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一阵阵寒风逼得绿色淡去,树上斑驳的叶子已大半凋落。这里触目可见玉兰树的倩影,虽然只剩下枝枝丫丫,也不是花开季节,空气中却似乎隐约飘着玉兰花的香气。
在吕玉兰巨大的半身雕像前站定,心中暖流涌动。对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人来说,“劳模吕玉兰”这个响当当的名字真可谓如雷贯耳。而且,她曾奋斗于此的临西县和我的老家平乡县同属邢台辖区,地缘相近,乡俗相类,颇有亲近感。这天,带着对传奇的追寻、对模范的崇仰,我专程拜访了吕玉兰的故里——临西县东留善固村。抚今追昔,仿佛一组组蒙太奇镜头,将壮美瑰奇的画面转换连接。
几十年过去,岁月流逝人留情,人民没有忘记吕玉兰,人民共和国没有忘记吕玉兰,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之际,吕玉兰被授予“最美奋斗者”称号。
记得小时候,我对东留善固这个村名很是好奇,因为一般村名都是两个字或三个字,而东留善固是少见的四个字,但也因此牢牢地记住了。原来,除了东留善固,还有一个西留善固。东,是方位;固,原本有个提土旁,是河堤、高地之意,这一带有许多村庄都含有“固”字;留善,传说古代这里有座寺院,有两个和尚在村庄遭受暴风雨袭击时出手相救,做下善事,和尚圆寂后,人们将村名改为“留善”以示纪念。可见,这个村子有善缘。
吕玉兰出生的时候,东留善固是一个“滴水贵如油,风起飞流沙,种一葫芦收一瓢”的穷沙窝。临西原属山东临清,1964年被辟成新县,划归河北省,因在卫运河以西,故名。东留善固地处省、市、县三界边缘,在旧中国属于“三不管”地带,这里曾是黄河故道,黄沙遍地,村北几里地有一条清凉江,又叫老沙河。所以,吕玉兰这个当年全国最年轻的农业合作社社长,上任之后就带领大家平整土地、打井抗旱、防风治沙、植树造林,为改变家乡落后贫穷的面貌,开启了一段艰苦卓绝的奋斗史。
在村东北有一片约一百亩的树林,原名“三八林”,后改为“吕玉兰纪念林”,路边竖着石碑。树木多为榆树、槐树,有碗口粗细,林密树高,直插蓝天。尽管初冬时节,叶子稀稀拉拉掉了大半,只残存着些许绿意,但仍如一堵坚实的屏障,抵御着寒风的侵袭。
这片树林几毁几种,是吕玉兰眼泪和血汗、困苦与拼搏的真实写照。当初村里没钱买树苗,吕玉兰就带领大伙上树捋榆钱,自采树种。跐凳子,攀墙头,爬梯子,干得风风火火,不仅冒着受伤的危险,还遭受一些“老脑筋”夹枪带棒的风凉话。但吕玉兰不管这些,硬是采了榆钱一大囤,后来培育树苗,还真成了!吕玉兰征询了老农的意见,一改春季植树的习惯,利用冬闲开展造林。天寒地冻,冷风刺骨,干活的时候,身上出汗,头冒热气,一歇下来,北风一吹,衣服又硬又凉。一连十来天,吕玉兰母亲见她睡觉不脱鞋,有些纳闷。原来,吕玉兰的脚上生了冻疮,袜子和鞋粘到一块,一脱鞋就会撕裂般疼,干脆不脱。几年奋战,一共栽了十一万棵树。这片林曾被人为破坏,又遭洪水冲淹,命运多舛,却成为玉兰精神的象征,打不垮,毁不掉,坚韧顽强,不屈不挠,硬是耸立起一道绿色的屏障。由此,植树绿化成了东留善固的一门必修课。如今一到夏天,村庄被绿荫掩映,郁郁葱葱。
这片树林的一侧是果园,果树之间的空地套种着棉花。果树的叶子已经落尽,棉花柴梗还密密匝匝地挺立,白花花的棉花早已摘掉了。这种套播的方式充分利用了地块,果子棉花两不误。
原东留善固党委书记、全国劳模吕廷祥回忆说,以前村里是从来不种果树的,他八九岁时,到吕玉兰家里玩,大他一轮的玉兰姐给他切了一块苹果。这是他第一次见苹果,也是第一次吃苹果,那种又香又甜的感觉真好。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吕玉兰外出开会时带回来的苹果,让乡亲们品尝,就是为了在村里栽种苹果,成为农民致富的重要一途。吕廷祥感慨地说,老书记为了东留善固的发展真是用尽了心思啊。
我这次在东留善固没有吃到苹果,却品尝了他们将本地品种和库尔勒品种嫁接的梨,个大皮黄,被称为金梨,又脆又甜,咬一口汁液满嘴。吕玉兰这种多种经营的创业思路被后任者创造性地继承下来,如今村办企业有酒厂、纺织厂、污水处理厂、养猪场等二十多个,人均收入不断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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