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岁的韩医生云南一家有3000多人大医院的主任医师,2012年初,“一张病理报告单将我从医生转换为患者,我亲历了我所有病人经历的一切:肉体苦痛,精神折磨,经济压力。”
韩医生自述:“从医三十年来,我做过上千台手术,患者年龄阅历各有异,但当癌魔突然降临,他们无一例外悲伤、恐惧和孤独。突然之间,我也沦为一名癌症患者,一张病理报告单将我从医生转换为患者,我亲历了我所有病人经历的一切。”
2012年初,查体查出我患有左足底恶性黑色素瘤。
之前,我也无数次给病人做过谈话,所有可能的风险都要一一告知,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能忽略,毕竟没开腹之前里面的情况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日益紧张的医患关系也让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每当谈及手术风险,家属们就不再淡定了,有些拿着钱往我兜里塞,有的双手颤抖着写不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些家属下跪磕头,甚至有些家属决定放弃手术。
我不能打包票说手术一定成功,所有并发症一定能避免,我只能凭医生的良心和职业道德做出承诺:出现风险只是可能,而我一定会百分之百地尽力。有些事真的不是医生所能左右,我们治病不治命。
2012年,熟悉的手术室,陌生的恐惧感今天是我手术的日子。
虽然医生操作极其轻柔小心地切除我左足的肿瘤时,但我还是觉得万般无助,我为鱼肉,毫无尊严。我突然觉得很恐惧,我不舍得放开女儿的手,我怕这是一扇生死之门。
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医生和护士谈笑风生。我在这个手术室工作了三十年,周围的环境无比熟悉,可是此时我却觉得陌生和恐惧。
术前我告诉家人,术后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如实告诉我,我是医生,有勇气面对,也有能力参与。面对突如其来的癌魔,悲伤痛苦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必由阶段,或长或短,一旦承认了接受了,就可以坦然处之,积极面对了。 一个月了,我的身体恢复得还不是很好,发烧成了家常便饭,每天的活动仅限于在家里地上走上两圈,大部分时间都是躺着。
但到了2014年3月,我的肿瘤复发了,并左腹股沟淋巴结转移;3月19日做左腹股沟淋巴结清扫术和左足黑斑切除术。
我彻底接受了我是一名癌症患者的现实,一个月内我流了一生的泪。每一次亲人朋友来看我,我都泪流不止,我再也不是那个连续十几个小时站在手术台上不知道疲倦的钢铁医生了,我成了一名“懦夫”,整日虚弱不堪地半倚在沙发上盖着毛毯,一集集看电视剧麻痹自己,经常电视开着,我早已神游四方了。
癌症发病率高,死亡率高,国人基本都是谈癌色变,在大家的头脑里癌症就等于死亡,癌症来临的时候给一个家庭所造成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无论从经济还是精神。知道患癌的那一瞬间,我头脑里出现的是对死亡的恐惧,我舍不得乖巧的女儿,放不下体贴的丈夫,扔不开年迈的父母。大家都劝我振作起来,可是我承受的肉体痛苦和精神压力你们谁能理解,谁又能替代?我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抹平我的一切伤痛。
2014年3月28日,我选择了化疗。我有温暖的家,有热爱的事业,生活如此美好,无论多么艰难痛苦我都要努力活下来。
今天我第一次化疗。对化疗的痛苦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我见过病人捧着马桶哇哇地吐直到吐出胆汁,我见过二十岁的小姑娘几天之内就掉光了满头的秀发,我也见过拔掉针头宁可放弃生命也不愿意受化疗之苦的。我提前买好了假发,从心理上,身体上,做好了一切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战斗。
液体输入体内后各种不舒服的症状就出现了,我浑身酸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翻个身都困难无比,每个骨头缝里好像有万只蚂蚁咬噬一样,痛不可言。然后就是冷,好像瞬间掉到了冰窟窿里一样寒彻骨头,之后就是高烧,烧到迷迷糊糊。几天之后,待那些药物代谢掉后,我的身体才又恢复一些。可是第二个疗程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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