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九年五月二十二日,毛泽东、朱德、陈毅等 同志率领的红四军来到了上杭古田。这一天,古田村的上空阳光灿烂,八甲圩场红旗飘扬,四里八乡的工友农友象潮水般涌到会场去参加红军召开的群众大会。溪背村的廖睦林也好奇地夹在人流中。
会场上人头攒动,山歌阵阵,笑语声声。不一会,一位身材高大、脸庞清秀的红军首长讲话了。他说,红军是劳苦工农自己的军队,是为穷人翻身打仗的;他号召劳苦工农团结起来市暴动,夺政权,打土豪,分田地,夺取革命的胜利!
“革命,什么叫革命啊?”站在人群外的围的廖睦林猜想着这个自己从娘肚子里出来就从未听说过的新鲜名词。
“革命,就是赶走帝国主义,推翻军阀统治,打倒地主豪绅,拔掉剥削根子!劳苦工农自己起来当家作主,今后种田不交租,劳动者有田耕,自由恋爱找对象,结婚不用花大钱……”红军首长象猜透了廖睦林的心事似的,一下子把“革命”两字解释得清清楚楚。句句话语象鼓锤似的敲动着他的心弦。“种田不交租,……结婚不要钱。”廖大哥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惹得站在他这边的几位姑娘掩着红脸“格格”地笑着跑开了。
廖睦林也感到脸上一阵火热,“‘结婚不要钱’是真的吗?”
这时,村里的张大伯兴高采烈地走过来,一把拉着廖睦林的手说:“你真把我找死了。农会决定,要你帮红军做饭去,快!”
廖睦林不情愿地回头再望了望那位还在演说的红军首长,只好跟着张大伯走了,可心里仍翻滚着那句:“结婚不要钱……”
开晚饭的时候,一位红军通讯员来灶房通知说,给留下几份饭菜。廖大哥忙问炊事班长:“是给那位上午演讲的长官吃的吧?”因为刚才开饭时他特别留神那位长官并没有来吃饭,心想:当官的就是忙啊!炊事班长微笑地点点头,说:“他是我们的毛委员,毛党代表!”
“毛委员,党代表!啊,就是他?他就是?”廖大哥“唰”地眉毛一展,象开了天门,心里真比蜜糖落肚还甜哪!他早听张大伯说过:毛委员带领工农闹革命,能救天下穷人脱苦难……战士们吃过晚饭好久了,可是毛委员至今还没吃哩。廖大哥捧着那一钵头饭没了主意:放在桌上怕凉了,放在锅里热吧,又担心面层结上一层饭疙瘩,还是放在菜厨里保险;一想,也不行,春夏之交黄梅季节天气,饭会发馊的。正在左右为难时,毛委员和几位红军首长、通讯员回来了。
毛委员一踏进灶房,打量了一下廖大哥,就亲热地问道:“辛苦你们了!老兄弟,贵姓?”
廖大哥一见毛委员本想把一肚子心里话往外倒,这时却象嫁到远地的女儿见到了久别的亲娘一般,喉咙立刻给什么堵住了。过去,听别人叫自己,总是“讨食鬼”、“老长工。”如今,毛委员却称我“老兄弟!”这,这,寒冬炭火暖全身啊!他激动得只能简单地回答:“小姓廖,贱名睦林。”
“啊,老廖同志!”毛委员又亲切地问道:“多大年纪了?”
看到毛委员那慈祥的面孔,廖大哥不那么拘束了,壮起胆子回答到:“虚岁三十七岁了。”
“啊,真巧,说来我们还是‘同年’呢!”毛委员高兴地笑着说。那风趣诙谐的话语,象阵阵春风吹开了廖大哥的心扉。
这时,毛委员抬头看了看天井上空的繁星,温和而又客气地说:“一起吃饭吧!”
“不,不,我吃过了。”廖大哥推辞着欲跑开。
毛委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别走,今晚算我这位‘同年’请客!”说着递过一双筷子:“快吃吧,天黑了,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哩!”
廖大哥忙把兴趣的筷子放回桌上,一阵苦涩涌上心头,满面愁云说:“我没有家,打单身。”
毛委员挨近他的身子深情的问道:“老廖同志,快四十的人了,为什么还打单身?”
廖大哥脸上一副苦笑,回答道:“想讨老婆,可是没钱哪!”
“象你这样的强汉子,还挣不了钱?”毛委员端容正色地问道。
“……”
“全被土豪榨去了。是吗?”毛委员深知廖大哥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代他作了回答。“是啊,你挣是钱,土豪要给你榨干,讨老婆又要叫你出钱,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紧接着毛委员象开源引泉般地对廖大哥说:“老廖同志,你们村里象你这样打光棍的汉子们还有一百多个哩,全中国算起来,可就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数也数不清。什么叫无产阶级?你们就是无产阶级。地主们不劳动却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一个人还可以讨上十个、八个老婆。无产阶级团结起来打倒封建统治阶级,这就是讲革命。革命成功了,穷人当家作主人,今后男女婚姻自由,讨老婆不要钱你说好不好?”
廖大哥听得入了迷,连声说:“好,好!”饭还没啃一口呢!因为他心里高兴:“我总认为这一辈子要孤老一世了,想不到……”当晚,他跑到张大伯家里报名参加了赤卫队。斗争土豪,平分土地,出操训练,保卫苏区,样样带头干。乡亲们都伸出拇指夸他能,也得到了一位年青寡妇的青睐。
就在这年秋天,上杭各乡的赤卫队在县委的组织下配合红四军攻下了上杭城。没几天,在南门大街上,廖大哥又巧遇上毛委员。毛委员快步走上前和他握手,第一句话就问:“老廖,结婚了吧!”
廖大连连点头,笑着说:“在前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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