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1月,饶漱石策动“黄花塘事件”,陈毅奉命赴延安,由于路途艰险,加之张茜生下次子才两个月,她未能同行。这更添加了陈毅的怆然之意。陈毅经由淮北、鲁南,昼趱夜行、穿插敌防,登太行山,西行阻雪,倏忽之间,已是次年二月了。“残灯不成红,雪打窗纸破。衾寒难入梦,险韵请自课。”陈毅思念张茜,写下了动人的诗篇:
地冻天寒西北行,山川遥共客心深。
最是荒村风雪夜,思君吟咏到天明。
张茜则是在艰难的处境中,勉力抚育两个孩子,不仅要承受体力上的损耗,更要挺住精神的压力,当然还有感情的苦痛和思虑。十分难得的是,她在此时开始了自学英语。没有坚韧的毅力、没有远大的抱负,这是不可想象的。这刻苦自励、好学不倦的精神使陈毅十分欣慰并引以自豪。张茜毕生实践着自己“从头学起,努力做到基本相称”的誓言。1945年秋,陈毅返回华中。张茜翘首盼望阔别二年的亲人。可是陈毅在途中接到中央的指示,转赴山东。张茜赋诗寄怀,其中有几句是:“空向行云凝眸处,望穿秋水人不至。几番报归盼欢聚,几番又传归期误。归期误,一别春夏已两度,幼儿长成双询父。无至情不能吟此佳句。
一对乐学不疲的夫妻
1949年夏,陈毅在胜利地指挥了上海战役后,张茜带着三个孩子从山东解放区来到上海,与陈毅共享革命胜利的喜悦,新的历史时代开始了,社会主义建设更需要知识和人才,陈毅向来重视知识和人才,张茜则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遇,保持着战争年代的那股十分感人的学习劲头。建国之初,张茜任上海俄文专科学校宣教股长。为了提高俄语水平以适应新形势,她毅然将出生不久的女儿托付旁人,于1951年初离职到北京俄专学习。虽然后来由于患了肺结核而被迫休学,但仍然坚持自学,终于较为熟练地掌握了俄语。1952年陈毅出访苏联时,她已能胜任翻译工作。五十年代中期,她以耿星的笔名翻译出版了两部苏联文学作品。陈毅对此极为赞赏。他在致双亲的家书中专门谈到了这一点,并且由此而生发生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则。他在信中说:“张茜已到北京俄专学习,定今年底结业。彼能完成俄文修业,此后即可担任俄校教务和通译。学有专长,立身有道,甚可喜也!本来,她在革命阵营服务已近十五年,历任科员、科长、政治协理等职,并又任上海俄校教务副主任。她如果继续工作是不成问题的。如果评薪水,亦将得团级待遇,可得月薪四百单位。
但仍主张其再学一年,养成专门俄语人才,才更能切实可靠,有巩固的发展前进。……这是新中国为人作事基于各有专长的根本原则。望双亲本此意转告几弟兄姊妹并及下辈。中国人人人如此,何悉不富强。如果仍旧贯,不依赖即寄生剥削,于己于国皆非了局。”
陈毅是这样要求自己的至亲,也是同样律己的。他一生好学不倦,无论在戎马倥偬的战争年代,还是在政务繁忙的建设时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新知识的追求。一九五三年五月,他给华东局宣传部的负责高级学习组的组长写了一封信,生动地反映了他学而不厌的精神。信中说:“因事不果,要推迟至五月底或六月初才能回来,请不因此影响解答问题之进行。我病了一周,顷已恢复,仍按时阅读并做学习题目。”在病中仍学习不辍,并动手作业,丝毫不因自己是位高级领导人而懈怠,更不因自己学识渊博而有所自满。难怪大诗人柳亚子要赞誉他是“兼资文武此全才”。形势愈是向前发展,他就愈感学习的重要。1957年4月,正当我国在完成了三大改造之后,面临着行将到来的新时期(虽然这种历史进程由于失误而推迟了20余年),他在一篇纪念李大钊的文章中说:
“想到我自己年近六旬,又当着1957年的现代,我个人的知识是如何的不足,是如何不能完全认识和正确掌握社会主义建设的新形势,便知道先驱者的伟大处和他们认识问题追求真理的艰苦。”因此,他特别强调应学习李大钊“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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