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8月22日,新任红一师师长刘亚楼率部踏上了毛儿盖、松潘以西那片荒无人烟的草地。当天吃完早饭,刘亚楼跨上战马,看了看天气,只见红艳艳的太阳刚刚钻出地平线,几朵白云悠闲地在天边飘着,阳光给大地万物披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
“天公作美,看样子是个好天气。”刘亚楼边走边想。
部队出发不久,进入一个无名山谷,穿过一片青翠的树林后,忽地远远听见战士们的惊呼声:“草地,我们到了草地边缘了!”
刘亚楼骑在马上,举目远望,只见一望无际的草地平铺在眼前,草丛上面笼罩着阴森迷蒙的浓雾,难辨方向。红军正要在眼前这片渺无人烟、阴雾腾腾、水草丛生、方向难辨的茫茫泽国,走出一条行军路线,创造人类奇迹。
水草地的烂泥很深,草长得有两米高,前面走的人要把草地扒开,压下去开路,后续部队才能行进。几十里的地段都水深没膝,绿茸茸的水草泡在污水里,一脚踩下去,铁锈一样的污泥浊水把半截腿都染成了深黄色。而沉积多年的腐叶败草,把战士们脚上的草鞋粘掉,既无法捞,也没法找。一路上,那些漫无边际的齐腰高或高过腰际的野草,掩盖着软如豆腐的沼泽处处潜藏着掉进沼泽的危险。而掉进沼泽的人,有时战友们还没来得及拉,便沉入沼泽了。
草地气候怪异。走着走着,天色突然变暗,红艳艳的太阳不见了,乌云占领了整个天空,空气中飘着濛濛细雨,不一会儿便狂风四起,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警卫员给刘亚楼找来一个斗笠,可他却把它戴在一位发高烧的战士头上。他和战士们一样,衣服紧贴在身上,没有一点干处,冷风一吹,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冻得瑟瑟发抖。
晚上露营时,战士们搂来一些枯草,点起一堆堆篝火,围坐在一起。簇簇篝火飘动着红色的火焰,火苗像绸子般飘舞,渐渐和夜色相融。一堆堆篝火旁聚集着红军指战员,大伙一会儿讲故事、说笑话,一会儿唱歌,用歌声和笑话来驱赶潮湿和寒冷。刘亚楼擅长“吹牛”,他认为“吹牛”最大众化,谁都可以吹,大家都听得懂,是调节气氛的最便捷方式。他往哪儿一坐,便开始古今中外、海阔天空地神吹,声音又大,还特风趣,一会儿就能把别处的听众吸引过来。这会儿,他坐的篝火旁已聚集了一大堆人,比刘亚楼早来红一师的参谋长耿飚提议:“刘师长是来自我们中央苏区的,大家请他唱一段客家山歌好不好?”
“好!请刘师长给我们唱山歌!”战士们都轰然响应,热烈鼓掌。
刘亚楼性格外向,也喜欢热闹的场面。他也不推让,大大方方地唱了起来:
一双草鞋千万针, 红军阿哥记在心, 穿上草鞋过草地, 跟着毛泽东打胜仗。
刘亚楼的嗓音并不圆润,但歌声却饱含真挚的感情。战士们听着听着,老根据地人民送别子弟兵的情景,又像眼前跳动的火苗一样,浮现眼前,心中不由升腾起一股思念故土与慷慨杀敌的昂扬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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