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为神州学会第一次特别讲演大会,记者不敏,忝为会员中之一人,愿于本报乞得余白,以略论讲演会之必要。
今世国家之基础,必筑造于国民精神知能之上,始能巩固不磨;而国民之精神知能,尤必赖有渊深高远之理想,涵注于普通的、通俗的学术之研究,以熔铸而陶冶之,始克达于高尚健全之域。今欲事此,徒仰恃乎一二硕学名宿之闭户著书,或有数学校庠序之开坛设讲,绝不能奏其全功。盖此之研究讲演,效之所及,终为专而不普,深而不流,可以窥奥理而不足以启流俗,可以精一科而不足以应万便,此文明国之通都大邑讲演会之开设,所以风行于时也。兹将讲演会之所长及其必要,约述于左:
一、讲演会之效力,非部分的,乃普及的也。学校之授课,名流之著书,其功用仅足以开发智识,在中流以上之人,或在一定求学时期之人,其他普通众庶之既不能企于高深,复无暇长期求学者,其于智识之要求,学校举不足以应之。苟随时有讲演会以济其穷,以补其缺,则学校以外之人,亦得浴智识上之惠利,而各满志以去。此其利一。
二、讲演会之效力,非机械的,乃活用的也。近世科学之发达,分科日臻于繁备,同时与他科亦生不能联贯、不能汇通之弊,而呈机械之观。吾人在学校中所习之科学,其兴趣往往视讲演会中为淡泊,盖以一为机械的,一为活用的故也。此其利二。
三、讲演会之效力,非专门的,乃常识的也。讲演会固有专研一科者,以例举之,如日本东京之社会学院,每岁所开之讲演会,即属此类,专以讲演关于社会学之问题为范围,兹当别论。而若普通之讲演会,则以注输常识为的志,斯不限于学校以外之人,即在学校肄业之青年,习文科者或于理科上之常识较贫,习理科者或于文科上之常识较弱。居今日复杂庞沓之社会,各人所需智识之类量亦与之俱增。讲演会之利益,存于此者不少也。此其利三。
四、讲演会之效力,非固定的,乃应时的也。方今世变极矣,吾人日常所闻覩之政治的、社会的、学艺的、思想的种种变动,罔不与吾民族运命、个人生活,有莫大之影响。而欲应兹世变,以有所云为,乃不可无相当之智识。讲演会即因时事问题、社会状态,或为演述,或为批评,以空玄之理想,枯燥之事实,活用于人生之实质,而充满其内容。俾闻之者增无限之趣味,得之者获较丰之效用。此其利四。
以上所陈,多就知识一端立言,至于国内名流,异邦学者,吾人常于典籍报章,习闻其名,习知其说,而以未接颜色,不闻謦欬为憾者,正复不少。一旦逢有机会,开讲演会请其莅席,名流数辈,济济一堂,其言论丰采,气宇态度,皆为其人格之暗示,每足与吾人以感化力,而潜移默化,以高其志趣,阔其胸襟。且立宪国民之运动,当以演说坛为惟一之战垒。吾虽骤未至此,吾脩立宪的青年,固不可不于今日为相当之准备,相当之修养。此类讲演既足倡讲学之风,又足助演说之兴,其功用及于人格之感化,国民之修养者,亦非浅鲜矣。愿名流硕宿热心讲演,愿青年学子踊跃赴会。
1917年4月8日 《甲寅》日刊 署名:守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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