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杨祥麟爷爷寄给父亲的亲笔信
杨祥麟爷爷的孙子杨军(右一)和韩丰乐
杨家祖墓杨祥麟爷爷奶奶的墓地墓碑照片
杨祥麟爷爷奶奶的两位儿媳妇和韩丰乐
左一杨祥麟爷爷奶奶孙媳妇,左二台湾儿媳妇,和韩丰乐。
杨祥麟爷爷奶奶骨灰从台湾运回来安葬后和杨家人相聚在登封市华鼎大酒店
第二次是杨祥麟爷爷去世一周年纪念日,我们家人和杨家人相聚在登封市锦鹏大酒店。
杨祥麟爷爷从台湾赠送给父亲书法(寿)。杨祥麟爷爷在台湾从事教育工作,在世时非常关心大陆,河南教育工作,在教育界非常有名望,家族人才辈出,学生更是桃李满天下,是我们世人和家族学习的榜样!
2018年下半年,具体时间记不太清楚,突然接到大姐打来电话说,父亲生病住院,在我们登封市人民医院。
我急忙放下手头上的事,赶去医院看望父亲,才知道父亲得的是脑溢血。
我家在市区,去医院比较方便,于是我就留在医院照顾父亲。那段时间,我白天、晚上一直陪护着父亲,为父亲洗漱、换衣服、擦身子、大小便,不离其身。
父亲的病因为抢救及时,生命无大碍,但是落下了半身瘫痪,行动起来不太方便,头脑非常清析。我在陪护父亲住院其间,和他说说话,拉家常。
父亲给我讲起了一段我们家的历史——
有关爷爷的故事。
据父亲讲,爷爷原来是跟着咱们县里(登封县,新密县)县长(杨香亭)干事的。后来八路军(皮定均司令徐子荣政委)打进来,在大冶镇双方打了15天,都不打了,双方都停了下来。在这场战斗之前,杨县长就和爷爷商量着撤退台湾,让爷爷还跟着他一起去台湾,因为当时父亲刚出生,还在月子里,爷爷舍不得刚出生的父亲和奶奶,就没有跟杨县长一起走。
杨县长临走,为了日后两家人再相见,相认,爷爷就把还还没有满月的父亲的右手小母指掰断,做记号,直到现在,父亲的右手小母指依然是弯的。
杨县长想到爷爷留下来怕有危险,就把县监狱(现登封市公安局)的钥匙给爷爷,让爷爷去监狱把门打开放走几名共产党员。
爷爷照做了,打开县监狱门,放走了三名共产党员,爷爷骑着马一路护送他们,出了县城。这三名共产党员都是我们老家大金店乡镇的人,爷爷应该是认识他们,其中两名是我们老家一个生产队的。(后来还特意看望过爷爷)
后来共产党接管县城,爷爷被抓了起来,说要活埋爷爷,父亲说,坑都挖好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被埋,在监狱住了8个月,放了出来。
爷爷出狱后,就回到老家农村和奶奶、父亲靠种地(生产队)生活,日子过的非常艰苦,因为被划分成了地主,家被抄了,经常挨批斗。奶奶身体不好,常年有病,父亲说他12岁时,奶奶经常犯病,家里又没钱。爷爷说,你去你姑姑(父亲的二姑)家借点钱,要么就去你表姐家(父亲的姨表姐)借点钱。父亲说,借的次数多了,他都没脸再去亲戚家借,他就自己想办法,我们家门口就有个煤矿,(现在煤矿还在)煤矿上收树梢子,(煤矿上井下用的)他就去山上砍些树梢子卖,是按斤卖的,称了之后,开个票,然后去矿上财务室取钱,父亲说,树梢子便宜,一个小孩子砍一天,能卖多少钱啊,离给奶奶看病的钱差太远了,他就在票上照着人家大人的字迹加个零。
父亲说,奶奶病重些时,爷爷叫他去他表姐家借平板车,他一个人拉着奶奶来县城给奶奶看病,他说最后一次拉着奶奶来县城,医生说,以后不用再来了,没多久奶奶就去世了,才40多岁。姑姑十一岁,叔叔才三岁。
爷爷在村子里被化为地主,经常挨批斗,家里住的一口土窑洞,穷的都揭不开锅,爷爷没事经常挑个破萝筺去拾粪,或去煤矿上挑大粪。大冬天就那一件黑色棉衣,破的到处露着棉花,腰里捆绑一根绳子。
父亲长大了,爷爷高兴的给父亲张罗着把母亲接过门。
大姐出生没多久,爷爷去世了。
后来,姑姑出嫁、叔叔成家、大姐、我、妹妹弟弟出生了。
日子慢慢好起来。
大姐,我,三妹,弟弟,小妹我们都结婚成了家。
因为我们从小都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对爷爷奶奶没有印象。童年时期,就羡慕小伙伴们都有爷爷奶奶,我们怎么没有爷爷奶奶,村子里人都忙着地里活,家里活,很少有人说起爷爷奶奶的事情。
有时我问起父亲,父亲就一句,你爷爷奶奶早就没了,早早就没了……然后就不再往下说,时间久了,我也就不问了。
父亲住医院这段时间,我和父亲接触的时间最多,对于闲不住的父亲来说,一下子让他没事干,他不习惯,老是想着要回家干活,医生一个好劝,才安心静下来在医院继续治疗。
有一天吃过饭,他给我说,咱们村子里放羊的那个叫袁铁栓的你还记的吗?我说,记的。
父亲说:他给咱们家送来一封信,是从台湾寄过来的。
父亲说,大金店乡邮电局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到我们村里送信,(那个邮递员我认识他,我上学的时候,他经常给我们学校送报纸)返回时,遇到从山上下来去河里喝水的羊群堵住了他去路,邮递员叔叔从自行车上下来,站在原地,等羊群过了,他再走。这时,放羊的人(袁铁栓)跟着羊群也下来走到大路上,跟着羊群去河边,邮递员叔叔拦住他问:“小伙子,给你打听个人”,袁铁栓说:“你说,谁?”
邮递员叔叔问:你知道这附近村子有姓韩的没有?韩永汉(爷爷的名字),他说,他不知道韩永汉,知道韩建有(我父亲),他家就在对面,应该是他家的信,听说他爹以前是在外面干事的。邮递员叔叔就把信交给袁铁栓,袁铁栓还给邮递员叔叔说,我保证给您送到。
就这样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信送了父亲手里,后来,父亲和台湾一直保持着书信和电话联系。
父亲把台湾在郑州亲人的电话号名字给了我。出院后,父亲从家里拿出来台湾寄给他的信交给我,(只剩下信封)。父亲说台湾寄给他还有照片,别人去我家,被人家拿走了,有的信封上的邮票,收到信时,都被人撕走了。
台湾寄信人是杨县长侄子一家人。杨县长一家人到台湾后,又去了美国,(杨县长儿子杨炳麟美国国际物理学教授)。和父亲联系的是杨县长侄子杨祥麟爷爷。父亲说,杨祥麟爷爷看到父亲给他寄去父亲的照片,杨爷爷说父亲很魁梧。杨爷爷经常晚上和父亲通电话,问父亲家里的情况,大陆的情况。杨爷爷告诉父亲,他们刚到台湾时也特别苦,生活很艰难。
杨爷爷还告诉父亲,他当时护送一批文物到台湾。
杨祥麟爷爷留学日本,回国后,任49师骑兵团团长,怕这批文物在大陆怕落到日本人手里,就从郑州护送到武汉,从武汉用飞机运到台湾,整整来回武汉台湾飞了一个星期,安全运到台湾,一共4999件,件件价值连城。
杨爷爷交待父亲,一定让杨韩两家关系世代保持联系代代延续下去。(父亲给我讲这段家事时,我听的泪流满面,我觉得这样的事是在电影电视小说里面的故事,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里,爷爷们的故事,那代人的故事感动着我,打动着我,我泪水我感觉控制不住的流……)
有一年我要乘高铁去北京参加纪念毛主席诞辰活动,晚上的车,我上午就到郑州,时间比较充足,我就拨通了父亲给我的电话号码,杨军。
在电话里我说明来意,电话那边,话语很亲切,我们约地点在一家茶楼见面。
一见面才知道杨军哥是杨县长侄子杨祥麟爷爷的孙子,70年,大我三岁。这个跨半个世纪的寻亲才在此时得以相认相见。从杨县长那里算起历经4代人,我爷爷到我,历经3代人。
杨县长轮辈分的话,他是爷爷长辈,杨县长的儿子,侄子和爷爷是同辈。
后来,有一次接到杨军哥哥的电话,说,杨祥麟爷爷已故骨灰要从台湾运回来,要安葬在老家——登封(公墓),让我去。
这个事情,我接到电话犹豫了很久,因为父亲身体的原因不能前去,我是要代表韩家去,按礼节,韩家要有男士去更为合适,叔叔从小没母亲又失父亲,那怎样艰难着长大都不知道,他不好事,让他去,肯定他拒绝的可利索。
最后我给我舅妈打电话,让舅妈和舅舅做叔叔的工作,叔叔这才愿意。
他们选墓地的时候,要施工,杨军哥和他弟弟杨勃(国家级国学大师)我们一起去的,台湾杨祥麟爷爷的儿子儿媳也一起回来,我们相聚在登封华鼎饭店(五星级),又一起去看了墓地。
安葬杨祥麟爷爷及奶奶骨灰,在墓地举行仪式,是杨勃老师主持,仪式结束,杨家人,叔叔和我,还有舅舅,我们一起到登封锦鹏酒店用餐。
期间,大家相处非常融洽,很亲近。叔叔提前做安排,订好让他们休息的房间,订好餐,叔叔结的帐。台湾杨叔叔送给我们从台湾带回来的特产,糕点之类的。后来杨军嫂子问我费用多少钱,非要说给我,我说,是叔叔结过的,我不知道。她非要问多少钱,要转钱给我,我说,那您转给叔叔,叔叔说什么没让她转。
清明节,我先去给杨爷爷奶奶上坟,然后和叔叔弟弟们再回老家给我爷爷奶奶上坟,告诉爷爷奶奶杨家人找到我们了,也联系上了,也见面了,一直来往着,让爷爷奶奶地下有知,了了再见相聚的心愿。
杨军哥告诉过我,美国杨炳麟爷爷(杨县长儿子)有一次回国,是邓小平邓爷爷亲自接见的。
杨县长(杨香亭)去世的早,他的骨灰也是运回国安葬的。
杨祥麟爷爷从台湾寄给父亲的亲笔信
杨爷爷寄给父亲的书法《寿》字,父亲说,杨爷爷希望父亲长寿,所以把寿字的脚故意书写的很长……
杨爷爷一共送给父亲三副字
左边红色字是父亲写的,他非常喜欢有关毛主席一切的东西,父亲自己一直练毛体字。
父亲读毛主席的书,练毛主席的字,还对我说,要我多读毛主席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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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眼里的爷爷:
父亲只要给我讲爷爷的时候,声音也会提高一些,眼睛会更亮一些,本来他说,我不想说话,我想歇会,我突然的来一句,我做梦梦到爷爷了,他精神就来了,不累了,也不困了。就开讲了……
你爷爷跟着杨县长,经常背着他儿子接送上下学,杨县长对爷爷非常好,很信任爷爷,县里有什么事情,他忙不过来就交给爷爷去办。爷爷回老家每次都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穿一身军装,很神气。杨家人走后,爷爷保住一条性命,经常批斗,日子又苦又穷,但爷爷从无怨言,爷爷也爱毛主席,父亲受爷爷的影响,那时候他们天天学习的东西也有很多是有关毛主席的,父亲也爱上毛主席。
父亲说,杨祥麟爷爷回来过老家,县里通知父亲,父亲说他来县城了见杨爷爷,围了太多人,他没上前去相认,一个人默默又回家了。
从父亲的话语里,父亲对爷爷非常崇敬,父亲感觉爷爷很了不起,在父亲眼里,爷爷也是一位好父亲。爷爷那么穷困,硬是让父亲和叔叔读书,而姑姑一天学都没上。
姑姑眼里的爷爷:
几个侄子侄女中,我和姑姑最亲近,和姑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姑姑爱给我讲以前的事,一讲到爷爷,姑姑声音就提高许多,眼睛更亮了,超过父亲好多倍。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人家统雄类(统雄是河南老家话,就是可厉害的意思)穿着军装,骑着高头大马,统帅类(老家话,好看有精气)。
那时候老家穷啊,你奶奶去世的早,都让你爹你叔叔上学,就不让我上学,你看看到现在我连个字都不会认,名字都不会写。你爷偏心,要让我上上学,我也不会到现在名字都不会写。还把我说婆家地址恁赖(姑姑婆家比我们还穷,山上)给我说到山上,天天干活都是两个肩膀担。我小时候去姑姑家,姑姑吃水去离家可远的地方挑水,地里庄家熟了,因为都是山坡,地块可小,玉米,麦子成熟的季节都是靠两肩担,非常辛苦,姑姑是最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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