深呼吸及其“装饰音”与蒙古舞的动律“小法儿美”的契合点,这就是蒙古舞蹈精细入微、深层次动律结构美的要点所在。总之,她们没有体悟到蒙古音乐舞蹈那种乐韵、舞韵、神韵贴切入微的内在联系与文化内涵的融合。
在我看来,群舞演员们当初是一板一眼地模仿,她们只是注重整齐划一的队形变化和舞台画面与调度,而没有着力于民族舞蹈的内涵。另外我教蒙古舞蹈时受汉语表达能力所限,心里明白说不出来。后来,我领舞演出了几场,群舞演员们才在慢慢磨合中体会到了蒙古舞蹈美的要点,并喜欢上了这些微妙之处,演起来也就比较自如了。
还有一件让我难忘的事情,那是在周总理第一次审查《东方红》的时候,看了我蒙古舞蹈《赞歌》领舞的服装后,指示“让莫德格玛换上蓝绿色的表演服,领舞要穿与其他演员不一样的颜色,突出领舞嘛。”后来,周总理在紫光阁见到我时还说:“莫德格玛,你适合穿蓝绿色蒙古服。”,从此开始,无论什么样情况下,只要我拿起“酒盅”登台表演,我就会选择类似蓝绿颜色的服装去表演蒙古舞蹈。在我心里这是对周总理永远的纪念!
通过参加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我和哈扎布切身体会了到民族文化在国人的心目中所占有的重要位置。我们通过艺术把民族团结的根牢牢地扎在了全国各族人民的心中。
对我本人而言,表演蒙古舞蹈应该做到最优秀,是我作演员的天职。在这里最让我感谢的是我表演艺术的编导们,尤其编排蒙古舞蹈《赞歌》的王世奇和程玳璋,她们不仅编导整段的舞蹈结构,而且把我放在最显耀突出位置,无论是舞蹈的画面或是舞台调度的设计,总要把我这个少数民族演员的特长发挥出来,并把民族艺术特色凸显在其中,努力把我和民族艺术特色烘托出来,这些感人的故事已经深深地埋在我心底里近半个世纪了,她们的努力和对民族同胞的真诚相待,成为了我几十年来艺术生涯的一个动力。
1965年把舞台艺术《东方红》作为电影跟踪拍摄的时候,我再次参加了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电影拍摄。在电影里蒙古舞蹈《赞歌》仍由我领舞,哈扎布传给胡松华演唱。
当年的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集中了全国高水准、最优秀的编导和组织者,那时的领导和编导们对我的培养和提高,让我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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