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媛与大孙子刘本质合影(中红网江山摄)
王泉媛在家中经常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客人,热情地向他们讲述当年的红军故事。图为位于贵州土城的四渡赤水纪念馆馆长罗永赋(右)最近专程来到王泉媛家中探访。(中红网江山摄)
来访者为王泉媛摄影(中红网江山摄)
“长征中,毛主席用马帮我驮枪支”
中红网:听说在长征中,毛主席还帮过你的忙? 王泉媛:就是给陈洪师长抬担架的那次,我先后抬了五天。那时候我身体好,其中有两天一夜没吃饭,还是坚持下来了。我们翻过几座大山,躲过苗人的疯狂追杀,终于追上了红章纵队和妇女工作团。 毛主席见到气喘吁吁的我,惊讶地问:“小鬼,你怎么才走到这里?” 我向主席报告了我们为什么掉队的情况,毛主席表扬了我们:“好,小鬼,你很能干!来,把东西放到我的马上。” 早在中央苏区时,我就与毛主席熟悉了,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客气,就把两个伤员的枪从自己身上摘下,放到了毛主席的马背上。我注意到,毛主席的马背上,一共驮了大小11支枪。 长征中,毛主席很少骑这匹马,总有伤病员或年龄很小的红军战士骑在上面。即使没人骑它,也总有一些伤病员的枪放在马背上。我还发现,毛主席每次行动都走在纵队最后,经常落在妇女工作团后面。毛主席是故意走在最后的,为的就是帮助那些走不动的伤员,或者是其他需要帮助的同志们。
“我用嘴巴把子弹还有脓,一下子都吸了出来”
中红网:长征途中,照顾伤病员也很辛苦啊! 王泉媛:我们不仅要抬伤病员,有时还要给他们就地进行抢救和治疗。 那是在广西的时候,刚打完湘江战役,伤病员多得很。我在路边看到一个伤病员,手臂肿得好大好大。我就帮他把上衣扒了下来,看到他的手臂上,子弹还没有取出来,但手臂已经有脓了。我就用嘴巴把子弹还有脓,一下子都吸了出来。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坐着,我到山上给你抓药。”采草药时,我一边采,一边用嘴巴嚼,嚼了这么一大团子,给他敷上,再给他打上绷带。 中红网:你们又是怎样做群众工作的呢? 王泉媛:多数时候,我们分头深入到群众家里做工作。有的时候,就通过召开大会,广泛发动群众。比如在遵义,我就参加过万人大会,主要是搞动员,搞宣传。那次,遵义城的四个城门,就分别开了四个群众大会。每个城门要发放几十箱子的东西,有衣服、袜子、被子等,把打土豪没收的东西分给群众。当时还接受群众参军,“扩红”嘛! 中红网:你们当时是怎么动员群众参加红军呢? 王泉媛:我们就问,你们哪一位愿意来当红军?当红军光荣呀,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自己呐!过去我们受三座大山的压迫,现在我们为了推翻他们,没收他们的东西,分给咱们的穷人。你们要是来参军,就是保护国家和人民群众呀。那次,我们一共动员了四五百人参加了红军。
王泉媛在家中看画报(中红网江山摄)
王泉媛与中红网总编辑江山在一起仔细辨认红军使用过的物品。(中红网摄)
“出演反角,也是揭露和打击敌人”
中红网:听说你在长征中还演过文艺节目? 王泉媛:是的。我们女红军战士不但能做群众工作,抬担架、当护士,而且能歌善舞,这才是我们的本色。从瑞金出发的时候,邓发就讲过,干部休养连人才济济,演出一台戏都不用借演员。在一年多的转战时间里,我们演出过好几台戏。 在遵义时,我被调去做地方工作,发动群众开展反霸斗争。贵州老百姓的贫穷和国民党军阀对人民的严酷盘剥,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怀着阶级仇恨登台演出,扮演贵州省长、军阀王家烈,戴着礼帽、墨镜,拄着文明棍,自演自唱,很受群众欢迎。到了甘肃,我又扮演马步芳,上台先唱一支自己编的歌;马步芳在江北,阻拦抗日真可恶,压迫军民呀该灭亡;红军队伍为穷人,北上抗日打先锋,争取中华民族独立和解放,咳呀么咳……揭露马步芳如何欺压人民,燃起了当地群众反抗的怒火。 在甘孜、芦河一带,康克清曾跟我住在一起,对我的演出很赞赏。她鼓励我每到一处演好军阀、恶霸如何剥削、压迫人民,说这样也是揭露和打击敌人,群众会更拥护我们。演戏还有这么大的意义,我演得更上劲了。
“最苦最难的是爬雪山过草地,可我四爬雪山、三过草地”
中红网:听说你长征中没有到达延安,而是在途中被调到四方面军工作? 王泉媛:当时,我随中央红军长征到达四川的两河口后不久,毛主席下了命令,让我和吴富莲到干部连工作,跟红四方面军进行交流,我们这就到了四方面军工作,归张国焘他们管了。 中红网:你跟着张国焘的时候,曾因为不唱“毛主席是逃跑主义者”的歌,康克清夸奖过你? 王泉媛:那时候,张国焘说毛主席是个机会主义者、逃跑主义者,部队里还编了毛主席是逃跑主义者的歌,让我们唱,我就是不唱。 康克清问我咋不唱?我说,俺不唱,毛主席是不会逃跑的。毛主席在农民起义的时候只有几支枪,那么困难,还坚持革命呢!后来,他到了井冈山,发展成了中央苏区,五次“反围剿”,他都没有逃跑。在长征路上,我们看到毛主席有马都不骑,他的马天天要驮战士们的枪支,他怎么会逃跑?康克清说,哎呀,你真不错,小小年纪,就知道分析问题了。 在毛尔盖,毛主席和张国焘一个坚持北上,一个要南下。张国焘走到阿坝下了个命令,在后面的部队,要全部南下,我也跟着南下了,再一次翻雪山、过草地。我一共翻了四次雪山,过了三次草地。夹金山我就翻了三次。在阿坝的时候,我病了二十多天,上面就派了一个人跟着我,做通讯员。 中红网:你们女红军在长征途中,最苦最难的是哪一段路程? 王泉媛:最苦最难的地方还是爬雪山过草地。过夹金山的时候,看到有水桶粗的冰凌,石头都砸不动。那时候的雪,一年到头都不化,冷得很。上山就是驼着背上去的,几千米的高度,下山的时候就往下滑。我们穿得又少,大家都冻得直打哆嗦。我们就靠吃辣椒御寒。当时,发了大辣椒,还有生姜,看每个人的口味。辣椒都用绳子串着,吊在身上。在山上冷得受不了了,就从身上拽一个辣椒,放在嘴巴里一咬。这样就辣得全身发热,继续往上走。 草地上最苦的是没吃的,天天吃草。又没处睡,就睡在草地上,一倒下去就睡着了。刚睡下去,那个雨就噼里啪啦落下来,落在脸上,一身是水没干过。男人好一些,因为女的有一些特殊,赶到月经来的时候真是很苦,月经往下流都没裤子换。从白天到晚上,体质不好的人就得毛病,得了毛病的人很少能走过草地。所以,过草地死了很多人。后来,长征路上女红军不少人停经。我在过雪山草地的时候,也落下了病根,终生不能生育。 中红网:你到红四方面军主要做什么工作? 王泉媛:开始时是负责搜余工作。红军队伍里由于有伤病员,有掉队的,我们就去照顾他们。有时,还要到几十公里外的藏族地区为部队买粮食。 后来,我被任命为西路军妇女先锋团团长,吴富莲担任团政委。先锋团由四方面军1300多名女红军组成,跟随大军西征。
“欢迎你们再来!”王泉媛在欢送客人。(中红网江山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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