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九年深秋,毛泽东化名“杨主任”,住在上杭苏家坡“树槐堂”,一面养病,一面指导闽西特委工作。
特委机关的炊事员叫杨冬冬,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可就是脾气有点“犟”。平时,为了使特委机关的工作人员能多吃些饭,煮地瓜稀饭时,总要把地瓜皮削掉。“杨主任”几次给她提意见,她总是不能接受。一天,杨冬冬又操起刀来欲削地瓜皮,毛泽东忙上前风趣地对她说:“大婶,你姓杨,我也姓杨。我该称呼你‘姑母’呀!”
杨冬冬一听,喜孜孜地说:“那敢情好,只怕我没这份福气哩。”
毛泽东紧接着说:“福气倒有,只愁你嫌我这位‘外甥’说话啰嗦啊!”
杨冬冬意会到这话“弦外有音”,但直人说直话:“既然认了亲,有什么话还不能对姑母说吗?”
“好姑母!”毛泽东见“火候”已到,说:“现在暴动成功不久,山里粮食还很紧张,我们应当注意节约,别看地瓜皮,营养可丰富哩!你就别把它削了吧。我的好姑母!”杨冬冬早料到“外甥”会来这么一着,看着他清瘦的脸颊,欲说难言,只好摇摇头又点点头。
转眼“立冬”已过,山区的夜晚寒意袭人。一天晚饭后,毛泽东来到杨冬冬的屋里拉家常,发现“姑母”床上铺的是稻草,盖的是棕衣。一问,原来是她的儿子参加红军赤卫队,把家里唯一的棉被带走了。毛泽东深思一会,快步回到自己睡觉的阁楼上,卷起床上的毛毯送给杨冬冬,说:“姑母,你年纪大,没有被子怎么过冬?这条毛毯你拿去盖吧!”杨冬冬好歹都不肯收下毛毯。毛泽东采用“激将法”说:“呵,你又见外了?”杨冬冬见盛情难却,只好收下“外甥”的这份心意。
十一月下旬,毛泽东身体已基本康复。根据中央“九月来信”的指示,准备立即返回红四军前委主持工作。临行前,想起杨冬冬一个多月对自己的精心关照,心里依依不舍。“该给姑母留点什么呢?”他想到杨冬冬每天起早摸黑为大伙做饭,年老眼花黑灯瞎火的,多不方便!于是,他从行李袋中取出随身多年的手电筒和伙食津贴五块银元送给杨冬冬。杨冬冬几番推辞。毛泽东说:“自家人就别客气,钱财供姑母保养身体,物品给姑母留作纪念。待到革命成功之日,姑甥再重逢。再见啰!”
杨冬冬紧攥着手电筒和银元,踮脚望着毛泽东一行离开村头“水口”,止不住两行热泪流淌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