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加建设家乡的工作时期,李学坤夫妇二人都非常希望能为家乡做一丝贡献,为那里的父老乡亲办点实事。李学坤竭尽全力地协助人民政府推行当地的政策法令。不管地方上有什么重点的工作,父老乡亲在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只要是李学坤帮着办理的,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虽然他在国民党军队做官多年,但他洁身自爱,从没做过半点对不起家乡父老的事,再加上后期李学坤的迷途知返,离开了国民党的军队,在家乡的建设工作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因此李学坤更是取得家乡人的尊敬和爱戴,再加上当地政府信任他,李学坤在当地有着很高的威信。
土改工作开始了,作为一名熟悉当地民情的民主人士,李学坤协助当地政府,完成了这项在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工作,1955年,李学坤也参加了改造私营公商业的公私合营这项工作,善始善终地协助政府,完成了这一历史性的经济改革。
从1949年建国,到1956年这段时间,是共和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兴利除旧、治乱治贫、改天换地的最重要的时期,李学坤在这一时期做出的巨大的贡献令家乡人无不称赞。
1955年7月,一件令全国人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全国掀起了一场“肃清反革命分子”的运动。按理说,一个新的政府建立后,必须肃清反革命势力,才能使新政权的地位变得更加牢固,全国人民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去,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但是这场运动的幅射度之大,却是人民所不曾想像到的,一直扩大到了本不应该涉及的范围内,甚至涉及到了对原来国民党起义有功者。
这是一个历史的不幸,也是一个历史上无法抹掉的污迹,李学坤被纳入了“肃”的范围,被当成了反动派特务被送到黑龙江北大荒兴凯湖农场劳动教养三年。这是当时最高的行政处分,不属于刑事范畴,有选举权却没有被选举权;有参加劳动的权力,却没有参政议政权。
在黑龙江北大荒兴凯湖的边陲小镇上,发生着这样一件感人的故事:那是1962年初冬的一个早上,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下了一夜的雪此时还在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那条不算太宽的小路早已被厚厚的积雪不露痕迹地掩埋起来了。小路上的行人们都像平常一样赶着各自的路。突然,不知从那跑来一辆马车出现在人们的队伍中,在前面拉车的小马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坏了,竟然拉着那辆马车在行人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地奔跑起来。路上的行人被这突如奇来的马车吓得不知所措,眼看着这辆马车就要向着行人闯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李学坤从行人的队伍中迎着马车冲了上去,他跳上来坐在马背上,一把就勒住了马的缰绳,那匹马像是疯了似的大声的嘶叫,身子左右来回不停地晃动着,李学坤也被马晃动得摔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双手还在死死地勒住缰绳,直被马拖出了十几米后,那匹马抖动着马鬃,抬起两只前腿,仰天长叫了起来,发出了惊天的怒吼声。然后,才四蹄落地,停了下来。路上的行人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可李学坤却变成了雪人,浑身上下全都是被雪水浸透了,棉衣也被磨破了,里面的棉花到处飞扬,洁白的棉花飞到天上,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棉花。那棉大衣上还泛着淋漓的鲜血,李学坤的身上负了重伤。他用鲜血在这条非常普通的小路上谱写了一支可歌可泣的乐章,李学坤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见义勇为的含义。他的先进事迹被当地媒体进行了反复的报导,李学坤、李济才这一名字传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
第五章 添丁进口愁满面 骨肉分离断肝肠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新中国刚刚成立,正是一清二白、百废待举的时候,苏联专家又撤离了对华的援助,这使得中国人民更是穷得到了吃不上饭的地步。这时,也正是李家添丁进口的时候。马志清在生下第三个女儿李京京的一年后(大女儿李小华,二女儿李新华),终于怀上了第四胎。
其实盼儿心切的马志清在怀第四胎时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这就已经让李学坤夫妇二人为吃饭发愁了,如果再来个小四,那么压在他们夫妇二人肩上的担子就会更加沉重,这一家六口人可能连西北风也喝不上了。因此,李学坤曾和马志清谈过,为了节省家里的口粮,建议她打掉腹中的胎儿。可是马志清对此却犹豫不决,因为已经生下了三个女儿的她实在不甘心这一生命里无子,如果说没怀上也就罢了,既然怀上了就要把他生下来,说不定这一胎就是个儿子。
“如果这一胎又是个闺女怎么办?”李学坤躺在床上抚摸着马志清隆起的腹部。
“不能,凭我的感觉,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因为怀你那三个闺女时,胎动都不像现在这样强烈。你难道就没感觉到,他在我肚子里打把式,向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发出抗议:为什么要把他打掉?你那三个闺女有哪一个会闹得这样欢?”
李学坤就把耳朵贴在妻子的腹部,感觉这一胎与前面三个有什么不同,“我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好像这次和前面三次都一样啊。”
马志清撇了撇嘴,又轻轻地拍了拍李学坤的耳朵:“你这是什么耳朵?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听出来?告诉你,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你就等着抱儿子吧。”说着,她又在他的鼻子拧了一下。
这时,刚刚睡醒的三女儿从小床里爬起,开始哭闹了起来,似乎她在找妈妈要奶吃。
李学坤下地走向了三女儿的小床,抱起了她,哦哦哦地哄了起来,又对马志清说:“如果这次你的直觉是错的,怎么办?”然后,他又哦哦哦起来,抱着三女儿,向厨房走去,准备给她冲些玉米糊糊喂她吃。
李学坤这一疑问,又让马志清心里添了一丝犹豫,使她的心就像个钟摆, 左右摇摆不定,一会偏向儿子,一会又偏向女儿。说实话,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肚子里这次怀的肯定就是儿子,如果她这一胎怀的又是丫头骗子咋办?要是命里有儿子,她早就生儿子了。人家李大嫂的命多好呀,生了三胎全是儿子,她真是既羡慕又嫉妒。可是自己仿佛比吃了黄连还苦,一连三胎生的都是赔钱货,这第四胎还不知是男是女。她又想到,郑家嫂子也是一连生了三个闺女,第四胎、第五胎才是儿子。说不定老天也会对她这样安排的。她打算和老天赌一把,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儿子这边,只要她赌赢了,有了儿子,那就谢天谢地,从此以后再不生了;如果她赌输了,生的还是闺女,那么干脆就把她送人,免得她再和三个姐姐挣口粮,至于以后嘛,也不会怀了,因为命中注定她这一辈子没儿子,生了再多,也是闺女。想到这,她就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可是,预产期渐渐地离近了,马志清心里的担忧就像那正在下的大雾,越来越重,是丫头是小子,她心里还是没个谱。这时,她和李学坤商量,“如果这回生的还是闺女,那你就直接在医院里把她送人吧,千万别让我见到她,我怕我一见到她,就会舍不得她的。”
李学坤笑着对她说:“你不是说你们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吗?这一胎不一定是个儿子吗?现在怎么又不确定起来了?”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我可是在为你生儿子呢。不答应就算了,下次再也不为你怀胎了。” “我并没有非让你给我生儿子呀,有没有儿子我都无所谓。”盼儿心切的李学坤此时竟然和妻子开起了玩笑。 “哦,那是我很想要儿子了?” “本来就是嘛,当初我让你打掉他,你不是不愿意打掉吗?”得了便宜的李学坤还卖起了乖。 “那么当初又是谁在生了三个闺女后失落不堪的?当初是谁看着郑国洞喜得贵子后说如果我李学坤能有个儿子该多好啊?”马志清不依不饶地把李学坤的老底都揭露了出来。
对于妻子这样的揭老底,李学坤只好求饶似的说:“好好好,我承认,是我很想生儿子行了吧。我答应你,如果你生的还是闺女,我一定在医院里找个头胎难产死掉孩子的产妇把孩子送给她,这样她能好好待咱闺女,一定不会让你见到孩子的面,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马志清得意地说。 经过九个月的煎熬,马志清终于迎来了分娩的日子。 由于生产时剧烈的疼痛,孩子一出生,马志清就昏迷了过去。
不知何时,马志清终于从昏迷中渐渐醒了过来,口里还喃喃地叫着:“儿子,儿子。”待完全清醒之后,一睁开双眼,她就看到了坐在床前守候她的丈夫李学坤,于是,她就问:“孩子送走了?”
李学坤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真是的,还没有让我看一眼,就把孩子送走了,起码得让我看看我的孩子长得什么样啊。”
“不是你说的吗?孩子一出生就让我送走,免得见面后,你会舍不得把孩子送走。”
“难道我马志清这一辈子就注定没儿子吗?怎么会这样?”此时,马志清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委屈的泪水,眼看那珍珠般的眼泪就要挣脱绳子的串连,散落地掉了下来,突然传来的婴儿哭声把那即将散落的泪珠又串连在了一起,没有让它掉落下来。马志清开始环视四周,这时,才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个婴儿床。“你不是说已经把孩子送走了吗?怎么还在那里?”
李学坤从椅子上站起,向婴儿床走去, “你不是说要是闺女才让我送走吗?现在生了个儿子,难道你也让我把他送走吗?好,那我现在就把他送人。”说着,李学坤就抱起婴儿床里的婴儿,向门处走去,假装要打开门走出病房。
“你敢!我和你没完!”听丈夫这么说,马志清马上就猜到了,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此时,她那颗在胸腔上空整整飘拂了九个月的心像失了重的飞机,终于落回了原位。于是,她就高兴地说:“是儿子!是儿子!我马志清终于有儿子了。”马志清发出一串银铃一般的笑。此时,她明白了刚才是被李学坤耍了,于是,她就埋怨到:“刚才你怎么不告诉我生的是儿子呢?”
“你也没问我你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呀?你只问我孩子有没有送走,现在又来怪起我来,真是的。”说着,李学坤就把怀里的儿子交给了妻子。
“合着这还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嘛。”
马志清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期盼以久的儿子,像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男孩一样,唯恐伤害到这个肉肉的小家伙的一丝毫毛,好像这个男孩只要稍微有什么不测,那么李家的这一家族就会彻底地灭亡了。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小脸,“你看,他长得多好看呀,眉毛、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像你,长大后肯定是个美男子。”
“废话,如果他长得像别人,不像我,我还要找你算帐呢。”于是夫妻二人笑了起来。
他们给这个孩子起名,叫李立华。
李立华刚刚出生,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中国最困难的时期。那时,处在饥饿中的全中国人民每个月都靠单位里发的粮票才能到粮食供应站换来一定数量的大米、白面和粗粮。虽然,李学坤和马志清两人都在上班,发到手的粮食也比那些只有一个人工作的家庭多出一倍,但这些粮食还是不够这个家庭中的六口人吃。李学坤和马志清二人平时吃着野菜和一种由玉米面、橡子面和梨碴子面混合而成的三道面的窝窝头,其苦涩、难咽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并且大便也变得非常困难。仅有着一点白面和大米全部留给孩子们吃。即使这样,也很难填饱四个孩子的肚子。因此,饥饿的愁苦像乌云一般布满了李学坤夫妇二人的心空,取代了他们原本添丁进口的喜悦。眼看着孩子们就快要吃不上饭了,两个人都快愁白了头。
这天,李学坤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按马志清还在怀着儿子李立华那时的想法办,把其中的一个孩子送人。当然了,儿子老么是他们夫妇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宝贝疙瘩,他们就是卖血卖肾也要亲自把儿子养大 ,那么就把三女儿李京京送人。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李学坤也非常疼爱三女儿的,让他把三女儿送走,等于是从他身上剜下去一块肉。如果不把她送走,那么几个孩子都会吃不好,甚至还会饿死一两个。如果把三女儿送给一个有钱的人家,三女儿不但会给家里省下一份口粮,而且还会被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地成长的。之所以单把三女儿送人,是因为大女儿和二女儿都长到了四五岁,和父母有了深厚的感情。因此,他只能委屈三女儿,把她送给人。
李学坤想好了后,就和马志清商量这件事。刚开始,马志清根本不同意,她把刚满两岁的三女儿李京京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像有人马上就要把孩子从她怀里抢走一样,“不行,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就是砸锅卖铁、做牛做马也要将他们养大。”马志清拉着那一张满面愁容的脸,咬着牙地说。
李学坤搂着马志清的双肩,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在怀小四时,你不是说如果小四是闺女,就把她送人吗?这回,只不过把小四换成了小三,你怎么就不愿意了呢?再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他们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何尝不想把他们都留在身边,享受多子多福的天伦之乐呀。可是,特殊时期就得特殊对待。你想想,为小三找一个好人家,不但能让小三长得白白胖胖,还能让剩下的三个孩子吃得饱一些。否则,这四个孩子在一起,说不定要饿死一两个。你就忍心看着咱们的孩子被活活地饿死吗?你想想,这难道不是个万全之策吗?再说,把孩子送给人,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以后等咱们生活好了,咱们还可以寻找她呀。”
“可能吗?人家帮咱们把孩子养大了,还能还给咱们吗?她还能认咱们吗?”马志清望着李学坤,眼里充满了疑问。
“就是不还给咱们,咱们也认了。你想想,你是愿意把她留在身边,听她叫你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饿死,还是愿意让小三健康成大,却不与咱们相认?”
听了李学坤这么说,马志清的思维一分为二,分为了两个马志清。这两个马志清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其中的一个马志清赞成丈夫的主意,同意把三女儿送走,让家里其他人吃得饱一些;另一个马志清则非常舍不得三女儿,坚持的是无论怎样,一家人都要在一起,不能分开,即使饿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那也比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好。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和较量,最终后一个马志清终于举着白旗投降了,输给了前一个马志清,她同意把三女儿送人。“那,你要给咱闺女找个好人家呀,最好是家庭富裕的,没有孩子的,这样才能好好地对待咱们闺女。”她再一次抱起三女儿,望着她的小脸,这时她在微笑地叫她妈妈。三女儿的一声妈把马志清叫得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双眼含着眼泪,对着三女儿又是亲呀,又是吻呀的,“我可怜的孩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愁啊,就快要离开亲爹亲妈了,你还能笑出来。”说着,就抱着她,哭了起来。
夫妻二人商量好之后,李学坤就托人帮他寻找收养孩子的人家。
没过几天,郑国洞就帮李学坤找到了一对家住在江西的姓蒋的夫妻。这对夫妻家境不错,两人结婚有十几年了,却一直没有开花结果,生出个一男半女来,两人都非常渴望能抱养一个孩子。听说李学坤正想把三女儿送给人,他们十分愿意收养这个小女孩。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刚吃完早饭,李学坤正在写着材料,马志清给不满五个月的儿子喂玉米糊,三个小姐妹们在一起做着游戏,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正在写材料的李学坤放下笔,摘下眼镜,就去开门,原来是要收养小三李京京的那对夫妻。
马志清听到是他们来了,就把刚睡熟的儿子放在床上,走到三个孩子跟前,一把就把三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对南方夫妻进门后,打开带来的黑包,从里面拿出一些糖果,分给在地上玩的那姐妹俩。然后,那位姓蒋的大哥就和小姐妹俩玩了起来,那位大嫂又拿出一套适合2岁女孩穿的崭新的服装,走到马志清面前,前后左右地展示一番,亲切地说:“来,京京,看看阿姨给你带来的这件新衣服,漂不漂亮,喜不喜欢?”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小京京马上从妈妈的肩上转过头来,怯生生地望着那位陌生的阿姨。
“哟,原来我们的小京京这么漂亮呀,是个美丽的小公主。阿姨好喜欢你呀,来,让阿姨抱抱,阿姨带你去买糖果吃。”说着,她把那件小衣服放在床上,伸出双手拍了拍,表示欢迎京京投入她的怀抱。
京京没有理会她,又一次将头放在妈妈的肩膀上。
这时,抱着京京的马志清已经开始落泪了,她紧紧地抱着京京,并不愿意把孩子交给那位养母。
“大妹子,请放心,我一直没有孩子,以后京京就是我的亲闺女,我只会像你爱她那样疼她,决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大嫂,从您一进屋时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现在这么困难,我想您家也不会富裕到哪里去,而您却花那么多钱为孩子买这么多东西,让您破费了这么多。我相信,您一定能好好对待我的小三的。把小三交给您我完全放心。”马志清开始抽咽了,那汹涌的泪水就像滂磗的大雨,“只是……只是我一时放不下我的小三。”
那位大嫂又从衣兜里掏出手绢,走上前去,去帮马志清擦眼泪,“妹子,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从你怀里抱走京京,就等于从你身上割下一块肉,你有多痛,我知道。”
马志清狠了狠心,闭着眼,咬着牙,终于把怀里的京京交给了那位大嫂。
京京望着自己的生母,在那位大嫂怀里使劲地挣扎,此时她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大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这时,李学坤也流下了眼泪,京京的喊声如同一把利剑,戳向马志清的胸口,把她那颗慈母的心刺得鲜血淋漓,疼得她几欲昏了过去,好久好久,她才对着将要抱走京京的那位大嫂抽噎地说:“大嫂,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时,赶快……把孩子抱走。”说着,就嚎啕了起来。
“妹子,那先就这么地吧,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联系。”那位大哥从妻子怀里接过孩子,就向外走去。
“妈妈抱抱,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要被抱走的京京扑向生母,像是快要离开水的鱼,即将离开树枝的叶子,使劲地哭喊着要妈妈。
“别抱走京京,还给我们京京。”两个小姐妹看着即将被抱走的小妹妹也哭闹起来。
从此,这个家里,少了一位成员,由六口之家变成了五口之家,但粮食依然紧张。最困难的时候,家里到了连一柆粮食都不剩的地步,大人似乎可以忍受饥饿,可孩子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挨饿。毫无办法的马志清只好拖着孩子到山上去挖野菜,捋树上的榆钱吃。可是,经过村里那些饥饿的人们的一番挖踩,野菜和榆钱也所剩无几,人们几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明知是有毒的野菜也採回来饮鸠止渴地吃下去。结果造成浑身上下浮肿,用手一按,身体上便深深地陷下去一个大坑。即使这样,还有很多人被饿死没有熬过来。李学坤的一家五口算是幸运的,总算在饥荒的年代里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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