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4月的一天,闽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邓子恢同志带着秘书、警卫员、陈金娣,以及陈金娣的弟弟来到交通站。
陈金娣同志是石门炉人,我们的秘密接头户。我们来往经常在她家落脚、吃饭。她为我们做了很多事,同志们都亲切地叫她陈大姐。今天她跟着首长来干什么呢?我有些纳闷。再看看首长的打扮,也与以前略有不同了:早已褪色,满是补丁的灰色军装格外整洁,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显得年轻了许多。我悄悄地问秘书:“邓老(那时我们大家都这样称呼他)带金娣来我们站做甚么?”
秘书听我这样一问,抿着嘴笑,然后把头一扬,说:“你猜!”
我说:“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他把嘴巴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邓老要当新郎了,新房就准备设在你们这里。”
“什么?新房设在我们这里?”我有些诧异。
“是呀!敌人实行移民并村,把石门炉的十几户人家全赶到山坑村去了,我们在那也呆不住了,邓老说,先在你们这呆几天。”
“新娘是谁?”我忙问。
“喏!就是跟邓老来的那个陈金娣。”
邓子恢同志是个留学生,又身为军政委员会副主席,职务这么高,娶一个普通农民为妻,我不禁肃然起敬。
听说首长要在我们站结婚,我高兴极了。可是,高兴之余我又为难了:我们交通站就么个小寮棚,顶不能避雨,壁不能遮风,怎么行?而且,站里八个同志都挤在一起。再说吃的,我们经常以野菜、野果充饥,弄点粮食都很困难,更不用说酒、肉、糖之类的东西了。但考虑到这是首长的一件大喜事,也不能搞得太寒酸了,于是,我告诉站里的同志设法筹办一下。
这件事不知怎么让邓子恢同志知道了,他对我说:“你怎么搞的,不准侵犯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准以公济私,领导不准搞特殊化,军政委员会的约法三章,你忘记了?”
“没有忘,只是考虑到这是首长的一件大事,我想……”
“想什么!首长更应带头遵守规定。”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邓子恢同志就把话接了过去。
邓子恢同志看出我为难的样子,他沉思一会说:“结婚是我的私事,我们公私要分清。这样吧,晚餐我请客,怎么样?”接着把陈金娣叫到面前,嘱咐说,“你是本地人,去买点东西,今晚加个菜,表示个意思,费用不要超过一块钱。”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交给了陈金娣。
虽然一块钱买不了多少太好的东西,但陈金娣还是弄了二斤猪肉、半斤花生,三斤面条和一点蔬菜。尽管不算很丰盛,大家还是吃得美滋滋的。
晚上八点钟左右,婚礼开始了。
邓子恢同志首先站起来说:“感谢同志们的热情款待,我和金娣从今天起就是夫妻了。今后,我俩一定夫唱妇和,团结一心,共同革命。”接着,他把话题一转,说:“我今天来你们站,主要是想听听山坑交通会后,你们对今后工作有何打算,另外,顺便把婚结了。茂生同志,下面的节目该轮到你演了。”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会把我端出来,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吗?我说:“邓老,这是婚礼,可别忘了你和金娣是主角,还是给我们介绍介绍你们恋爱的经过吧!”接着,大家热烈鼓掌。
“没啥可介绍的,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可我们是近在眼前不用牵,自己走到一块来了,对吧,金娣同志?”邓子恢风趣地说。
陈金娣同志含羞点点头。
“茂生同志,现在形势很紧迫,你们是个中心站,谈谈你们对今后工作的想法,军政委员会好通盘考虑整个地下交通工作如何开展。”邓子恢同志又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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