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伟大的精神财富

    今天我们纪念、追忆长征，就是要唤起人们对先辈丰功伟绩的记忆，去更好地发掘和理解先辈留下来的精神财富，以便鼓舞我们继续前进！

    红军长征百折不挠的精神——是创建人类崇高理想与必胜信念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光辉诗篇。红军长征之前，中国红色革命形势发展很快，较大的革命根据地有10多个，中央苏区鼎盛时有5个省级60多个县级政权，面积8.4万平方公里，人口453万。全国红军数量达30万，发展党员30万，白区地下工作也蓬勃开展。但后来红色根据地几乎丧失殆尽，白区党和有组织革命力量几乎全部丧失，革命形势急转直下。面对随时都有可能被围歼的险恶处境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挫折及内部斗争，党和红军克服重重困难，创造长征这样的人间奇迹，靠的是什么？张闻天在1938年4月，给陕北公学作演讲时，回答学员说：原因就在于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革命理想信念，那时候我们只有一个思想，就是无论如何要克服困难，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到底，没有理想，不用说万里长征，红军连一千里都走不了。一位被迫参加长征的瑞士传教士，事后在向西方世界介绍长征的著作《神灵之手》中写道：“许多报导因红军抓了我们这些人的举动，而将他们称为匪徒和强盗，实际上红军领导人是坚信共产主义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信徒，并在实践着其原理。”正因为有坚定不移的信念，红军才在挫折、失败和困难面前，始终坚持顽强不屈地奋斗精神！

    中央红军开始长征时，原本准备前往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在遇敌围追堵截伤亡过半的前提下，及时调整方向，向敌军兵力薄弱的贵州进军，准备创建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新苏区。到达遵义后看到自然条件不太好，加国民党40万大军逼近而再次调整方向，准备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创建川西或川西北根据地。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鉴于川西和川西北地理、经济、人文等因素不利于建立根据地，又制定了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创建川陕甘苏区根据地的方针。到甘南小镇哈达铺后，在一张报纸上得知陕北还有一块苏区，便决定在陕北保卫和扩大苏区。红军从来没因为某个阶段性目标没实现，就动摇灰心，而是愈挫愈勇、愈挫愈坚。在中国革命事业遭受重大挫折甚至濒临绝境的情况下，就是这样一代不屈不挠的英杰，凭着对党无限忠诚的坚定信念和千锤百炼成钢的部队来完成的。周恩来曾说：“我们红军像经过了一场暴风雨的大树一样，虽然失去了一些枝叶，但保存下了树身和树根！”

    在二渡赤水打下娄山关时，毛泽东眺望刚刚散去硝烟的巍巍群山，写下了动人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诗词，即是红军奇情凌志的宣言书。

    红军长征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是创造人类古今中外军事历史新突破新发展的空前绝唱。遵义会议后，毛泽东重新掌握了红军作战指挥权，与李德那一套西方兵法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通过四渡赤水等一系列精心谋划的作战行动，摆脱了数十倍敌军的围追堵截，把敌军远远甩在后面等经典战例，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当时18岁的红军少共国际师政委、后任总政主任的肖华，在他创作《长征组歌》中，写了这样气势磅礴的歌词：“战士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乌江天险重飞渡，兵临贵阳逼昆明。调虎离山袭金沙，毛泽东用兵真如神。”这是真实的描述和由衷的赞叹。在长征出发前，博古、李德想把毛泽东留在根据地，让他到于都去搞调查，是在周恩来力争下才得以一起走的。如果当时真的把毛泽东留下了，也就没有人类战争史上这些神妙新篇章和长征历史乃至中国革命历史了。

    我们今天在拍案叫绝的同时，也可从中领悟梳理出鲜明的特征。一是行动目标的灵活性：毛泽东指挥红军后一改再李德僵化的思维方式，从而使敌军判断失误，企图总是落空，使红军在变化中获得主动与活力。红军二渡赤水前发布过“我们必须准备走大路，也必须准备走小路；我们必须准备走直路，也必须准备走弯路；我们决不能损坏财物，因为我们还可能回来”的绕口令来迷惑敌军。可蒋介石总是以不变应万变，总想用五次“围剿”那样的“铁桶”战术来困死红军，结果连续上当。二是系列声东击西：蒋介石对红军北渡长江战略意图很清楚，所以设重兵层层围堵。为了搅乱蒋介石的判断，毛泽东实施了一系列声东击西、指南打北的连环计。先是一渡赤水到扎西，把敌军主力吸引到赤水河以西；然后迅速东进二渡赤水，再次向敌防守薄弱的黔北地区进军，这个出其不意地行动，不仅摆脱了川军、滇军的夹击和国民党中央军的追击，还趁机消灭了中央军的2个师8个团，缴获了大批物资，打了长征以来最大的一次胜仗，造成蒋介石判断红军有可能东进与二、六军团会合的错觉；等敌军从四面八方跟进到遵义地区后，红军却又大张旗鼓地向北向西茅台镇附近三渡赤水，蒋介石误判红军又要北渡长江了，急忙调整部署向川南急进。红军仅用一个团伪装主力继续诱敌西进，而主力却秘密回师向东四渡赤水南下逼近遵义，迫使蒋介石再调集部队赶往遵义，并亲自飞往贵阳督战。红军派第九军团伪装主力向北行动，而主力却南渡乌江跳出了蒋介石苦心设计的包围圈，直逼贵阳而来，把蒋介石吓得惊惶失措，当夜上吐下泻，急令各部火速赶往贵阳“救驾”，然而红军主力摆出向东架势，实际则西进云南直逼昆明。龙云为保昆明，把防守滇北各地和金沙江南岸的守军调回，红军却趁机巧渡金沙江实现了渡江北上战略方针。老奸巨滑的蒋介石终被毛泽东系列连环计“忽悠”昏头。三是玩敌于鼓掌：毛泽东不仅指挥红军按照自己意图行动，同时也让敌军服从调遣，以使敌军疲于奔命、被动挨打。四是利用敌方弱点：博古、李德不懂用红军长处去攻击敌军短处，更不善于利用各敌军之间的矛盾和弱点。当时，蒋介石不但要消灭红军，还想排除异己。他深晓在围堵红军中地方军要消灭红军不可能，总想造成两败俱伤后乘虚而入，伺机红军消灭军阀后他再来收拾残局，而各路军阀都从自己利益出发，既防红军又要防中央军。在湘江战役中，桂系白崇禧判断，红军只是路过广西而不打算立足广西，拿2万余桂军家底去堵截8万多红军，弄不好就会被红军消灭。即使打个两败俱伤，老蒋也会以追击红军为名，乘虚占去我广西地盘。于是采取“有匪有我无匪无我，留着朱毛还有自己的对策：他在红军入境之前，将部队布防于湘桂边境摆出决战的架势，一可应付老蒋，二可让红军知道广西早有戒备而不可轻易进入。如果红军过境势不可免，就将部队摆于南侧，让出桂北道路给红军通过，原则是不让红军进广西腹地，红军通过时可以相机进行侧击和追击，既可促使红军快速通过，也不会遭到红军主力杀回马枪。在红军过湘江时，桂军便按事前既定方针逐步让路。李宗仁给蒋介石发电说红军主力到南边去了，他的主力也要南移，老蒋只好回电同意。他在湘江防线让出了60公里的口子。然而博古、李德不听毛泽东的劝告，而要一意孤行，使红军付出了极为惨重代价。

    毛泽东始终把军阀之间的猜疑和矛盾当成红军化被动为主动的突破口，红军二渡赤水后集中兵力打击王家烈部，中央军薛岳部按兵不动，想在两败俱伤后出来收拾局面。毛泽东指挥红军再占遵义集中兵力打击薛岳部时，地方军阀都不动，以致顺利消灭中央军两个多师。气得蒋介石大骂“这是追剿以来的奇耻大辱！”

    毛泽东的军事思想，源于井冈山根据地总结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诀”，并贯穿始终。有人问毛泽东，你军事思想的核心是什么？他说很简单，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蒋介石失败逃台后，痛定思痛，深入研读毛泽东军事著作，既恍然大悟又后悔不已，感到那些对付自己的办法都写得很清楚，主要有两条：一条是两个拳师放对，聪明的拳师总是先退一步再出拳；另一条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柿子捡软的捏。想来想去，自己与毛打仗的经历就是吃了这亏啊。

    五、伟大的文化遗产

    我们今天再看红军那段艰苦卓绝的征程，对红军官兵面对各种天险、困难、牺牲时始终保持高昂战斗情绪和非常通达乐观的精神无比敬佩。

    红军长征的英雄气概——是坚韧无畏、惊天地、泣鬼神、不怕险阻、奋勇向前的伟大诗篇。在强渡大渡河时，用一只小船冒着敌军密集火力渡河不但没有畏缩，而是争相报名参加突击队；飞夺泸定桥时，敌军抽走桥板并顽抗阻击情况下，18勇士硬顶着枪林弹雨把着铁索攀登过河；凡面对生死考验，总为争当“敢死队、突击队、尖刀连”闹得不可开交等血书誓词、豪言壮语不一而足。最近，一位名叫武大卫的以色列老兵，从瑞金出发走长征路，走到大渡河，他不敢相信红军爬着铁索冲过去是真的，认为靠小木船和竹筏子渡过去也是不可思议的。他说，这比二战时期的诺曼底登陆还经典，按照他们的战争理论，如果没有先进的武器和强大的火力支援，没有渡河工具，是不可能在这里发动攻击的，而且是在上午9点钟攻击，这时太阳刚好照着河里的靶子，敌军就是闭着眼都
    能打到你，这样的战例超越和改变了他一生积累起来的战争哲学和理论。

    然而，这是红军将士超凡的战斗精神创造的奇迹；这是红军将士凭着钢铁般意志克服长征路上的重重困难——过草地时粮食不够吃，能从干马粪里找到没有消化的青稞大豆；后面部队因找不到吃的东西牺牲较多，有的烈士口中还含着未能咽下去的草根。曾任总政主任的独臂将军余秋里回忆长征时双眼含泪说：“进入草地后，所到之处草根、树皮、植物茎块，能吃的东西都被一扫而光。战士有的把机枪带、皮腰带、皮革都煮着吃了，甚至连宣传员背的鼓，也被拆掉后撕成若干小片，给饥饿至极的战士每人分一块。把牛皮放在脸盆中煮得又黄又软时，空气里散发出烤肉的香味，让红军战士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打了一次牙祭……”面对这些艰难困苦，红军将士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充满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编快板、演节目、讲故事、唱歌、打球，甚至在行军途中把字写在背包后贴的白布上，开展识字活动，规定每天必须学会3个字。后来当了海军司令的肖劲光，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擅长洞箫、二胡，长征途中携一管洞箫前行，常于人困马乏之际吹奏，给红军官兵以难得的精神享受。后来担任过外交部副部长和文化部长的黄镇，时任红三军团宣传部长，在红军渡过金沙江后的战斗间隙，编了个活报剧《一双破草鞋》，赞扬红军的英勇机智，讽刺蒋介石几十万大军追到金沙江边，只捡到了一双破草鞋，结尾是蒋介石拿着破草鞋，望着滔滔的江水哀叫。毛泽东的不少诗词，像十六字令三首《山》、忆秦娥《娄山关》、七律《长征》、念奴娇《昆仑》、清平乐《六盘山》等，都是在长征最艰苦的时候写的，都彰显着革命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

    红军长征的团队精神——是把困难留给自己方便让给他人无私无畏、举善立世的壮丽诗篇。红军长征从一开始就发扬了“拖不垮、打不烂”的团队精神——血战湘江时，担任后卫任务一个加强师为掩护主力过江，几乎全部壮烈牺牲；为配合中央红军长征，红二、六军团和红四方面军积极组织大的战役战斗牵制敌军；为策应中央红军北上川西，红四方面军离开自己的根据地，向川西岷江挺进阻击敌军，迎接中央红军；红25军在长期与中央失联情况下，获悉中央红军北上消息后立即西进陕甘，主动策应中央红军抵达陕北；徐海东向部队动员时说，即使我们3000人都牺牲了，也要把党中央和红一、四方面军接过来；中央红军刚到陕北供应很困难时，徐海东把仅有的7000元现金中的5000元和一批物资送给了中央。

    红军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的团队精神，还表现在长征途中深厚的战友之情。过雪山时，一位司令员看到雪地里有位同志冻僵，摸摸他穿的衣服，原来里面填的都是稻草。他生气地让警卫员去找供给处长，要责问他为什么用这样的衣服来糊弄部队，一位知情同志对司令员说，你不要找了，他就是供给处长。过草地时，有位女同志临产，而后面又追兵紧逼。董必武对红五军团长董振堂说：“一定要顶住敌军，打出一个生孩子的时间。”整整过了两个多小时，小生命才姗姗来到人间，而为阻击敌军的部队牺牲了好几个战士。向云南进军时，毛泽东的妻子贺子珍因刚生过孩子，随休养连一起行动，敌机来轰炸扫射，担架员被打死，一位伤员挣扎着躲避，为救伤员她扑了过去，身上17处受伤，头部受重伤陷入昏迷，毛泽东看她伤成那样，难过的掉泪，贺直到去世身上还有残留的弹片。

    红军长征与人民的鱼水深情——是为天下劳苦大众争翻身解放求人权平等而战的不朽诗篇。尽管国民党反动派对红军造谣诬蔑，甚至在红军路过的地方放火烧山、烧村嫁祸于红军，但人民群众还是欢迎红军的到来。因为红军每到一地，都要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打土豪、发动群众分田地，给人民群众带来切实利益，而对人民群众秋毫无犯。长征撤离前，为避免敌军迫害使用苏币的群众，苏区银行用实物、银元或国民党钞票，把市场上流通的苏币从群众手中兑换回来，当时毛泽东的弟弟毛泽民担任银行行长，他通宵达旦地为群众办理完兑换后，才挑起担子踏上长征之路。1934年11月，红军长征路过湖南汝城沙洲村，三位女战士借住在村妇徐解秀家中，看到她家穷得连条被子都没有，临走时把自己的被子剪开，留下了半条。解放后，徐解秀直到临终还念叨这件事，说什么是红军？红军就是一条被子也要剪下半条留给老百姓的队伍!过草地时，红军战士谢益先碰到一位面黄肌瘦的妇女，带着两个因饥饿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孩子，就把自己仅有的一袋干粮悄悄送给了他们。而他往后吃饭时就避开大家去找野菜，遇到没有野菜的地方他就喝点凉水充饥，母子三人得救了，他却饿死在草地上。红军长征途中的群众纪律非常严格，贺子珍的弟弟贺敏仁是个红小鬼，到藏区后没饭吃，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和几个战士跑到喇嘛寺找吃的，没找到吃的看到有银元和铜板，就违反纪律擅自拿了一些买吃的，被发现后就执行纪律枪决了。

    蒋介石在给川军的电报中都说，据报朱毛红军对人民毫无骚扰，有因饿取食土中萝卜者，每取一头必置银元一枚于土中。他说“红军是借此煽惑民众，要求川军也严饬部属，学会爱护民众。”但他的军队本质有别，无法做到！

    在雪山草地附近地区，许多老百姓因受敌军蛊惑而逃避一空。红军在万不得已情况下收割了当地将要成熟的青稞，将所收数量和原因，写在木牌上插在田中。老百姓回来后可拿这木牌向红军领钱，但红军很快就走了，没地方去要钱。毛泽东到延安后说“在川西北我们欠了藏民、羌人的债，这是我们惟一的外债，有一天我们必须向他们偿还。”全国解放后，毛泽东仍牵挂这件事，指示川西和西康地区的领导向当地百姓做了补偿。

    这就是红军这支人民军队，以对人民的无限挚爱和忠诚来赢得人民的高度信赖与支持，从而保证了红军长征的胜利，保证了中国革命事业的胜利，保证了我军各个时期在人民的拥护下而无敌于天下的卓越的文化遗产！

    备注：本文参考资料，源自魏巍《地球上的红飘带》一书及相关网络，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