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大祭顺利进行,当地民革同仁、政协李军副主席一手协调。听到场的民革同仁讲,公祭活动广场上的王将军塑像,就是根据民革提案,由广大党员和滕州父老集资建成。历史的进步,在于渐进的回归,在于不竭的心力。
完成滕州的日程,本想打道回府,何老还是拉着我到了沛县,因为这里有个“蛮子林”,曾经埋葬川军将士的忠骨。沛县与滕县隔微山湖相望,战役期间一批批伤员和遗体被运到这里。一位叫李东虎的退休工人,从小将这段历史种在心里,苦苦寻找了川军后人几十年,当终于与何老拨通电话,第一句就是:“总算找到你们了!”举行完祭拜,老先生热情的请大家午宴——十八个菜,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当地最高的待客之礼。临行,全体退役将校列队向老先生敬礼,老先生不卑不亢,从容回礼。 布衣豪士,高贵自在。
五 纪念
最后的旅程,临时增加了徐州会战纪念馆的内容。记得徐州淮海战役纪念馆外的角落里,有座小型纪念馆,后又改名国防馆,但到了这里也只好顺路。来到徐州贾旺区,迎着“欢迎川军后人参观”的大红条幅,走进湖光潋滟、园林清秀的“卧龙泉”生态园,才知道里面还有座民间的徐州会战纪念馆。生态园的主人胡大贵董事长,和副馆长胡军英女士,早已等候在这里。方圆千亩的生态园里,胡总兴建了运河支队、淮海民俗等一些列纪念馆,奔波各地,千辛万苦,收藏了大量文物,保存了红色记忆,俨然一座徐州的历史文化宝库,把家国情怀、乡土记忆蕴藏在湖光之中,已成为3A级景区。“我投资一千多万兴建了徐州会战纪念馆,不是为了经济效益,是为了社会效益!”胡总的开场白,赢得了大家的掌声。
与同时代的其他人一样,对于这段历史我几乎处于空白,听着胡总和胡馆长亲自导游、侃侃而谈,这才逐步了解了滕县战役、台儿庄大捷与徐州会战的关系。这场大会战,由若干战役组成,歼灭了大量倭寇,最后我军主力成功突围,为部署武汉会战、抗战转入相持阶段奠定了基础。“一个企业家,修建这样一座纪念馆,担当的是国家责任、传播的是国家记忆、树立的是国家荣誉!抗战不仅是历史,也是文化,忠义、忠勇、忠孝、忠信、忠诚——先烈用热血冶炼的民族精神,是我们的宝贵财富,亟待抢救。先儒所谓平天下,从平定天下到天下太平,让我们危难而不畏惧、太平而不麻醉,在于历史资源的挖掘、优秀文化的传承。从这个意义上讲,笔杆子与枪杆子同样重要!”在随后的座谈会上,当着各位专家和将领的面,我有感而发。
会后的晚宴很快进入了高潮,酒过三巡,全体退役将校端起酒杯围站在一起,高唱起一首首军歌,仿佛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重新回到了军营。抗战,足以燃起中国军人身上的血性,无论他们属于哪个党派、属于那个时空,都属于永远的祖国。只要军魂在,就是永远的兵!
剩下的旅途,当然是台儿庄。如果说我们在滕县书写了悲壮,就在这里收获了光荣。值得欣慰的是,在古城一家佛寺的偏殿里,终于安置了全体阵亡将士的总灵位,尽管不大,总算让国殇魂归有所。“敬鬼神而远之”,神明是否存在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神而明之”的,乃是吾人的精神内核,不能遗忘,不能背叛,不能无所依托。否则,丢掉的将是我们自己。
在列队行礼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混入了军官们的队伍。搞完活动,气氛也放松了起来。先烈赵渭滨将军的曾孙女赵玮大姐发现了我,用军人那种特有的直爽捏着我的脸说:“你脸皮咋这么厚呢?淘身旧军装就混到军官团里来了?”的确,连个标准的军礼我都不会打,看着我羞愧的样子,话锋一转:“加入我们军官迷彩团吧!”“就我?可没当过兵啊?那不成了卧底了!”“没事儿,今天就把你收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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