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停留不久,又要撤离到武汉。其时,中共中央长江局和八路军办事处均设在武汉,李克农任长江局秘书长。不久,“保卫大武汉”的口号提出来了,国共两党和各界人士团结合作,为保卫这个华中最大的城市做各种动员工作。那几个月对李伦来说,是战火中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他随父亲住在办事处。周恩来、邓颖超、董必武、博古、王明等长江局领导也都在办事处。尽管父亲叮嘱李伦不要去打扰这些公务繁忙的前辈,可小孩子最耐不住寂寞,没事就楼上楼下地串门,很快就同一至四楼的人混熟了。周恩来和邓妈妈住在四楼,特别喜欢小孩,两人经常给李伦饼干和糖果。开始他不敢接,后来父亲说:“周伯伯和邓妈妈给你的东西可以吃,但不能影响他们工作。”这才敢接了。
1938年10月,武汉陷落前,李伦随大人撤退到长沙,住在远郊区。他对当时发生的“长沙大火”还记忆犹新,回忆说在远郊都能看到城里起了大火,天上的云彩都变红了。
那时候的李伦,当然不能了解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和长沙“焦土抗战”在抗战初期的重要地位,但他却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惨烈。他回忆说,我印象最深的是难民。火车的车厢顶和机车头上,都挤满了难民,汽车也一样拥挤,一路上都是扶老携幼、饥寒交迫的难民。
武汉失陷前,八路军办事处大部分人员西迁重庆,成立了重庆办事处,小部分经停长沙一段时间后,1938年底再撤到广西成立了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李克农任办事处处长。
桂林办事处是长江局的派出机构,是我党在南方的联络中心。这时的桂林已成为抗战时期大后方的文化中心,文人学者云集。同时又是我国通往海外的唯一交通线,我军经越南海防采购物资和接受华侨捐献物资经南宁入境至桂林,许多南洋爱国青年也是先抵达桂林,同办事处人员接上头后,再经重庆去延安。
看到无所事事的儿子,李克农觉得该给他找点事儿做,便让他到办事处当了一名勤务兵。因此,李伦的军旅生涯从1939年12岁时开始算起。这在全军恐怕都不多见。
一个月之后,组织上又安排李伦去电台学习无线电报务。他反应快、记忆力好,很快就能独立值班。李伦回忆说:短暂的报务员生涯对我一生影响很大。报务员最重要的是忠诚、守纪律。当时电台的报务员多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可是他们大部分人都经过长征,是死亡线上幸存的老革命。
1940年底,国民党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前夕,中共中央根据对时局的正确分析,决定桂林办事处撤退,人员经重庆撤到延安。
在重庆红岩村招待所里,李伦认识了几位同龄的小朋友。他们中有李硕勋的儿子李鹏、彭湃的儿子彭士禄和蔡楚明的儿子蔡诚等。
1941年皖南事变发生后,李克农一家抵达延安。从这时到抗战胜利,他有四年时光是在延河边度过。李伦回忆说:这是非常艰苦但又精神饱满的四年。这段时光对我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格外重要,我真正了解到全民族抗战的伟大意义,开始接触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参加了延安整风运动,深深感悟到中国共产党是中国人民的救星。
刚到延安,毛主席和朱总司令请李克农一家吃饭,地点在杨家岭毛泽东居住和办公的窑洞里。饭桌上毛泽东有说有笑,问孩子们:知道你们的爸爸是干什么的吗?
“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处长呗!”刚满20岁的李伦的姐姐李冰睁着大眼回答。
毛泽东哈哈大笑:“错了!错了!你爸爸是个大特务。不过他是我们共产党的特务!”
毛主席在这次吃饭时说道:李克农是一个好人。当年在苏区,我靠边站,找博古要个秘书也要不到,我找李克农,他马上送来叶子龙;还有,我当时患肺病,是李克农搞来鱼肝油,使我的病得到治疗:遵义会议时,李克农负责卫戍工作,为会议安全提供了保证,警卫工作做得很好……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电邀毛泽东到重庆共商国是。他是真请还是假请,这是中央决策前必须弄清的。很快,一份份密电被破译后放在李克农面前。情报行家李克农从繁多的往来密电中得出一个结论:蒋介石认为毛泽东不会应邀,也不敢应邀,邀请不过是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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