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记忆中,父亲过去的收入很高,做为开国上将的5级干部,起初月工资是400多元。后来中央统一给老干部减薪以缩小贫富差别,父亲的工资一直是342元,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5个月的工资。
由于我们家有六个孩子和一个养女,加上父母都有一些老家的亲戚关系需要接济,所以也并不宽裕。
为了这本书,2006年3月,我们兄妹几个把父亲的几位老部下和秘书请来聚在一起,让他们帮助我们回忆。他们说,陈司令已经去世11年了,更谈不上权利,所以也用不着美化他。
李柱江秘书说:“陈司令孩子多大家都知道,所以他也要节衣缩食,拿到今天来看,也就刚够温饱,在困难年代连温饱都要打折扣。那个年代老百姓都吃不饱,陈司令的级别有些补助,当时叫特供,我很清楚,就是一个月两条中华烟,四斤猪肉,四斤黄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常喊吃不饱。陈司令用自家小楼前的一块空地养了一头小猪,因为没有饲料,长到四五十斤就宰了。陈司令还东家西家送了一些,在困难年代真是让这几家好好改善了生活。我看着也替司令员到总参、总政去反映,要了些食品,总算渡过了难关。”
李秘书说,那个时候全国老百姓都饿肚子,为什么那么快就战胜了天灾人祸?就是广大干部和人民群众同甘苦共患难,让人民群众感到有希望。我还听父亲的秘书说,那个时候做为司令员坐火车可以包四个软卧,目的是保卫首长的安全和休息得更好,而秘书们按规定都坐硬卧。但是父亲从来是让秘书们都进来,他说这样可以给国家省下一笔开销。
毫不夸张地说,父亲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就是严格到程式化的公私分明。既然他能把儿子送到公安部,他也不会让子女沾他的光。
我们小时候没有用过他的车,也不允许使用他的电话。我妹妹陈小琴的学校离家有十几华里,来回走路很劳累。有次生病发烧,她想让父亲出车送她。父亲说:“车是给我用的,不是给家属用的,老百姓的孩子生病就不会想到用车。”妹妹车没有用上,还挨了一顿批。
1963年我随父亲到沈阳军区,当地部队首长为了让我们改善一下生活,提出可以去打野鸡。父亲说,没有这个爱好,还是赶快下部队。
到了长春,市委负责接待的同志给他介绍了几个可以参观的地方。我对长春电影制片厂最感兴趣,因为是看着长影的电影成长的。我悄悄对父亲说,去长影多好啊!父亲说:“我们不是来玩儿的,是来工作的。长影就不去了,我们到一汽去,因为我们部队要用很多一汽的车。”
60年代我们几个孩子参加国庆晚会,在观礼台上拣到一个礼花降落伞带回家玩儿。父亲严厉地说:“公家财产一分钱也不能沾!”
他让我们马上交到工程兵军务处,军务处的同志接到降落伞后笑了,说:“陈司令要求你们过于严格了,这东西给我们也是扔掉啊。”
父亲尽管有很多关系,却从来没有为我们动用过,直到他死也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遗产。80年代后期,军队曾经对高级干部家庭摸底,调查子女经商的情况。父亲坦然地说:“我除去两个儿子还没有工作,其他都是正式单位的职工。我已经没有权利可用,有权利也不会给他们用。”
母亲解放后在工程兵政治处当干事,在父亲手下她迟迟得不到应有的晋升。直到今天,1938年参加革命的母亲还仅仅是团级。
有的老同志对母亲说:“这现象在全中国都很难找,都是陈司令把你的级别压得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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