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炳炎
任命通知书
2016年11月5日在国家图书馆学津堂由中国延安精神研究会和国家图书馆共同举办的纪念红军长征胜利八十周年系列讲座《父輩的长征》本期由贺北生主讲。题目:红二方面军长征中的父亲贺炳炎将军贺北生深情的回忆父亲贺炳炎将军戎马战斗传奇的一生,全身负伤十几处。长征中胳膊被炮弹炸碎化脓感染,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医生用木锯生把贺炳炎从臂膀处锯下了打碎的胳膊,贺炳炎至始至终没叫一声,汗水血水顺着躺着的门板往下流。全场听众听到这里屏住呼吸,被革命前辈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深深打动。我军的独臂上将一共有九人,再加上下肢截断的共十七至十九位将军。
贺北生:(节选)今天我与你们讲述的就是这么一位独臂的将军:贺炳炎(五五年的上将)
铁匠娃从军
二八年底至二九年初,贺龙伯伯的部队来到了洪湖,我爷爷知道了,就决心报名。在我爸爸九岁的时候,我奶奶就得病去世了,我父亲每天随着我爷爷挑着担子,挂着小铁炉,从这个村到那个村,爬过这座山或那座山,到处给人打铁……这时我父亲已经十六岁了。
贺龙伯伯带领部队到了洪湖,当天晚上,我爷爷就偷偷的到了部队去报名,我父亲也悄悄的跟着爷爷去了部队。当我爷爷发现以后,就让我父亲回家去,但是我父亲坚决不肯,一直跟着部队走,坚决要参军。这股子蛮劲儿被贺龙伯伯看见了,因为那个时候我父亲身高不高,只有马枪高。贺龙伯伯就说:“好,你太小了,就提着浆糊桶写标语吧!”就这样我父亲就这样参军了。因为父亲的机灵,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子蛮劲。所以后面贺龙很喜欢我父亲,让我父亲当了他的通讯员。这样父亲就从提浆糊桶的宣传员当了通讯员。
第二年,有一次,爸爸在送完了战斗通知以后,在返程的路上,发现在一个山坳里,有乌压压的一伙人。趴在山上悄悄的听,发现是一伙被打散的国民党。当时我的父亲只有十七岁。父亲发现以后,冲出来,大喊:“缴枪不杀!”当时在国民党队伍中有一名军官,发现这个小红军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半大孩子。于是就要开枪要将父亲撂倒,可那时快,父亲从腰间拔出一枚手榴弹就扔向的国民党部队的人群中,只听咣的一声,把这名军官以及周边的士兵炸的是血肉横飞,余下的士兵惊慌失措的趴在了地上,不敢动。这时父亲大喊道:“你们再不老实,老子也送你们上西天!”余下的敌人就乖乖的放下了武器。这时我父亲想,如何将这么多的俘虏押回去呢?我父亲灵机一动,让所有的俘虏把枪栓卸下,脱下裤带,让俘虏排成队列,提着裤子,拿着没有枪栓的枪,我父亲将枪栓穿起来在后面押的俘虏往回走。到了营地的时候,卫兵发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国民党部队,都提着裤子,背着枪前来投降,直到队伍最后才发现了我父亲背着枪栓押解着俘虏。清点俘虏的时候整整有47名俘虏。通过这个事件,贺龙伯伯将我父亲提职为警卫班的班长,专门负责贺龙的安全与警戒。
父亲的断臂长征路
1935年11月下旬,红二、六军团在完成策应中央红军长征的任务以后,进行战略转移,开始长征。那时,父亲调任新编红五师师长。
长征开始不到一个月,部队刚突破国民党沿湖南澧水、沅江布置的封锁线,向新化和溆浦进军。逼近新化时,发现敌人在这里已布下阻截重兵。总指挥贺龙当即决定改变行军路线,掉头西进贵州。为了不让敌人摸清西进意图,逼近新化的部队随即南下,造成马上将东渡资水之势。
国民党大军钻进了贺龙布置的圈套,风烟滚滚地向资水压来。这时部队向西疾行,沿雪峰山山脚直奔湖南瓦屋塘,再从瓦屋塘翻越雪峰山进贵州。12月22日凌晨,红军在瓦屋塘东山突然遭到敌人疯狂阻击,从猛烈的火力判断,对方是国民党的正规军。总指挥部决定迅速将敌击溃,打开通道。二军团四师首先投入战斗,十二团从正面主攻,十团从右翼佯攻。六军团绕道金屋塘,拟从后面攻击,不料在这里被敌另一个师截住。敌人炮火十分猛烈,红军正面部队进展困难。危急关头,贺龙决定,调父亲的五师从左翼加入战斗。
接到命令,父亲立即率部赶赴前沿,迅速指挥部队向敌人发起全线冲锋。他不顾警卫员劝阻,右手提一支花机关冲锋枪,与战士一道,边跑边喊:“冲啊,把敌人压下去!”就在这时,父亲的右臂不幸被炮火击中,整条手臂像条下垂的丝瓜吊在膀子上。但父亲仍然没有停止冲锋的脚步,直到敌人被击溃,才一头栽倒在地。
东山战斗获胜了,父亲被立刻抬到总指挥部卫生部,卫生部长贺彪一看,伤口是一颗开花汤姆子弹打的,右臂骨头炸得粉碎,血流不止,只剩一点皮连着,如果不立刻处理,会有生命危险。可是部队马上要转移,怎么办?贺彪立即派人向总指挥部报告。
贺龙听说父亲身负重伤,不省人事,飞马赶到东山。贺彪告诉贺龙:“贺师长的右臂保不住了,必须齐根锯掉。”贺龙急了,质问贺彪:“贺炳炎的右臂怎么能锯掉呢?你知不知道他这只右臂抵得上我的一支部队?”但贺彪坚持说,我知道贺师长的右臂有多么重要,可伤到这种程度,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赶紧截肢,他上半身的肌肉将迅速坏死,到时连命都保不住。
其实,父亲和贺彪,一个是湖北松滋人,一个是湖北江陵人,平时两人无话不说,亲如兄弟。可此刻听说贺彪要给他截肢,父亲也两眼一瞪:“你敢?”
沉默良久,贺龙含泪摸摸父亲的脑袋:“听话,听贺彪的!”望着贺龙关切的目光,父亲吃力地说,既然是总指挥做的决定,那就锯吧……
手术立即进行,可这时部队已在荒郊野岭,贺彪从附近的一座破庙里卸下一块破门板,把父亲捆在门板上;手术锯分散各处,来不及寻找,贺彪就拿修械所的钢锯给父亲截骨,然后用钢锉将截面锉平;因为麻醉药少,贺彪把裹着两支铅笔的毛巾塞在父亲的口里,让他咬着。
准备工作完毕,贺彪和另一个医生每人站一边,像锯木头那般“吱吱嘎嘎”地锯起来,在场的人留着热泪看着我父亲超常人的手术经历无不心惊胆战。父亲闭目咬着毛巾,汗暴如雨,血顺着他的右臂和锯子两端流出来,血水汗水融在了一起。。。滴滴答答,如同屋檐滴水。手术用了两个小时16分钟,塞在嘴里裹着毛巾的铅笔被咬碎了,毛巾早被父亲咬成一团布泥。锯完的断端,没有抗生素,只能用南瓜瓤子糊在了断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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