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县财政只有290万块钱,但粮食还充足,有3000多万斤储备粮,每个生产队都有三五万斤。”杨贵回忆说,“最关键的是群众修渠的热情很高。一听说要跨省修渠引水,大家都摩拳擦掌,纷纷要求参加。有个13岁的孩子叫张买江,他父亲在修渠中刚不幸被崩塌的巨石砸中牺牲,他母亲就把他送上工地。工地指挥长说什么也不答应,父亲刚走,怎么能让家里的独苗再来呢?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他母亲恳求说,让孩子留下来接着干吧,俺知道,红旗渠水流不过来,他爹也合不上眼。”
就这样,1960年春节刚过,近4万名修渠民工就自带口粮、被褥和简易的工具,汇集到晋冀豫3省交界的漳河边。
为了速战速决,修渠大军一上来就一字排开,在70多公里长的工地上全线开工。由于技术人员不够,民工又看不懂图纸,漫山打眼放炮,一崩一个山头,有的挖错了地方,有的炸坏了渠底。沿线的山西群众对此也是怨声载道。他们向杨贵反映,天天放炮,像地震一样,把牲口吓跑不说,还把房子也震裂了,这样下去还怎么过日子?
“在林县还好办,但在人家的地盘上,时间拖得越长,矛盾就越多。”杨贵说,开工20多天后,他们就调整了施工方针,集中力量先把山西境内的20多公里渠道修完。事后证明,这次调整对修凿红旗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当年,与红旗渠几乎同时动工的还有甘肃定西的洮河大渠,也是全线开工,但没坚持多久就全线下马了,只留下沿途遍地的坑坑洼洼。而红旗渠在开工8个月后,就把滚滚的漳河水引入了林县,极大地振奋了林县人继续修渠的热情。事实上,正是这种修一段、成一段的分段施工模式,才使得红旗渠的建设能前后坚持10年之久,并最终得以全线贯通。
漳河原本经山西流入河北,红旗渠第一期工程建成后,就改道流向林县。随着水资源的日益紧张,受影响的河北几个县意见很大,甚至好几次偷偷炸毁了红旗渠渠首大坝,这让杨贵很意外。他对记者说,当初修渠没考虑有什么矛盾,想法很简单,盼水心切,“也没想到开工正好赶上全国困难时期,各地都忙着解决吃饭问题,顾不得阻拦我们。”他感慨道:“如果再晚两年,矛盾多了,就肯定修不成了。”
“修渠没有饿死一个人”
红旗渠有很多段都是在悬崖峭壁上修筑的,这都是当年林县人系着一百多斤重的麻绳,悬挂在半空中,一锤一锤凿出来的。
动工以后,资金需求越来越大。为了把漳河水早日引到家门口,林县人想尽了办法。买水泥太贵,他们自己建水泥厂生产水泥,整个工程所用的6705吨水泥,有5170吨是林县人自己生产的;缺少炸药,生产队便多积有机肥,省下的硝酸铵配上锯末、干牛粪碾碎制成土炸药;钢钎造不了,大伙就力图节约,长钎磨短了就当小撬用,小撬磨短了就捻成手把钻用。在资金最困难的时候,县委抽调了30多名干部,成立了劳力管理组,组建工程队,到其他城市承揽工程,赚钱弥补修渠资金的不足。据统计,当年就有31000林县人外出搞建筑,挣回经费1800万元。
1960年11月,中央发出通知,全国实行“百日修整”,基本建设项目全线下马,红旗渠也面临停工的危险。
当时,山西境内的渠道刚竣工,正在修筑从河口至木家庄的二期工程。如果停下来,整个工程很可能就会因此夭折;如果不停,又违反中央政策。最后,杨贵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绝大部分民工回生产队修整,留下300多名青壮劳力,继续开凿二期工程的咽喉——600多米长的隧洞青年洞。“中央要求修整,是因为当时粮食紧张,停止工程建设,全力保证老百姓的生命。但那时我们还有几千万斤储备粮,中央指示要执行,工程也不能停。青年洞的作业面很小,上不了很多人,即使在正常年份,也要凿很长时间。留些人先啃下这块硬骨头,等形势好了,再大批上人修明渠。”杨贵说。
他告诉记者,在三年困难时期,红旗渠的建设没有中断一天,而且在1961年最困难的时候,还拿出了1000万斤粮食支援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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