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贺荣洲,生于1934年,是江西省永新县才丰乡洲尾村人。我是1951年2月参军进疆的。在新疆军区22兵团9军25师75团(后改为新疆兵团农七师21团,现改为第八师121团)屯垦戍边40余年,也可说我是个老军垦了。我从连队当文教开始,到退休前任师干部学校(党校前身)书记兼副校长,我一生的故事可真不少。这里我主要谈谈本人的恋爱史吧。
一、初恋
要谈我的恋爱史,首先就应从我对女性产生的好感谈起。记得1951年3月,我们江西永新学生队在向新疆进军途中,路经西安城,巧遇了湖南女兵第七招聘团。我们两队是同住在西安市大金台旅馆,那时,我是第一次见到女兵。后来,两队又一起共同听了李贞女将军的报告。记得那天早饭后,我们永新学生队是先到会场后,坐着等湖南队入场。当时,我们还没有发绿军装,个个穿的还是入伍前的学生装。可是,她们湖南女兵发绿军装比我们早几天,个个穿的是整齐的新军装,她们飒爽英姿、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会场。接着,我们两队就利用开会前的时间,进行了歌咏比赛。江西永新学生队的漆开元文书,先打拍指挥我们合唱了一首歌《我是一个兵》。(此歌,还是我们在行军途中才学会的。)接着,永新学生队的漆文书站起来大声说:“下一首歌,该谁唱?”永新学生队队员集体喊:“湖南队,来一个。”接着,湖南队的女兵中一位很精干的姑娘,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说:“我们湖南队合唱一首《红色娘子军连歌》,好不好?”湖南队的女兵们齐声答:“好!”接着,那位湖南队的姑娘就起了个头:“向前进,向前进,战士们责任重,妇女们冤仇深。预备,唱!”女兵们就合唱了此歌。她们的歌声是那么雄壮、那么甜美。从那时起,毛主席家乡的湖南女兵,在我的脑海中,就留下了很深的好印象。
1952年秋天,我在75团三连任文教已一年多了,在全团的文教工作中,也是干得很突出的一个。那时,团里要选派一名文教到石河子(当时的兵团机关所在地)出差,去参加兵团在石河子举办的祁建华创立的拼音速成汉字识字法培训班。很巧,我们团就推选我去参加培训班学习。心想:这也是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和关怀。我在这个培训班上一个多月,就学会了祁建华的拼音识字法。
在石河子举办培训班期间,我结识了骑兵八师一个运输队的女文教——李芳。原先我就对毛主席家乡的女兵产生过好感。真巧,李芳也是1951年参军进疆的湖南招聘团的女兵。我们是在周末的舞厅中相识的,在跳舞互相交流中才得知:她是湖南醴陵县人。文化程度初中,和我同岁都是18岁,长得与我一样高,细皮嫩肉的皮肤,也白里透红,两只眼睛黑白分明、光亮照人。可以说:这个姑娘,五官端正、美丽大方。两根乌黑闪亮的大辫子有6、70公分长,平时话语也不多,很稳重又内向,脸上常挂着笑容,显得十分文静、美丽。这是个标准、漂亮的湘女辣妹子。每个周末晚上跳交谊舞,她总是喜欢找我作舞伴。当然,我也是求之不得的喜欢。她是我的第一个舞伴,也是我的第一位舞蹈老师(因为,当时我这个农村人,还从没到过舞场,跳过舞呢!)。我就小心认真地跟她学。也许是她看中了我的年青英俊和男子汉的气质,加之我们都是南方人,生活习惯又很接近、语言方面也有许多相同之处,我们俩感到相处很愉快、很甜蜜。我们俩互相之间也没有谁敢说一句:“我爱你”的话。但我们各自是心照不宣,心里却像干柴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
培训班结束后,我仍回到农七师75团,她仍留在石河子的运输队。我们只有互相打电话经常联系,或信件往来频繁,互相寄照片和礼物。为了各自心中秘密不被别人发现,又有助于工作,我们还用拼音字母写信进行交谈(这也是我们当时的一项发明专利吧!)通过我俩经常互通情书,倾吐相互的爱恋心声,不久,我们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她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只要她认为能给对方带来开心、欢乐的,都在信中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我。我也同样地告诉她。我们在写信时,也必然会用上谈情说爱的一些字眼,又怕别人偷看到我们的情书,泄露天机、成为笑料。我们商定,不用方块汉字表述,而全部采用拼音字母写,实际上一封情书就象是一篇“外文”一样,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一般是看不懂的。当然,在信中谈得最多的,还是互相间的思念之情。甚至写到她作梦都想和我在一起跳舞、一起学习、一起生活等等。在互相交流中,也涉及到我们结婚成家之后的一些打算和设想等等。真是无话不谈,没完没了。隔上一些日子,就寄一张近期照片给对方。以此来达到我们见面的目的。她知道:我喜欢音乐,还给我赠寄了一个口琴。我就经常用口琴来表达自己的心声,时常吹起“敖包相会”、“芦笙恋歌”等流行的情歌,可谓真是用心良苦。
然而在双方商定我们结婚的地点问题时,我们发生了很大的分歧。她说:石河子是个风水宝地,有美好的发展前途。当时,是兵团司令部所在地,也是八师师部所在地,要我调过去。一句话:那就是石河子美好,她舍不得离开。她讲了很多的理由来说服我。而我呢,由于封建思想意识作怪,觉得男方跟女方跑,显得男方无能,丢人现眼没出息。应该女方跟随男方走才对。于是我就回信告诉她:“只有女方嫁到男方、跟丈夫走”的道理。还说:“炮台,也是农七师师部所在地,发展前景同样很大,同样大有作为”等等。两人思想上出现了分歧,加上当时我们之间是农七师与八师之间人事调动问题,也很不容易。双方是19岁的青年男女,哪有什么处事经验和耐心。两人都感到困难重重似的,深深地困扰着我们,使我们无计可施。来往的信件总是争论不休,都是纸上谈兵,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双方都互不让步,进而6发展到相互赌气,连信也不写了,处于“冷战”状态。那时,我们双方的心里都很痛苦……
大约过了半年之久。她们单位的组织,突然给我寄来一封信,并夹寄了我寄给李芳的照片等物件,所寄的又全部寄回给我了。信中说:“李芳因病(可能是胃癌)住院治疗无效,而不幸去世,已半个月了。”在清理李芳的遗物时,发现了我的信和照片,组织上也知道了我们是处在热恋中的好朋友。他们单位就把照片照我的地址寄回给了我,并告诉我已发生的噩耗,希望我能够节哀和理解。我是能理解李芳的一片好心和真情的。
对于李芳的去世,使我失去了一个相知相爱的恋人,失去了一位无事不谈的好朋友,对我的打击是很大的,精神上一度是十分痛苦的。哎,李芳这么年轻,才19岁呀,就被病魔夺走了宝贵的生命,也真是太可惜了。也说明我们之间没有终成眷属的缘份。但我对她的好感,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我们之间难忘的初恋之浓情。
二、屯垦戍边,喜结良缘
我的第二次恋爱是成功之举,终于使有情人成了眷属。我曾经说过:“非湖南姑娘我不娶。”我的妻子叫刘玲玲,是1937年11月出生的湖南辣妹子。她1952年3月参军进疆时,还是个15岁、上初二的长沙小姑娘。在“八千湘女”中,她也是年龄最小的,而且是很走运的人。她,一到乌鲁木齐就考上了新疆军区“八一”农学院,在农学院农学系棉花培训班,学习种植棉花的栽培技术。毕业后,1954年7月,她分配到我所在的农七师21团工作。她先后在二连、六连当过农业技术员。而我是搞文教工作的。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但是,我与刘玲玲却结合了,这还真有上天做媒“歌为媒”的爱情故事呢!
那是1954年9月,刘玲玲参加团里组织的棉花产量监定会议,来三连检查工作。晚上没回去,就住在她的同乡熊国华大姐的女生宿舍里。而那时我还在三连搞文教工作。晚饭后,刘、熊在连队女生宿舍门口散步聊天,而我独自一人在连部门口放声高歌。我是井岗山的儿子,对井岗山的民歌特别喜爱。我唱的是:“罗霄山脉的中段,有一座雄伟的高山。苍松翠竹常年青,山洪流水永不断。井岗山啊!井岗山……”优美、感人的歌声传入到刘玲玲的耳朵里。她情不自禁地说:“这歌声真好听!唱得太好了,是谁唱的呀?”熊大姐说:“那是我们连的小文教唱的。”第二天,刘玲玲就到别的连去检查棉花了,连我的面都没见上。可那歌唱井岗山的感人歌声,却像留声机一样,留在了刘玲玲的耳朵里、脑海中……这是她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不是歌声为媒,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朦胧的、甜蜜的……
不久后,我从三连调到团机关当文教。当时的宣教股股长冯化礼的爱人秦莉萍,是刘玲玲的湖南老乡,给刘玲玲牵线搭桥、介绍对象。老秦物色的小伙子,便是我这个井岗山儿子——江西小老表:贺荣洲。
当秦莉萍问刘玲玲愿不愿意和小贺文教谈对象时,刘玲玲说自己还年轻,不想谈恋爱。但又说:“团里尽是些老头子兵,我一个也看不上。”老秦说:“我给你介绍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你看了会满意的。”而玲玲这时又产生了顾虑,说:“你叫我们见面,万一见面后我不同意,那怎么办?”老秦又说:“我给你介绍的人是团机关的文教,人长得帅,又很聪明能干,以前是三连的小文教,才调到团机关的。你想:小文教若表现不好,会从三连调到团机关来嘛?再说,实在你见面后仍看不上他,也不要紧嘛……”。玲玲听说介绍的是三连的小文教,就说:“噢!他就是那个唱井岗山民歌的小文教嘛!”于是,刘玲玲才同意抽时间和我见面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