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3月初七,彭德怀与刘细妹子成了婚。细妹子12岁,不识字,结婚后头一年,彭德怀只把她当小妹妹看待,教她识字,鼓励她放了脚,又为她取了个学名叫刘坤模,希望她成为一个思想开通的女性。入夏,彭德怀考取了湖南陆军讲武堂,他去上学了,刘坤模留在家中侍奉他的年老的祖母和病重的父亲。3年后,两位老人相继去世,他才把她接出,送她到湘潭女子职业学校读书。时任营长的彭德怀在开赴平江之前,又让刘坤模暂回湘潭乌石老家———岂料,彭德怀在平江起义后,他们之间音讯断绝。
他不敢给家中写信。
她孤守油灯思念着他。
此后,彭德怀任红五军军长、红三军团总指挥、红军一方面军副总司令,在指挥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次反“围剿”战役中,更无暇也不敢给家中写信。长征到达陕北,任红一方面军司令员、红军抗日先锋军总司令,后任八路军副总司令时,才给家中的爱妻写去一封信。
抗日战争日益激烈,彭德怀赴前线协助朱德总司令指挥作战。1937年12月下旬的一天,彭德怀回延安参加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后,就要启程回前方了,在延安城北门的宿舍里,他看到了离别近十年的妻子刘坤模。他高兴极了,要帮她倒水洗脚,说:“我该侍候你了!”
刘坤模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
彭德怀安慰她:“莫哭、莫哭,这些年,你吃苦罗,以后就好罗,我们再不分开罗!”
刘坤模哭得更惨了。
彭德怀帮她擦拭眼泪,问她该高兴为么子还要哭?是累了,还是身子不好?要不要请医生?
刘坤模更是捶着自己的胸哭,痛不欲生,眼泪从她眼里像泉水样地淌出来,淌满了两颊。彭德怀用手帕给她擦泪,手帕都被泪水浸透了。刘坤模哭了很久,才哽咽着哭诉了真情:
就在彭德怀举行了平江起义后,家乡到处贴出捉拿彭德怀的告示,捉到彭德怀者奖赏八千银元;打死彭德怀者奖赏银元五千;举报彭德怀行踪者奖赏银元三千。国民党对彭德怀亲属更是威逼,定让找回彭德怀,否则,全家问斩。把刘坤模叫去吊打,直打得浑身淌血,回家后动弹不得。一次,竟把肋骨打断三根,还不准医院给治疗。直折磨了七个多月,刘坤模走不动路了。弟弟们把她抬到亲戚家躲避,却又被抓了回来,吊打了四天四夜,她昏迷不醒了,才把她扔到一山沟里,亲戚们把她悄悄抬回来,又悄悄治好伤……刘坤模逃了,讨饭吃,帮人做活,经过7年的颠沛流离,无奈与人另组家庭,已经生了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儿。
她苦苦等了他10年,她为他受了10年的折磨与苦难。
她没有怨他。
他又怎能怨她呢?
彭德怀为她安排了住处,并叮嘱她至少住一个月。他匆匆回前方去了,怀着无边的抱憾与酸楚。
1938年秋,彭德怀从前方再回到延安,参加中共第六次中央委员会。在这次会议上,批判了王明的左倾路线,毛泽东的抗日游击战略和抗日统一战线中坚持独立自主的方针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中共中央增强了团结,统一了认识,设在延安桥儿沟天主教堂内的会场上,气氛无比活跃和欢乐。
会场外,彭德怀另有一番喜悦。
这天,彭德怀到中共中央组织部去了。组织部副部长李富春邀请从前方和大后方回到延安开会的几个领导干部在那里聚会,中央组织部的一些青年干部也在座。彭德怀坐下来,亲切地和大家点头致意。
蓦然,一位姑娘吸引住他的视线——她身材匀称而苗条,面庞清秀,端庄文静,黑黑的齐耳短发,眸子清明如水晶。她曾是北平师范大学的学生,参加过“一二·九”运动,读书时就入了党,21岁年纪,已有3年党龄。经历了在北平做党的秘密工作的严峻考验。
她叫浦安修。
彭德怀和浦安修初逢之后,李富春做了月下老人,为他们牵线搭桥。第二天是星期六,在李富春的安排下,他俩披着玫瑰的晚霞走进招待所一间简朴的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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