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育英的学子,我们的骄傲和自豪不仅仅是因为育英是一所有着光荣革命历史的学校,为中国的建设和发展培育出千千万万的优秀人才,而更加使我们深 刻爱戴育英的是,正如育英第八届校友苏育明的《永远的感激》里面说的,育英给予了我们受益终身的丰富知识,生存能力,必胜的信念和牺牲精神。育英不仅教育 我们有崇高理想,还培养我们要脚踏实地,锻炼我们百折不挠;不论我们的人生走到哪里:在浩瀚的大森林,还是红灯绿影的大都市;是对重新起步的艰难,还是陌生社会的孤独,我们都去顽强的拼搏,这就是育英给我们的自强不息!还记得陈毅元帅的《赣南游击词》吗?天将晓,队员醒来早。露侵衣被夏犹寒,树间唧唧鸣知了。满身沾野草。在课堂里,我们朗朗的读书声还言犹在 耳,80年代的我,已身在游击生活的大森林里。游击生活是艰苦的,也是多姿多彩的。它是我人生的一部分,也是我永远的回忆。
日落西,集会议兵机。交通晨出无消息,屈指归来已误期。立即就迁居。
转 移
“围剿”刚刚开始,部队领导作出决定,化整为零。除了几支战斗队在战斗第一线,与“围剿”的敌人周旋,袭击,骚扰敌人,并利用地雷战消灭,打击“围剿”的敌人外,整个部队分成几股分队,撒向大森林。我被分配在二队,前进的方向是原始大森林。
每个人的背包就是你生命的保障。除了必带的武器枪支弹药,急救药品,每个人的背包都要包括2套军装,及其他衣物,蚊帐,吊床,水布(塑料布,宿营 时,遮盖在吊床上方),这些只能尽量减少,因为整个部队的粮食都要分配到每个人,当然,按照每个人的能力,很多男战友都背70-80公斤,有的甚至到 90-100公斤。很多女战士也争先恐后的背60-80公斤,很多同志背的粮食的背包都比自己还重,还大!我的能力比较差,腿又做过手术,所以背的不多。 每天的饭,水,都要自己背上。整个部队有条不紊的准备撤离营地。第二天,各个分队按照既定的方向出发,我们在和其他分队分开时,大家都互相鼓励,等待着粉 碎围剿会合的那一天。
第一天的行军道路还是比较好走。沿着山的边缘走,路虽然很小很窄,但由于天气晴朗,脚下的泥土还是硬的。走了一上午,部队进入到一片树林,炽热的阳 光被树叶挡住,偶尔还有阵风吹来。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吃午饭。大家依然按照行军排列,只是在自己的位置旁边找个合适的地方,有的站着,有的靠在旁边的大 树,有的坐在地上。原则是不可以折断树枝,或严重破坏周围的杂草,以免被敌人跟踪。我打开饭盒,里面有饭菜,都是在营房出发前准备好的。水壶的水还是很 多。吃好午饭,部队传来准备继续行军的指令,所有的同志们马上整装,背好背包,挎上自己的枪支,静静的跟着前边的同志继续向前走。部队行军时不可以讲话, 即使转达领导的指示,也必须跑到跟前小声细说。整个部队就像是静静的河水,不断的向着既定方向前进,却没有声音。下午四点多部队接近要宿营的地方,派尖兵 先去侦察是否有敌情。尖兵回来报告没有敌情,部队马上进入临时宿营地。依然按照行军的前后位置安排每个人的睡觉地方。有的同志自己拉吊床,大多数是两个同 志在一起拉吊床,两个水布可以合起来,休息的地方可以大一点。也有几个同志在一起,找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到远处看一些大葵叶铺在地上,在铺上水布等睡在地 上,不过这样时间长了容易得风湿病,所以大多数同志们都是拉吊床。我和雪英在一起,她虽然比我年龄小,但是她已经很熟悉部队生活,也很要强,什么都难不倒 她。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她对我的帮助最多。她教我怎么把吊床拉的又稳又舒服,我们一起拉水布,她很会找合适拉吊床的树。开始我竟找一边合适,另一边根本没 法拉的,她每次找好就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渐渐地我也会找了。
有时候,实在没有两棵树在一起,就要去看一个较大的树干,绑在一起。我最不会把树干插在地里,每次都是杵了满地的洞,树干还立不起来。
第二天以后就开始进入大森林。东南亚的原始森林,不象北国的大森林,高高的树冠像半开半合的大伞,叶子层叠的像一根根鱼骨头,巨大的树干拔地而 起,10米以下没有旁枝侧叶。我们走过的原始森林,没有路,树枝,蔓藤好像蜘蛛网一样,挂满了所有的灌木,大树,没有什么草丛,地上到处都是树叶。大概有 的到脚脖子那么厚,有的地方更厚。上面的落叶都干了,中间的有点潮湿,再下面的 就是腐烂的,发出很难闻的腐烂发霉的臭味。走在干树叶上,很容易滑倒,树叶很大,像孙悟空拿到“芭蕉扇”,我就拿了一张,行军休息时可以扇凉。原始森林的 概念在这里是最形象的,树木已经不仅仅是枝繁叶茂,树与树之间枝缠叶叠,阳光被层层的树叶挡住,即使天上下小雨,雨水都不会直接淋湿我们的军装,雨水要浸 透层层树叶后,才会滴到我们的身上。由于光线很弱,能见度一般不会超过7-8米,有的地方连3-4米外都看不到。因为树枝,攀藤,倒下的树干,都会挡住你 的视线,如果隐蔽的好,真的来到眼前才看到。有一次,我跟着小分队行军,走得很累,就习惯性的跟在前面队员的身后,他往左,我就往左,他跨过大树桐,我就 迈大步跨过去。前面4-5个队员我都看不到。走着走着,“停!”我听到身后有人坚定的说,脚步马上停下来。还回头望,意思是:怎么了?后边队员走到我身 边,用手指指我正前方,我看不就是一个长青藤嘛,再仔细一看,是一条青蛇,时不时还吐出长舌,在慢慢的扭动。我的心都提到嗓子了,话也说不出了。就在前边 队员刚刚走过,青蛇就坠下,专等我这种“瞎子”给它喂饱。后边的队员没有讲话,只是用手给我指了另一个方向,要绕过去,我绕过去后就找不到前边的队员了, 后边队员给我指方向,让我尽快追上去,部队脱节也很危险。
叹缺粮,三月肉不尝。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捉蛇二更长。
背 粮 背粮,是部队的长期工作任务,无论是从外边乡村背进山里,还是从营房再背进森林里埋藏起来,以防长期在森林里得不到外面的供应。所以,只要环境允许,部队 就会派很多支小分队进行背粮。就像接力棒,你从外边运进来一段,我接下一段,又背到她们那个地点,她们又再背到更进森林。
我们在深山老林里,不往哪里运粮,是把以前近8-9年前,或10年前埋藏的粮食挖出来,运回到临时的营房,解决部队的日常口粮。
那天,我被分配外出运粮,我也像其他同志们一样,整装待发。天才蒙蒙亮,我们就已经走出营房了。那天的上午的天气还可以。近中午,我们到达一个山 坡,对着下面的斜坡,队长说:这就是藏粮的地方。先派两个男同志下去看看。他们带着挖掘的工具,顺着坡下到7-8米远的地方,按照以前藏粮同志绘画的地 图,找到具体位置,他们就开始挖,我们在上边的同志,有派出放哨的,也有准备装粮食。有4-5个同志轮换着挖掘,因为不可以挖太大范围,周边的树木,野藤 都只能拉开,不可以折断,砍断。等埋好新的物品,还要伪装好。打开埋藏粮食的粑麻桶,还有几层塑料布,最后打开看到粮食还很好,还有食油等物品。同志们很 快的装进每一个背粮袋――两米多长,很多男同志都能背几十公斤到100公斤。我的腿曾经做过手术,所以,背得不多,但我尽自己的能力去做。搬完藏粮,再把 新带来的一些物品藏进去。藏东西是有一定技术,以前在抗日时期和抗英初期,由于藏粮的处理技术不够,经常被敌人发现,或者被野兽挖出来,经过长期的斗争实 践,和同志们在森林里几十年积累的经验,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森林藏粮方法,除了用塑料布包外,还要用沥青(我们部队叫“粑麻”,在森林里可以找到沥青的 原料,我们部队自己把它烧制成)煮融化,再浇到铁锌皮桶上封口,然后再铺上塑料布,再埋近1米多厚的土。因为,洞要挖的深,才不易被敌人或者野兽发现。吃 完午饭,部队休息了一下,就出发回营房。这时,天上开始下小雨,路比来的时候难走。同志们仍然是按照来时的行军排列,一步不停的往回走。我在部队的中间位 置,但是,我走得比较慢,就让后边的同志先走过去,因为,背着很重的粮食,如果走得慢很费体力。老同志们都练就了一双铁脚板,不论是爬山,运粮,他们都能 走得很快,他们也很认路。我一看不到前边的同志,就不知道往哪里走,经常走岔路,老同志们看一眼就能认出:这个树枝刚刚被碰过,这条路刚刚有人踩过,所以 他们根本不用停下来观看就能走对路。队长考虑到:周围的环境基本没有什么敌情,回去的路比以往的要容易认一点,就让我慢一点没关系,又让一位突击队的女同 志等我一起走。这样,不一会就看不见我们的小分队了,我和那个女同志因为走得慢,所以尽量不休息一直赶路。离营房还有不到30分钟的路了,雨开始下得很 大,因为前边的同志们都走过,所以道路看的比较清楚,也正因为这样,前边同志们在雨水中踩过的路很滑,尤其是在斜坡,我的脚完全踩不住,就滑倒,溜着下 来。再向上爬时,脚没有力,怎么都登不上去,急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但我在心里还是在说:没事儿,我可以,一定要坚持!雨依旧下得很大,由于背上背着粮食, 全身都淋湿,我只好找到一棵坡上的小矮青,用手紧紧的抓住,用力向坡上爬,基本上就是“爬”上去的,手也被小矮青割破,我根本无心去看,踏着雨水淹没的泥 泞山道,紧追慢赶的跟在那个女同志后边,她关切的问:还可以吗?看着她背上的粮食是我的几倍,其实,她可以走得很快,减轻自己背上的压力,她还是耐心的等 我,她用自己的行动在鼓励我,我回答:可以!你快点走,回营房吧。她说:就快到了。然后就迈开大步,向着营房继续走去。那时,我真的累极了,有生以来没有 这么累,心口跳得厉害,嘴巴张得很大,口渴了就像金鱼张嘴一样,抬头喝雨水,我想:只要把粮食背到营房,我就算“行了”!什么都不要想,只有一个念头:快 回到营房!这样,即使双脚在鞋子里把雨水踩得“噗叽噗叽”的响,汗水,雨水,泪水都在脸上,我真的体会到咬紧牙关的感觉,继续走。终于看到哨站的同志。当 我把粮食送到总务站,总务站的同志接受后。我才迈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宿舍准备去冲凉。
到了晚上,我点上游击油灯――用喝完的“鸡精”瓶,里面放进一点汽油,再做一个灯芯,瓶口用细树藤系上,我们的灯光有严格的控制,在昏暗的小油灯旁我坐在自己的竹床上,夜依然是静静的,我的腿脚虽然又酸又累,但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只要努力,就可以。
天将午,饥肠响如鼓。粮食封锁已三月,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
麻 竹
天上的星星还在闪烁,我们的起床哨声就响了。整个部队在无声中已经整齐的排列在临时的一个平地中。部队刚刚从外围转移到大森林里。老同志来过这里,说是 “深山老林”营房。部队前几年从这里转移出去,不过这次敌人“围剿”,部队化整为零,我们这一队又遵照指挥部的决定转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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