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剿匪战斗生活,虽然只有两个月,但十分艰苦、紧张,同时也感到愉快。例如在生活上因后勤部门有时粮、油、盐供应不上,按纪律又不许向群众购买粮食,因此经常缺粮断油断盐,同志们只好买老南瓜充饥。又如我们是住在匪窝里,时刻都要提防着土匪的袭击,夜晚住在地主大门口,后山老林中的要道口都安了岗哨。开始一个人在山林里放哨,虽然手上有武器,但心里还是很害怕,有时听到一点响动,身不由己就打起哆嗦,后来才慢慢锻炼出来,听到可疑的脚步声,立即卧倒,子弹上膛,同时大喊一声“口令”。通过发动群众侦察敌情,了解顽匪多半是利用夜晚出来活动。小分队决定,干脆也来个针锋相对,夜晚出击。于是三天两头,一到掌灯时,小分队就出发了,穿老林、攀悬崖、摸山洞,每次少则十几里,多则几十里,直到第二天天亮时才回驻地。这样一来,使土匪闻风丧胆,纷纷向小分队缴枪投诚。我也学到了一些摸夜路攀悬崖走老林的本领。我们小分队的十名老战士,个个都象《智取威虎山》中的杨子荣,都是久经战场的英雄好汉,处处关怀照顾着我们这两个小知识青年,摸山洞擒土匪时总是他们冲在最前面,夜晚出击,总叫我两人走在队伍中间,有时在深山老林里听到野猪豹子的啸声,总为我们壮胆、防护。在他们身上,我不但学到了许多战斗经验,还学到了不少优良的作风和光荣的传统,亲身感受到革命队伍中的温暖和友情,使我在战斗中成长,因此觉得生活很愉快,也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
战斗在大别山下的“南泥湾”1950年夏,部队一面在大别山继续剿匪反霸,一面开展生产自救,解决吃粮困难。文工团奉命开往大别山下的“南泥湾”——麻城郊区,参加部队大生产。具体任务是完成百亩水稻田的车水抗旱和薅秧除草任务。这对我们这一群从未手拿锄耙的小青年来说,又是一次艰苦的考验。例如抗旱要用水车,还记得我们初上水车时,两脚怎么也不听使唤,水车上几个脚踏板一转动,不是两脚踩空,连人掉下水车去,就是被脚踏板打在小腿的迎面骨上,疼得直流泪。后来经过不知多少次的苦楚和锻炼,终于在水车上操作自如。再说下田薅秧吧,开始真叫人心惊胆颤,因为这里田里的蚂蝗特别多,下田不一会,脚背上就爬上好几条蚂蝗,打也打不掉,拍也拍不下,一道道鲜血就顺着脚跟往下流,真是无法对付。后来请教当地群众,才知道用烟袋油防蚂蝗的办法,有的还用旧绑腿把脚杆绑紧,用这种双保险的方法,我们再不怕蚂蝗咬了。
这次大生产中,我们还经历了一次同大自然灾害作斗争的考验。一天,突然暴雨袭来,山洪暴发,我们驻地是一座祠堂,恰处河边低洼地,周围数里之内又无一户群众,眼看洪水猛涨,不一会就冲进大门,淹没了天井院和两边厢房,全团同志退到大殿上,但洪水无情,步步紧逼,一直把我们逼上大殿的屋檐上,眼看着洪水继续朝上涨,水中一条条长蛇乱窜,一群群老鼠在垂死挣扎,团里的领导和老同志一方面为大家壮胆,一方面指挥同志们向屋顶撤退。但同志们都明白,如果洪水上了屋顶,那情况将不堪设想了。就在这万分危难之际,离我们数里远的群众,架着木船救出了我们。当时那种军民鱼水之情,那种绝路逢生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千里巡回大别山
从1950年夏季完成大生产任务后,我们文工团又转入大别山剿匪战场,除了在原驻地文家祠堂(后迁到黄州城)作一些短暂的休整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巡迥在大别山各剿匪部队营地,进行慰问演出。我们曾攀越大界岭,历险天堂寨,足迹踏遍大别山,歌声传到长江岸,恶劣的环境,艰苦的岁月,磨练着我们这群部队文艺战士:舞台上下,营地内外,多少难忘的往事,映在我们这群“鄂公”的校友心中,这里记载的仅仅是巡回演出中一些生活和工作的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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