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总司令正和老乡们亲热地交谈着，大家看到毛主席容光焕发地跨进门来，都涌上前去和毛主席握手。毛主席笑盈盈地朝大家说：“拜年拜年！”又拱起手对几个大岁数的老汉说：“恭喜恭喜！”满屋子的人乐得合不拢嘴。毛主席询问老乡们春节过得怎么样后，取下帽子放在桌上，然后讲话。毛主席说：“同志们，老乡们，我们年年在一起欢度春节，今年跟往年有些不同。大家知道，蒋介石说话从来不算数，他们撕毁了停战协定，发动了内战。可是由于他不得人心，战线拉得又长，7个月来，到处都在打败仗，已经被我们消灭了56个旅。于是，他又集中兵力，准备来打我们延安。”毛主席点烧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继续说：“蒋介石进攻延安，只会加快他们的灭亡。虽然我们的兵没有他的多，装备没有他的好，但我们的军队、民兵、全边区的老百姓都动员起来，就一定能够打败蒋介石，打败胡宗南！”

    大家正听得入神，警卫员进来说：“饭菜已经好了，请主席、总司令和乡亲们吃饭。”毛主席收住话头，和总司令一起，和往年一样，热情地请老乡们到机关饭厅吃饭。

    饭厅里，几张小方桌拼成一张大方桌，摆满了洒菜。毛主席笑吟吟地招呼老乡们入座，又提着酒壶给每人斟了一杯酒。大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继续交谈。
    毛主席笑着问：“怎么样，胡宗南就在这边区大门外头，想要打进来，你们害怕不害怕？”
    老乡们回答:“有毛主席在延安，我们怕个甚！”
    毛主席又说：“蒋介石决心打内战，把他后方的兵力也都调来了。从前胡宗南的军队躲在后方不抗日，现在要来打我们。你们说，该怎么办呀？”
    “拼！”一个年青后生说，“跟他们拼！”

    毛主席把这个后生看了一眼，赞许地点头说：“对，我们是要跟他们拼！不过，拼要有个拼法，既要敢拼，又要用智谋，善于拼。敌人要进攻延安，来的军队多，我们的军队少，硬拼是要吃亏的。为了保存力量，诱敌深入，清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最后彻底消灭他们，我们可能要暂时离开延安。这一点，你们想到没有？”

    毛主席提出的问题，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延安，是毛主席、党中央居住的地方，是中国革命的心脏；在他们的心目中，这是一块不容侵犯的圣地！自从蒋介石在边区大门外头调兵遣将，准备进犯延安的那一天起，他们只想一个问题：配合解放军，拼死保卫延安。现在，听毛主席说要撤离延安，大家一下子懵住了，谁也没有心思再喝酒吃饭，一个个把筷子放在桌上，眼睛直挺挺地盯着毛主席，心里像压了一快石板一样沉。饭厅里刚才还红火热闹，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毛主席最懂得大家的心，他用烔炯闪亮的目光，在乡亲们脸上扫视了一遍，铿锵有力地说：“对于将介石、胡宗南的进攻，我们一定能够打败他。这一条，一定要有坚定的信心。问题是怎么个打法？”打着比方，向大家讲述了党中央的战略。他说，比如一个人，背了很重的包袱，包袱里尽是金银财宝，走在路上碰上了个拦路打劫的强盗，要抢他的财宝。这个人怎么办呢？如果他舍不得暂时扔下包袱，他的手脚很不灵便，跟强盗对打起来，就会打不赢，就可能被强盗打死，这样，金银财宝也就丢了。反过来，如果他把包袱一扔，轻装上阵，那就能使出全身的武艺，跟强盗对拼，不但能把强盗打跑，还可能把强盗打死，最后也就保住了金银财宝。我们暂时放弃延安，就是把包袱让敌人背上，使自己打起仗来更主动、更灵活，这样就能大量消灭敌人，到了一定的时机，再举行反攻，延安就会重新回到我拉的手里。

    毛主席的话，形象生动，深入浅出，换掀掉了压在众人心头的那块石板，人人感到心明眼亮。大家看到毛主席那魁伟的身材和不停挥动的巨手，好像看到了那胜利的红旗在哗哗地飘扬。饭厅里的气氛又变得活了起来。大家高兴地说：“撤离延安原来是毛主席谋下的一条妙计呀！照毛主席的法子打，蒋介石、胡宗南总是个垮！”

    饭菜已经凉了，毛主席和朱总司令招呼大家抽烟喝茶。毛主席也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又亲切地询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要求。乡亲们七嘴八舌，有的问土改还搞不搞，有的问撤离时走不动的老人娃娃怎么办，还有的问眼下的春耕生产咋样搞。毛主席笑容满面，对大家提出的问题，一一作了细致的回答。他特别强调要做好坚壁清野，让敌人进了延安连一粒粮食也找不到。最后，他充满信心地说：“蒋介石打延安，一定会遭到失败。我们暂时放弃延安，不久的将来，不但能收复，还会夺取全中国！”

    毛主席的话像一股春风，驱散了早春的寒冻，使人们的心头暖融融的，浑身都是力量……

    （2）1947年3月8日下午，党中央在延安商会商场举行了保卫边区动员大会，一万多人参加。一队队的人民子弟兵扛着鲜红的红旗，迈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了会场；工人、学生和党政机关的队伍，从宝塔山下，延河两岸，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延安周围四五十里外的翻身农民和民兵自卫队员也都赶来了。会场上人山人海，四周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和大幅漫画。
    会议的主题，标语上写得很明确：
    坚决保卫边区，保卫延安，何卫土地，保卫民主，保卫丰衣足食的生活，保卫毛主席！
    全边区紧急动员起来，粉碎卖国贼蒋介石的进攻，把法西斯匪徒胡宗南打出去！

    （3）保卫边区动员大会上，林伯渠主席致开幕词后，朱总司令讲话：“我们今天开的是动员大会。为什么动员，因为蒋介石已经关死了和平的大门。蒋介石要坚持打下去，我们也没有和平可谈了，当然也只有打下去。这个动员大会，就是动员打仗！”总司令义愤填膺地历数了蒋介石发动内战的罪行，号召大家抛弃和平观念，切实坚壁清野，民兵要积极配合主力部队，粉碎卖国贼蒋介石的进攻。
    周副主席站在台前环视了一下精神抖擞的军民，接着讲话：“蒋介石、胡宗南要来进攻我们的边区，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许多人以为上两次没有来，这次也不会来了。同志们，不要这样想，这一次他是决定要来的。为什么要来？因为他在全国许多地方都打了败仗，过去八个月，我们消灭了他56个旅，捉了他一百多个将官。所以他要向我们边区出气。”他向前倾着身子问大家：“我们陕甘宁边区能让他出气吗？”群众齐声怒吼：“不能！”周副主席连连点头说：“对的！我们别的解放区都打胜仗，东北、山东、苏皖、晋冀鲁豫、晋察冀、晋绥各个解放区都打胜仗，我们陕甘宁边区能落后吗？”“不能！”群众又一次齐声高呼。周副主席激情洋溢地接着说：“对的！我们是中国的首席解放区，但我们还没有打胜仗。我们现在要打胜仗，就要消灭进攻边区的蒋胡匪军。我们要做各个解放区的老大哥，就要打胜仗。我们这里有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直接领导，一定能够打胜仗！”周副主席讲到这里，迈步走到台口，举起手臂，用洪钟般的声音号召大家：“动员起来，保卫我们的边区，保卫我们的土地，保卫延安，保卫毛主席！我们一定能胜利！”
    会场沸腾了，军民举枪振臂，激昂地高呼：“团结起来打胜仗！”“坚决粉碎蒋介石的进攻！”
    邓颖超同志代表妇女界最后讲话：“坚壁起来，不给敌人一颗粮食，让他们站不住，让他们活不了！”她问大家：“解放区的七千万妇女不落后是不是？”“是！”台下的“半边天”一哇声地回答。邓颖超接着说：“男人到前线去，女人做军鞋做衣服，搞土改，闹生产，一定能打胜仗！”
    动员大会在震天的口号中闭幕了。“保卫边区！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这个坚强的决心，已经在全休军民的思想上，铸成一条坚如磐石的信念。这信念像一道炽热的电流，将化作千万道熊熊烈火，把蒋胡匪军烧得焦头烂额！

    （4）1945年12月15日，毛泽东在《一九四六年解放区工作的方针》中讲到：“（二）开展高树勋运动⑴。为着粉碎国民党的进攻，我党必须对一切准备进攻和正在进攻的国民党军队进行分化的工作。一方面，由我军对国民党军队进行公开的广大的政治宣传和政治攻势，以瓦解国民党内战军的战斗意志。另一方面，须从国民党军队内部去准备和组织起义，开展高树勋运动，使大量国民党军队在战争紧急关头，仿照高树勋榜样，站到人民方面来，反对内战，主张和平。为使此项工作切实进行和迅速生效起见，各地必须依照中央指示，设置专门部门，调派大批干部，专心致志，从事此项工作。各地领导机关，则要给以密切指导。”
    注①一九四五年十月三十日，国民党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高树雄，率一个军和一个纵队在邯郸内战前线起义，在全国影响很大。为了进一步加强分化、瓦解国民党军队和争取国民党军队起义的工作，中共中央决定对国民党军队开展宣传运动，号召国民党军队中的官兵学习高树勋部队的榜样，拒绝进攻解放区，在内战战场上实行怠工，和人民解放军联欢，举行起义，站到人民方面来。这个运动，被称“高树勋运动” （《毛泽东选集》1070至于1071页）

    （5）在邯郸起义一周年的时候，起义部队组织了一个参观团，由范龙章率领来到延安。1946年10月31日，延安专门召开了庆贺高树勋起义一周年晚会，毛主席也出席，同参观团的起义军官见面。从那以后，参观团在延安住了四个月，参观访问了延安的各种建设，听了多方面的介绍和报告，欣欣向荣的解放区，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蒋介石要进攻，他们就要离开延安。临走时，他们很想再见一见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更想请毛主席给他们作指示。
    为粉碎蒋介石的重点进攻，毛主席很忙。可是，听到参观团的要求之后，还是挤时间在一天晚上接接见了他们。
    毛主席走进杨家岭中央办公厅的会议室时候，范龙章带的参观团军官，已经整齐地坐在那里等候了。大家看到毛主席衣着朴素，神采奕奕地迈进门来，都高兴地站起来，全场喜气洋洋，掌声一片。毛主席笑容满面地招着手，走到军官们身边，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到了坐位跟前，微笑着伸出两个指头说：“我们已经是熟人了，这是第二次见面！”
    一阵轻松愉快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过后，毛主席摆着手，招呼大家坐下，他自己也坐下来，和蔼地接着说：“上一次见面没有讲话，今天一定要补一次了！”
    这些饱受蒋介石军阀压榨之苦的国民党原军官，看到共产党的最高统帅如此平易、亲切、慈祥，个个感到格外激动。
    毛主席首先说：“你们都有打过日寇的光荣，现在不愿意戴起美国帽子打中国人，人民称赞你们这一义举！”
    这时，坐在前排的一位起义军官，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兴奋地说：“毛主席！这条路，我们是完全走对了！”
    毛主席一边赞同地点头，一边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打着比喻说：“中国好像一条大河，现在河里有两条船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开着。”毛主席从坐位上站起来，举起右手，打着手势继续说：“原来你们所乘的蒋介石的那条船，是逆着风，已被风浪打得破烂不堪，现在快要翻了。你们这些伙计，是识大义，辨利害的人，从蒋介石那条船，跳到人民这条船上来了；从此就可以一舤风顺。”
    这个比喻使会场顿时活跃起来。一个高个子霍地站起来，感慨地向毛主席表示：“我们过去是受够国民党反动派的苦了，今后我们要为建立民主和平的新中国而奋斗！”
    毛主席和蔼地望着这个大个子起义军官，接着又把目光在每一张激动而愉快的脸上扫了一遍，笑吟吟地说：“是啊，应该好好地为人民服务！”毛主席吸了一口烟，坐下来继续说：“要为人民服务，就要讲政治啊！什么是政治呢？”他自问自答：“政治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人心嘛!”
    不少起义军官长期受国民党宣传机关的蒙蔽，根本不懂什么是为人民服务，什么是政治。他们伸长脖子瞪大眼，静静地聆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只听毛主席继续说：“这里所说的人心，是指人心向背，过去日本帝国主义进攻中国不得人心，现在蒋介石打内战也不得人心，目前胡宗南向陕甘宁边区进攻更是不得人心！因为人民是要革命的，是要和平、民主的，是反对压迫、反对剥削的。我们所进行的自卫战争是正义的战争，人民的心是向着我们的。而一切中外反动派要压迫、剥削广大人民群众，势必人心丧尽，引得中外广大人民群众起来和他们作坚决的斗争。别看蒋介石、胡宗南这阵子凶得很，可是，他们终久是纸老虎。违背人民的意愿，同人民作对，到头来是决没有好下场的。历史的发展必然是‘得民者昌，失民者亡’！”
    有些军官原来对我军能不能粉碎蒋介石的进攻，能不能夺取全国的胜利，还持有怀疑态度，因为他们只看到蒋介石的兵马多，地盘大，装备好，还有美国佬的直接援助。现在听了毛主席一番“得民者昌，失民者亡”的演讲，明白了人心的向背才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马上觉得茅塞顿开，眼亮心明，一个个望着伟大领袖，钦佩地不住地点头。
    毛主席进一步给大家讲了兵民一体才能打胜仗的道理。他说：“我们人民军队，主要是依靠群众打胜仗的。军队和群众的关系，好像是鱼和水的关系。鱼离开水就活不成了，你们看是不是这样呀？”“是这样！是这样！”几个人同几乎是同时回答。毛主席接着说：“大家想想看，八路军、新四军为什么和老百姓关系搞得那样好呢？就是因为我们的军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嘛！”
    这时天色已晚了，毛主席劳累了一天，晚上又讲了这么多的话，可仍然毫无倦意。随行的警卫参谋龙飞虎，给毛主席倒了一杯水，想请毛主席早点休息。毛主席笑了笑，以更高亢的声音，鼓励起义军官：“你们回去，还要带兵啊！切不可用军阀那一套办法。官兵要靠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要使士兵们想信你们。这样的官，威信就高了，你们就能打胜仗。”
    毛主席讲完话，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欢喜地鼓掌。有人感慨地说：“我八年抗战一直没有搞清的问题，今天完全搞清了！”一位头发斑白的军官说：“我听到‘革命’两个字，已经一二十年了，现在我认为毛主席领导的，才是真正的革命！”范龙章代表全体参观团员，向毛主席表示决心：“坚决照毛主席的指示办！”
    毛主席走出会场的时候，一个士兵带头激昂地高呼：“反对国民党反动派打内战！”“毛主席万岁！”大家跟着高喊起来，喊声传得很远很远……

    （6）三五八旅和独一旅，一直奋战晋绥前线。蒋介石准备重点进攻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消息传到那里，指战员们个个肺都气了炸了，纷纷要求西渡黄河，保卫边区，保卫毛主席。党中央批准了他们的请求，他们星夜向西进发，回到了延安。
    全体指战员有一个共同的心愿：想见到日夜思念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他们说：“能见到毛主席，在保卫边区的战斗中就是流尽热血也心甘！”部队首长向毛主席汇报了这件事，毛主席欣然答应了。毛主席要在延安飞机厂检阅三五八旅、独一旅，还有刚刚从中原解放区突破敌人包围来到延安的十三旅一个营。

    （7）一万多指战员，整整齐齐地坐在宝塔山东面的飞机厂上。寒风呼啸，延河水还结着冰，但大家一点也不觉得冷。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们心里滚动着一股暖流，正等待着一个最幸福的时刻。
    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一辆飞驰而来的吉普车，在机场外面停了下来。毛主席身披灰大衣和边区政府林伯渠同志等首长，下了汽车，神采奕奕，满面笑容地朝指战员跟前走来了，刹那间，广阔的飞机厂变成沸腾的大海，大家拼力喊起了口号：
    “毛主席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誓死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保卫边区！保卫延安！”
    口号声如同滚滚春雷，响彻云霄！

    （8）毛主席来到检阅台，部队首长跑上前去，向毛主席致敬。当陕甘宁晋绥边区联防副司令员王世泰宣布“毛主席接见大家来了”的话音刚落，机场上又爆发起一阵震天的口号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由于台子低，参加接见的指战员太多，坐在后边的很多人看不清毛主席。他们不住地揉着眼睛，挺挺身子，还是看不清。有的人急得直想站起来。毛主席最了解自己的战士，他由检阅台上走下来，迈着矫健的步伐，缓缓地绕场一周，不时地扬起右臂，向大家挥手致意。这一下，前后左右的人群都看仔细了——看清楚了。他们不仅看清了毛主席那高大的身躯，看清了毛主席那慈祥的面容，连那一双洞察局势变化、预见革命未来的眼睛也看得清清楚楚。一万多指战员，人人热血沸腾，热泪盈眶，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
    毛主席没有再上检阅台，而是站在人群中间的一张方桌上，又把坐的指战员亲切地望了一遍，用洪亮的声开始讲话：“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向你们问好！”
    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过后，毛主席接着说：“蒋介石反动派日暮途穷，妄图利用召开伪‘国大’和进攻延安两项办法，打击我党，加强自己，挽救其垂死的统治。他们这样做，将适得其反。他们的一切阴谋统统会被揭穿，绝对挽救不了他们灭亡的命运。”毛主席深刻地分析了全国各个战场的形势后，又满怀胜利喜悦地指出：“目前的军事形势，已朝着有利于人民的方向发展。如果我们能在今后的几个月里，再歼灭蒋介石一百个旅左右，则军事形势必将发生重大变化。”最后，毛主席挥动着有力的巨手，坚定地号召大家：“要认真形势，团结一起，依告群众，遵守纪律，勇敢作战，不怕牺牲，为坚决打败蒋介石、胡宗南对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进攻，为彻底消灭蒋介石反动派，为建立独立、和平、民主的新中国而英勇奋斗！”

    （9）1947年3月，蒋介石调兵遣将，战争一天天迫近延安的时候，还有几位美国朋友不愿意离开陕北，不愿意离开中国人民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要求留下来，随我们的机关一块转移。一天下午，兼任军委总参谋长的周思来副主席，在王家坪解放军总部，接见了这几位美国朋友。他说：“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代表全中国人民利益的，我们一定会胜利。我们现在撤出延安，是为了更好地保卫延安，夺取全国的胜利。目前，我们要到山沟里度过一段艰苦的日子，但不要多长时间，我们就会取得全国胜利。”
    周副主席充满必胜信心的谈话，使美国朋友受到极大的鼓舞。
    周副主席先对马海德、李敦白和阳早几位朋友说：“根据你们的要求，中央同意你们随所在单位一块转移。”他们十分高兴地站起来向周副主席表示感谢。接着周副主席把亲切的目光，投向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美国著名作家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微笑着对她说：“我们考虑到你最好不要随军转移，还是到外边去好。”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革命，有着深厚的感情。她1885年11月24日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费伦德城出生。早年就学于奥伯林学院。1908年获芝加哥大学哲学博士学位。她年青时就积极参加进步的社会活动，从事儿童福利和社会工作，积极反对帝国主义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她1925年首次访问中国，报道并支持省港大罢工。1927年，第二次访问中国，访问湖南、上海、武汉和西北地区，报道了湖南农民运动和“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真相。抗日战争时期两次来华，她在前线和大后方，会见过朱总司令和周副主席，向全世界热情介绍了中国人民英勇抗日的壮丽史实。去年6月，他满怀豪情第五次来到中国，访遍了东北和华北解放区，又在她向往已久的革命圣地延安住了下来。毛主席在杨家岭会见她时发表的“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英明论断，使她永志难忘，她称颂这是“现时代的伟大真理”，“照亮了世界大事的进程”。现在，中国革命到了光明与黑暗决战的紧要关头，她多么想留下来，在毛主席、周副主席和朱总司令身边，亲眼看看中国人民怎样在共产党领导下，最后战胜美帝国主义全力支持的蒋介石反动派。听到周副主席不让她随军转移，他脸上笑容马上不见了，难过的得低下了头。

    （10）斯特朗想留在陕北，周副主席非常理解这位美国朋友诚挚友好的心，但是，斯特朗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怎么能让她跟随部队辗转南北呢？他见斯特朗难过的样子，便同情地说：“我们转移到山沟里，行军打仗，条件艰苦，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们放心不下呀！再说，你的工作主要是在外边介绍解放区的情况，你到外边可以为解放区做更多更重要的工作嘛！”周副主席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工作，直说得斯特朗又满面笑容——她终于高兴地想通了。
    斯特朗虽然答应了周副主席到外面去，但她对延安十分依恋，迟迟不肯动身，直到美制蒋机开始轰炸的前一天，她还住在延安。那天晚上，周副主席来到美国朋友住处，对斯特朗说：“毛主席为你送行，请你去看戏。”
    这是文艺工作者在延安的最后一次演出，演的是刚排练的反映解放区农村闹土改的新戏。天气很冷，毛主席、周副主席不时地把手伸到炭火盆边取暖。在蒋介石、胡宗南点起的战火即将烧到延安的时候，中国的这两位领导人仍然这样从容安详地陪着美国朋友看戏，使斯特朗深受感动。她顾不得观台上的演出，不时地用激动的眼光望着他们。
    演出结束后，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又举行茶会，为斯特朗饯。窑洞里的东西已经搬空了。几个年青的警卫员临时搬来一张桌子，几个凳子，把事先准备好的茶水、瓜子、花生、糖果摆在桌子上，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热情请美国朋友坐下后，毛主席温和而关切地说：“你不能在这里停留了，必须火带离开延安，就坐明天早上起飞的最后一批美国飞机。”停了一下，毛主席点燃了一支烟，又接着风趣地说：“如果你再逗留不走，就可能长期和外面失去联系，我们要上山打游击，你又不能去，那可怎么办？”斯特朗想到几个月来和毛主席的多次会见，想到周副主席前几天的谈话，想到这次在解放区的所见所闻，她觉得作为一个作家，有责任马上把毛主席揭示的伟大真理和中国共产党将用用以击败蒋介石的战略，告诉给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她向毛主席和周副主席表示：明天一定离开延安！
    这一晚，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和美国朋友谈了很久。一支蜡烛燃烧完了，又换上新的；茶水凉了，又沏上新的。毛主席针对国际国内的形势，再一次谈到了“纸老虎”。毛主席说：“帝国主义的力量在那里呢？在于人民的不觉悟。人民的觉悟是根本的问题。力量不在于炸弹或者油矿或者原子弹，而在于掌握这些的人。只要人民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只要他们的领袖本着人民的利益制定出正确的战略，他们就会看到老虎是纸做的。”
    午夜以后，谈话才告结束。毛主席握着斯特郎的手，深情地说：“等到我们再一次同外界有了接触的时 ，欢迎你再来。”毛主席伸出两个手指，满怀信心地说：“这需要经两年的时间！”
    第二天，也就是1947年3月11日上午坐上飞机，飞向北平（北京）。

    （11）1947年3月10日，敌整编第一军军长董钊率七个旅、整编第二十九军军长刘戡率八个旅，分别在宜川、洛川集结完毕。胡宗南在洛川主持召开军事会议，命令他这两个王牌军不惜血本向边区进攻，狂妄叫嚣“三天占领延安！”

    （12）3月11日下午，美制蒋机出现在延安上空，美丽和平的延安，曹到狂轰滥炸。延安军民在毛主席、党中央的领导下，英勇地投入了战斗。为了保卫毛主席的安全，周副主席指示机关、部队和民兵，严密注视敌人空投伞兵；彭副总司令把新四旅的一个团调到延安机场，准备歼灭敌人的空降兵。晚上，毛主席召集中央首长开会，决定由朱总司令、任弼时、叶剑英等同与带一部分机关人员，迁到瓦窑堡办公，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党的神经中枢都能运转自如。毛主席为了指挥作战方便，由枣园后沟搬到了王家坪人民解放军总部，和周副主席、彭副总司令住在一起。
    3月12口，太阳刚升上天空，敌机又向延安轰炸了，紧接着，南线的敌人分两路在临镇和茶坊一带，向我阵地发起疯狂的进攻。彭副司令登上王家坪后山，鼓励防空部队狠狠打击空中强盗，他严肃地对大家说：“这里很重要，毛主席就住在下面！”
    中午，警卫参谋龙飞虎通知毛主席的卫士组长王勇：“情况紧张，下午可能要撤出延安，赶快把毛主席的东西收拾好，待命出发！”王勇趁毛主席午休的时候，几步跑进了毛主席的办公室，十分麻利地把挂在墙上的地图取下来，把桌上放的文件、书籍和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单等出发的命令。
    毛主席起来回到办公室一看，办公用的东西全不见了，就喊：“王勇，这屋里的东西那里去了？”“都收拾起来了。”“为什么？”“龙参谋说下午要走。”毛主席听了，笑着说：“不走，不走，快把图挂起来，把用具摆放好。”“主席，你……”王勇担心领袖的安全，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想动手。毛主席走过去拍着王勇的肩膀，坦然地说：“着什么急呀！现在胡宗南还远哩，就是到了跟前，也没什么可怕的。快去把东西拿回来，一切照原样子放好。”王勇明白，全国各个战场的战争都要毛主席指挥，保卫延安的战斗要毛主席部署，毛主席的时间比金子还宝贵。他见毛主席坚决不走，只好把东西重新麻利地摆好。毛主席马上开始了工作。
    不一会儿，敌机又来轰炸，延河两岸到处是浓烟大火。王勇心急如焚，劝毛主席在防空洞里避一避。毛主席仍在聚精会神地批阅文件，连头也不抬便回答：“陕北的土窑洞就是防窑洞，飞机对它没法子。”王勇只好爬上窗台，隔着玻璃监视着敌机的动静。在院子里放哨的警卫班战士，透过玻璃窗看见王勇，着急地用手指天空，又指指毛主席，不停地使眼色。他扭过头，看见毛主席还是那样安详地紧张工作，无可奈何地朝院子里的战士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几架敌机朝王家坪俯冲下来，三颗燃烧弹落在毛主席住的院子里，只听几声巨响，四周全被火光烟雾笼罩了！王勇再一次请毛主席进防空洞。毛主席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院子里正在灭火的战士，又看了看天空，说：“你们先去防空洞里避一避，我办完公再说。”然后，又回到了桌边。
    警卫战士扑灭了院子里的大火，眼望着毛主席的窑洞，心里焦急地念叨着:”毛主席呀，您老人家快快离开延安吧！”中央警卫团的肖参谋，拿了一块弹片，走进毛主席的办公 ，催请毛主席上路。他说：“主席，您看，这是从院子拣到的弹片。”毛主席放下手中的笔，接过还热的弹片，在手里掂了掂，轻蔑地一笑，说：“嗬，这个很好，可以打两把菜刀使用！”毛主席不走却关心着其他首长和群众。飞机飞去之后，他对站在身边的警卫排长阎长林说：“你们赶快看看群众受到什么损失没有。”阎长林等人骑马分两路去了解情况时，毛主席也向杨家岭走去，他要亲自催促徐特立同志赶快起程。毛主席走进徐老的窑洞耐心地说服徐老以后，又关心地问路上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当时，徐老那里连一个热水瓶也没有。负责照顾徐老生活的徐乾同志，为了让老人路上喝口热水，想起毛主席那里有两个热水瓶，就脱口而出向毛主席要一个。毛主席笑着点点头，又和徐老谈了一阵话，才起身走了。毛主席走后，徐老非常生气地批评徐乾，说：“毛主席很辛苦，又在斗争最前线，更加需要，我要什么热水瓶呢？”徐乾也后悔自己的冒失，眼圈不觉红了起来。这时，毛主席捧着一个热水瓶又进了徐老的窑洞。徐乾赶快向毛主席检讨。毛主席一听笑了，说：“你对嘛，应该很好地照顾老人。”毛主席又和悦地对徐老说：“你批评他，我还要表扬她哩！”话毕，把热水瓶交给出了徐乾。临走时，毛主席还怕徐老还和长征时那样不骑马牵着走，又对徐老说：“年纪大了，沿途要骑牲口，少走点路。”
    回到王家坪，毛主席签署了保卫延安的作战命令：在南线抗击敌人七天，掩护机关工作人员和老百姓安全转移。过了一阵，阎长林等出去调查的同志也回来，向毛主席汇报：“敌机轰炸了天整天，只炸毁了联防司令部一间伙房，南门炸死了一打毛驴，别的没有什么损失。”毛主席说：“只要老百姓不受损失就好，要炸就让它炸吧！”
    敌机轰炸，一天比一天疯狂。3月14日一早，又有四十几架敌机闯入延安上空，不停地扫谢，目标集中在王家坪一带，延河水喷着水柱，遍地雾气狠烟。在周副主席和警卫人员的再三劝说下，毛主席才搬进了防空洞里办公。石洞里又阴又冷，毛主席穿着大衣，戴着草帽，时而查看桌上的地图，时而和周副主席、彭副总司令一起商量，时而起草指示、命令，镇静地指挥我南线部队英勇作战。
    中午时分，敌机一连向王家坪丢了四颗重磅炸弹，有两颗炸弹就在石洞前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同时爆炸了。石洞的门窗玻璃全被震碎，强大的气浪，像台风一样冲进洞内，沙石泥土落了满桌。毛主席稳如泰山，拂去桌上的沙尘，依旧神态安然地伏案工作，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是，警卫战士却急得像滚油浇心。大家感到这里说啥也不能再住了，要对全党全国人民负责，必须马上催请毛主席离开延安。
    太阳落山，敌机过去以后，毛主席刚由防空洞回到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跟了进来说：“主席，准备今天晚上九点出发，您看……”“到什么地方去呢？”毛主席把一份正在看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问。“是这样的，这几天敌机轰炸的很历害，大家都担心主席的安全，请主席早点离开延安，转移到后方去。”他怕毛主席不走，又加了一句：“周副主席和彭总都有这个意思。”
    正说着，警卫团手枪连排长石玉玺进来报告：“一切都备好了，主席的行李也装到车上啦，看几点出发？”“今天晚上我不走，你们急什么？”毛主席站起来温和而严肃地说：“延发的老百姓还没有走完，等老百姓走完我再走。告诉大家，不要担心，敌人没有什么了不起。”那位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毛主席又拿起刚才看的那份文件，岔开话头 ：“总参这份报告讲，有两架被击伤的敌机在洛川附近坠毁了，是警卫团那个连队打下来的。你马上去通知总参，送两口大肥猪奖励他们。”工作人员说：“那两架敌机，是重机枪连用普通机枪装上高谢架子打下来的。”毛主席高兴地说：“那就更应该奖赏罗！”说罢，又坐下埋头工作了。毛主席还是不走，石玉玺只好带上警卫战士，把已经装上车的行李又卸下来。
    敌人地面部队向边区进攻已经是第三天，夜幕降临了，但董钊的所谓“天下第一军”，仍被我军阻击在延安东南九十多里的金盆湾；刘堪的整编二十九军，也才推进到甘泉南六十里的榆林桥。教导旅第二团，在每个战士只有二十发子弹的情况下，顶住了敌人的三个旅。胡宗南“三天占领延安”的牛皮吹破了！毛主席看到前线送来的捷报，高兴地提起笔来，给参加阻击的部队写信慰问。毛主席表扬指战员打得好，打得英勇顽强；鼓励指战员再接再厉，在防御战中疲劳敌人，更多地消灭敌人，为大量歼灭敌人创造条件。要求指战员继续努力，一定要完成抗击敌人七昼夜，掩护机关、群众安全转移的任务。
    毛主席的信传到前沿阵地，指战员知道毛主席还在延安指挥战头，激动地唱起了《东方红》。大家纷纷表决心：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叫苦，那怕献出生命，也要完成好抗击敌人的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13)新四旅在陇东西华池参加过歼敌四十八旅的战斗后，按照西北野战军司令的命令，昼夜兼程赶回延安，投入了保卫毛主席、党中央和掩护机关、群众安全转移的新战斗。1947年3月13日下午，十六团团长袁学凯在机厂附近检查工事时，恰好碰到了毛主席派出了解敌机轰炸情况的阎长林。阎长林是不久前刚由十六团调到毛主席警卫排当排长的，老熟人见面，分外亲热。袁团长向阎长林吐露了自己和同志们的心愿：见见领袖毛主席！阎长林回去以后，向毛主席作了汇报。毛主席说：“他们很辛苦，应该见见他们，人可以多来几个。明天他们来了，要把饭菜搞好一点！”

    （14）新四旅旅长张贤约，副旅长程悦长安排了一下工作，就带上团以上干部，到王家坪去见毛主席。阎长林把大家引进毛主席住的窑洞，毛主席正在里间批阅文件，大家就坐在外间屋里等候。
    天色暗了，窑洞里点起了一盏煤油灯。灯光下，他们看出了窑洞简单而整洁的陈设。这是一套普通的有里外间的窑洞，毛主席待客、吃饭、工作都在里间，这里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两个延安造的沙发，都已经半旧了。最醒目的是墙上挂的各种地图，标着各样的符号，红蓝铅笔勾划出的箭头、线条，纵横交错。
    不一会，毛主席穿着延安织造的粗呢制服，圆口布鞋，笑盈盈地从里间走出来，望着大家幽默地说：“你们看，要搬家了，要给胡宗南腾延安嘛，忙一些。”说着，便爽郎地大笑起来。毛主席那宽阔宏博的胸怀，引得同志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毛主席和同志们一一握手后，安详泰然地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用他那烔烔明亮的眼睛，亲切地端详着每个同志，询问了西华池战役的情况和战士们的情绪，接着问道：“我们要撤出延安，战士们有什么意见。”旅长回答：“指战员们都拥护党中央的决定。只要党中央下命令，战士们决心狠狠打击敌人。那怕是最后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决保卫延安，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毛主席听着，好像是看见了他们的心，旅长的话刚落，他笑着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呢？”袁团长老实回答：“一枪不放，就把延安给敌人，真有些不甘心！”毛主席笑着说：“你可以放机枪‘欢迎’胡宗南嘛！告诉他：我们走了，延安这个包袱，送给你们背上吧！”停了一会，毛主席又说：“延安是党中央所在地。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年，挖了窑洞，吃了小米，学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培养了干部，指导了中国革命，全中国、全世界都知道有个延安。现在我们要主动放弃它，战士们就会有些反映的。但是，一定要给大家讲清楚，我军作战历来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在第五次‘围剿’时，我们有些同志，把不放弃一寸土地的口号用在战术上，不管自己的力量大小，和敌人生杀硬拼，实践证明这是错误的。寸土必争是对的，但要看怎么争。‘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真理。”
    毛主席抽了一口烟，接着说：“从陕北目前情况来看，敌人来势猛，兵力集中，我们一下子还把它消灭不了。因此，中央才决定暂时把延安让给他。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人们很快就会看到，蒋介石占领延安，决不是他的胜利，而是他失败的开始，我们要拿一个延安换一个全中国，你们回去问问，看大家愿意不愿意？”新四旅几位领导干部越听越觉得毛主席站得高，看得远，大家连连点头，原来的一些想法，顿时一扫而光。毛主席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们说：“你们这些干部，首先把问题想通，然后才能给战士们讲清楚。只要战士们认清目前战争的形势，懂得了党的路线，我们就一定能打胜仗。”
    毛主席又详细地分析了解放战争的形势后，问道：“一个月歼敌八个旅，你们看有把握吗？”同志们都兴奋地回答：“完全有把握！”
    毛主席站起踱了几步，说：“蒋介石失败的命运已经注定，我们有一切把握取得最后的胜利。但这并不是说我们的面前没有困难。不看到我们的困难是不对的，看到了就会主动地想办法克服它。”毛主席对陕北战场上的困难作了实事求是的分析，分析了兵力、兵源和装备……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毛主席的讲话，毛主席接罢电话，兴致勃勃地问：“你们看，我讲得对不对呀？”同志们兴奋地回答：“主席分析得极好！”
    毛主席重新点燃一支烟，坐在木制的软椅上，又说：“一切事情都要从实际出发，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有什么本钱就打什么仗。我们的部队数量和装备都比不上敌人，因此，我们采取的办法是先打弱敌，后打强敌；先打分散孤立的敌人，后打集中强大的敌人。好比你面前有三个对手，两个弱手。你先把两个弱手一一打倒，剩下那一个，一打就能打倒。我们这两万多人要消来灭二十多万敌人，就得有正确的方针。第一条，就是采用‘蘑菇’战术，靠你们作磨心，牵敌人，磨敌人，让敌人团团转，等它疲劳了，饿饭了，就寻找机会歼灭它。一个月歼灭他们几个团，过上一年光景，情况就会好转。”
    袁团长无比激动地说：“请主席放心，我们一定照您的指示去做。同时我们也有个要求，现在敌人进攻很紧急，请主席早点转移到河东去。”毛主席笑着说：“好多地方也来电报催我过黄河，中央有个安定的环境，对指挥全国作战也的确有好处。不过。我也有个想法，就是撤出延安，还想留在陕北，和你们一起拖住胡宗南。”听到毛主席准备留在陕北，大家对毛主席的安全担心，一致要求再派些部队来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毛主席坦然地笑着说：“这个你们不必担心，陕北地形险要，群众条件好，回旋余地大，安全完全有保障。”毛主席越谈兴趣越浓，叮嘱大家事事要做长期打算，准备用百折不回的毅力克服所有困难。直到阎长林再一次催促吃饭，毛主席才收住话头，说：“好，咱们大家一起吃吧！”吃饭时，毛主席指着桌上了菜说：“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我们样样自己动手，做到丰衣足食，可是蒋介石、胡宗南不让我们过好生活，来打我们。他要来延安，那就请他来吧！延安就是这么几孔窑洞。还是我们自己出力气打的，他也搬不走；要是他破坏了，那样也好，我们将来好盖大楼。人民永远是我们的，我们怕什么！”毛主席招呼大家挟菜、添饭，过了一阵，又诙谐地说：“几个窑洞你们都舍不得，将来人家把上海、南京、北平、武汉、西安、广州……都给你们就会舍得吗？那些大城市是我们的，全中国都是我们的，蒋介石心疼也没办法！”说得满屋里一片笑声。
    饭后，毛主席再次嘱咐大家：“回去以后，给全体指战员讲清楚，延安永无是我们的。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们还要回来的。”
    毛主席离开延后，仅一年一个月零四天，延安又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多么伟大的决策，多么英明的预见啊！

    (15)1947年3月18日，天刚亮，总部通讯员跑到毛主席的住院，对警卫参谋龙飞虎说：“彭总请你和阎排长到他那里去一趟。”
    龙飞虎和阎长林一踏进彭德怀副总司令的窑门，彭副总司令就给他们交待任务：“敌人已经临近了，中央决定撤出延安。现在全党、全军、全国人民都关心毛主席的安全，很多同志希望毛主席早过黄河，可是毛主席不同意。毛主席不愿意在敌人打来的时候，离开陕北人民， 很可能要留在陕北作战。你们务必做好留在陕北的准备。你们是代表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的意志，直接保卫毛主席安全的战士，一定要完成这个光荣的任。”顿了一下，又说：“主席一向不顾自己，必要时，你们抬也要把他抬走！”
    彭副总司令的话，深沉、有力，表现了他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无限崇敬、爱戴和关切。龙飞虎和阎长林听了，立刻感到肩上压了千斤重担。这是一副受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的委托来保卫毛主席安全的千斤重担啊！他们向彭副总司令表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彭副总司令满意地点点头，送他俩走的时候，又叮咛：“你们要不负党和人民的重托，保证主席的绝对安全啊！”
    龙飞虎向警卫排传达了彭副总司令的指示，大家都表示了保卫毛主席的决心。接着，就开始检查装备，擦枪、装子弹；秘书也把文件整理一遍，该带的带上，该烧的烧了。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午后，敌人的主力部队过了劳山，正逼进三十里铺，枪声响成一片。司机周西林把一辆深蓝色的美式重吉普车开到毛主席门口，等毛主席上车。毛主席还是那句话：“不要忙，枪炮声还远得很嘛。”
下午三点，周副主席把中央警卫团的几位领导干部召到王家坪，下达出发命令：“今晚出发，我们傍晚走，你们先派一个步兵连和一个骑兵连跟着我们走，其余的坚守到晚上十二点走。出发前要检查中央机关的驻地，不能给敌人留下片纸只字。我随后还要去查看！”
    警卫团派出了五个小组检查中央机关驻地，各连队都在忙碌地准备。警卫班的战士，迅速地把毛主席的行李捆好装上汽车，就是办公用具没法整理，因为毛主席还在紧张地工作。
    太阳落山的时候，敌人已过十里铺，接近七里铺、宝塔山了。延安的最后一批市民、老乡，捣毁锅灶，牵驴挑担，迅速向北撤退。延安，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而毛主席还在王家坪紧张地工作……
    彭副总司令和习仲勋政委，从前线飞马来到王家坪。彭副总司令一进院子，就焦急地说：“怎么主席还不走？快走快走，一分钟也不要待了！
    毛主席正在院子里踱步沉思。龙飞虎把彭副总司令和习仲勋政委引到毛主席身边，习政委也着急地催促：“主席，您快走吧！”
    毛主席说：“走吗？现在就走？”他们俩说，现在就走，你现在不走我们不放心，敌人已经到了延安附近，再不走，路被截断，就不好过去了。毛主席笑着说：“好，走，走！”
    炊事员老高听说要走，赶紧把已经做好了的饭装在饭盒里，放在汽车上，准备路上给毛主席吃。可是，彭副总司令和习仲勋政委走后，毛主席并未动身，又返回了办公室。
    敌人越来越近，连手榴弹的炮炸声也听得清清楚楚，警卫战士急得坐立不安。有人建议：“咱们去请周副主席来催毛主席马上走！”
    秘书告诉：“周副主席到枣园、杨家岭和清凉山检查群众的疏散转移和各机关的坚壁清野去了。”
怎么办？时间确实不能再拖了呀！一个战士理直气壮地说：“咱们都去，请毛主席马上上马走，彭总不是说这    是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交给咱们的任务嘛！”为了不影响毛主席的工作，排长石玉玺代表大家见毛主席。他走进毛主席的窑里，说：“主席！您经常教导我们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今天我们要保证您的安全，也就是为人民服务呀！”
    毛主席从摆满文件的桌上抬起了头，看着石玉玺这种极为认真、严肃而又充满担忧的神态，亲切地笑着说：“不要紧，来得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走他的，我走我的。他上这个山头，我上那个山头。怕什么！”石玉玺一听，毛主席还不打算马上走，急得跨前一步，恳切地说：“主席，这实在不行呀！”毛主席笑着说：“行哩！行哩！”石玉玺还想说什么，毛主席摆摆手，低下头看起了文件，不让他再说了。石玉玺退出不一会，西野第二纵队司令员王震同志来了。二纵由山西调回延安保卫边区。王震是向毛主席请求任务来的。毛主席见到王震十分高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把他从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亲热地问他身体怎么样，部队情绪怎么样。王震向毛主席简要地汇报了部队的情况，领了任务之后，催请毛主席离开延安。毛主席说：“不忙，先好好谈谈。”接着，便问这问那，亲切地交谈起来，好像根本不知道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似的。
    黄昏前，周副主席回来了。他和王震握手问好后，走到毛主席身边说：“以后另找时间谈吧，该走了。”毛主席点点头说：“好吧。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们吃了饭再走。”周副主席赞同地说：“那好，吃了饭再走。”炊事员又把饭从汽车上取了下来，毛主席、周副主席和王震司令员一起，共进在延安的最后一次晚餐。卫士组长王勇趁这个机会， 帮着秘书把毛主席办公桌上的文件、文具和墙上挂的地图都收拾起来了。晚七时许，周副主席走出窑洞命令：“准备汽车，马上出发！”
    七天来悬挂在人们心头的一快石头终于落了地，大家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
    毛主席穿上了灰布面狐皮大衣，围上了银灰色的长围巾，从窑洞里走出来。枪声一阵紧似一阵，毛主席全不理会。他站在门前，深情地凝望着暮色中的延安，问:“老乡们和机关工作人员都走完了吧？”战士们回答：“早就走完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了！”毛主席又问大家：“你们愿意不愿意离开延安？”接着他又自己回答：“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反正不原意离开延安？”一句话，说得大家眼圈都湿润了。大家对为中国革命做出伟大贡献的圣地延安，都怀着无比深厚的感情啊！
    毛主席转过身子看了看自己的住处，看了看中央军委和解放军总部那一排排窑洞，对石玉玺说：“你留下一个班，再好好地把房子检查一下，让敌人什么也得不到！”石玉玺马上回答：“一定好好检查！”
    毛主席满怀必胜的信心，对周副主席说：“走吧，我们不久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说罢，毛主席和周副主席迈开从容的步子，微笑着登上了重吉普车，王震司令员要回甘谷驿，和其他首长坐在第二辆车上。后边是大卡车，装着电台，站着全副武装的警卫战士。
    汽车马达响了起来。毛主席扭头对车上的同志们说：“我们这次离开延安，不是退却，而是战略上的转移，是为了换取更大的胜利。”他伸出手来，打着比方说：“敌人好比一只手，来延安的时候是握着拳头，等他们进来伸展开，我们就将他的指头一个一个切掉。”停了一下，毛主席又打了一个生动的比方：“敌人像五块豆腐摞在一起。我们的口没有那么大，一口吃不下去。等他摆开来，我们就一块一块地把它吃掉。”
    两道强烈的车灯光劈开夜幕，照亮了前进的道路。“呼”地一声，汽车离开王家坪，顺着延河向南开去。汽车走到宝塔山对面的清凉山时一拐，沿着咸阳至榆林公路飞驰起来……
    伟大领袖毛主席离开生活和战斗的延安，踏上了转战陕北的伟大征途。

    （16）车轮滚滚，机声呼呼。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坐着汽车，在春寒料峭的夜晚，奔驰了140多里，1947年3月19日临晨，到达了转战陕北的第一站——延川县永坪镇的刘家渠。汽车放在村口公路小桥旁的土崖下，用高粱秆隐蔽起来，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并肩登上缓坡，走进村庄，住进贫苦农民张玉英家腾出的窑洞里。他们汤水未进，就忙着谋划歼灭敌人的方略。
    上午，蒋胡匪军扑进了延安。匪军除了拣到我军撤离前撒在街上的一些“欢迎蒋军官兵们”传单外，一无所获。比驴还要蠢的胡宗南，原以为延安对我党至关重要，一定会拼死保卫。他只要拿下延安，就能将我党首脑机关一举摧毁。他万万没有想到，毛主席会主动撤离延安，给他撂下一座空城。“毛泽东到那里去了？”“中共中央机关那里去了？”胡宗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只好派出飞机，四下搜寻，在百里多远的地方也狂轰滥炸。

    （17）1947年3月19日上午，两架敌机，顺着咸榆公路，由南向北窜到刘家渠的上空。公路上，两个妇女正赶着一头毛驴走。敌机一来，毛驴受惊，两个妇女顾不得撵驴，撒开腿就向村口跑，想找个蔽身的地方。正在村口山坡上放哨的警卫员马汉荣，看见她俩不懂防空知识，连声大喊：“不要跑，快卧倒！”可是她俩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一头钻到汽车底下去了。这一下，空中强盗发现了目标，绕了一个圈子，便疯狂扫射起来。这一架扫射完，那一架又俯冲下来。敌机几乎是擦着窑脑畔飞过，喀嚓嚓的怪叫声和哒哒哒的机枪声震得窑窗哗哗直响。罪恶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股股黄尘。一霎时，平静静的小山村，尘土飞扬，烟雾大漫。
    毛主席住的窑洞脑畔很薄，警卫战士十分着急。警卫参谋贺清华站在门楼底下，凝视着窑洞，思谋怎样保卫毛主席和同副主席的安全。在窑脑畔上放哨的警卫员岳成帮盯着敌机，两喷射出愤怒的烈火。他端起枪，大声请示道：“请批准我把这两个家伙揍下来！”“坚决不能打！”没等贺清华答话，周副主席闻声一步跨出窑门，高声地说：“打不是暴露目标，招惹敌人吗？”
    周副主席站在院墙前，观察着敌机的动静。两架飞机发了一阵疯，朝南飞去了。周副主席说：“这是侦察机，还可能来轰炸机。”说毕，便挥动着手臂，指挥警卫战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警卫排长阎长林领着护毛主席到后沟去防空，一部分跟司机周西林去看汽车。
    毛主席披着大衣，迈出窑门，从容不迫地向后沟走去。后沟里，一座陡峭的山峰下，有一孔老乡堆放柴草的土窑洞，深不过两丈，宽只有七、八尺，高低只能站下一个人。刚才敌机一叫，后沟沿硷畔上的老乡们，扶老携幼地来到这里防窑。毛主席走到山窑前举目一看，里边已经挤满了群众，便在窑口站住了。警卫员想动员老乡们另找地方；老乡们见来了首长，主动站起来，准备把山窑让给首长们防空。毛主席对警卫员摆摆手说：“就让老乡们在这里，咱和乡亲们一起防空。”说着，向里移动了一下，和老百姓挤在一起。
    不大一会功夫，敌人的轰炸果然来了，“喀嚓嚓”的怪叫声，震耳欲聋。那个临时用作防空的小山窑，没门也没窗，站在窑口就能看见敌机。警卫员担心毛主席的安全，又动员老乡挪动一下，请毛主席往窑掌里站，毛主席又摆摆手，制止了。老百姓安安稳稳地坐在窑里头，毛主席一直站起窑口上。
    毛主席的房东张玉英，也在这个山窑里房空。今天临明前队伍一进村，张玉英就认出了住在她家的首长是日夜思念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她心里乐滋滋的，总想跑到窑里看望毛主席。敌机窜来，他往山窑里走的时候，心里念叨着：“毛主席呀，您快到这里来藏飞机吧！”现在，毛主席高大的身躯果然出现在山窑口啦。他多想自己出去，把毛主席让进窑里来。听了毛主席的话，见了毛主席的举动，她两眼不由地湿润了，心里暗暗地说：“这么危险，你老人家却净想着咱老百姓，和咱受苦人一搭挤在这孔烂山窑里，真是咱们的好领袖！”那些不认识毛主席的老乡也都在心里说：“真是一位好首长啊！”
    在这同时，周副主席正站在村口里的一座土崖下，注视着敌机的动向。汽车司机周西林和警卫员把汽车弄到一条小山沟里隐蔽了起来。敌人的轰炸机盘旋了几个来回，什么目标也没找到，只好哼哼地飞走了。
    敌机刚刚飞走，周西林气喘吁吁地跑到土崖下向周副主席报告：“毛主席坐位前的挡风玻璃被子弹穿了个洞，一只后轮也被打坏了。”
    周副主席问：“修好了吗？”
    “警卫员帮我把备用轮胎换上了。” 周西林不安地说：“车子没隐蔽好，是我的责任。”
    周副主席严肃地说：“以后注意防空！”
    傍晚，估计敌机不会再来，周副主席又派人到后沟把毛主席接回村里。周副主席看到毛主席安然无恙，便走出窑洞，命令说：“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这里不能住了，准备出发！“
    晚九点钟，毛主席、周副主席坐上汽车，离开刘家渠，到了清涧县的徐家沟。
 
    (18)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在徐家沟住了一夜，第二天，周副主席要去子长县找先期转移到那里的朱总司令和任弼时同志。临行前，他又在村子里巡视了一遍，把阎长林叫到跟前说：“这个地方沟太浅，离公路又近，不好隐蔽，得另换庄子住。一定要保证毛主席的安全，不得出任何问题。”周副主席乘坐汽车走后，敌人的飞机果然来了，老在徐家沟的上空转。警卫员经过调查，发现公路东边十里路上的高家硷村比较隐蔽，就护卫毛主席转移到了那里。
    一天下午，毛主席办完公，领着几个警卫员登上一座山峁。毛主席站在山峁，昴首举目，双手叉腰，把这里的山川草木眺望了一阵，又把目光收回来，亲昵地看着身边的警卫战士，关切地问大家“这几天累不累？”“不累。”从战士们的回答声中，毛主席听得出来，有的人语调不很欢快。这些年青的警卫员，简直是“晴雨表”。从撤出延安的那天起，往日那种蹦蹦跳跳的欢乐劲就看不到了。连平常最爱说笑的小张，也好像嘴里噙了颗核桃，不吭也不响了。毛主席知道，这些对党无限忠诚的战士，是舍不得离开党中央曾经居住过十年的延安啊！
    警卫员们虽然亲耳聆听了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亲切教诲，从道 理上讲，对“离开延安有延安，死守延安失延安”的意义是明白的，但感情上对延安总是恋恋不舍。尤其是经过这几天的急行军，看到毛主席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生活和工作，更觉得没有保卫好毛主席，没有尽到一个警卫战士应有的责任。他们那里还有心情欢乐呢！毛主席决定在这次散布中间和战士谈一谈心。
    毛主席笑着问小张：“撤出延安你高兴不高兴？”“这……”，这可把小张给问窘了。说不高兴吧，这是毛主席的英明战略决策；说高兴吗，心里明明还挽着疙瘩，实在不好回答。他避开毛主席那锋利而亲昵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毛主席在山峁上走下来，招招手，让战士们坐下来。几个警卫员都走过去，簇拥在毛主席周围。毛主席爱抚地看着大家说：“国民党进攻延安，做好了好长时间的准备。它搞了很多反动宣传，把内战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欺骗他的士兵来打我们，还要消灭我们。他做准备，我们也要做准备；它搞宣传，我们也搞宣传，组织群众，宣传群众，武装群众。”说到这里，毛主席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问：“你们说，他来打我们，我们怎么办？”对于蒋胡匪军侵犯我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滔天罪行，警卫战士们早就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听到毛主席这么一问，大家齐声说：“打！”“对，要打！但是，怎么个打法呢？”毛主席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握成拳头，打着比方说：“敌人打我们，好比用的是拳头，我们如果且拳头这样硬拼——”毛主席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握成拳头，两只拳头一起一顶，继续说：“搞不好，我们要吃大亏。”“那怎么办呢？”警卫员们又往毛主席跟前凑了凑，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等待着毛主席往下讲。毛主席把拳头往回一收，说：“我们先把拳头收回来，等敌人把拳头打过来，把手伸开来，我们再把拳头打过去才有力量。”说着，毛主席把一只拳头打出去，手指伸展开，把另一只拳头打在那只手的掌心上。为了使战士们理解得更深刻。毛主席又把右手的指头伸展出来，用握成拳头的左手，在右手的指头上一个一个挨着往过点，边点边说：“这样，我们就能一个一个地把敌人的‘指头’敲掉。”
    毛主席把避敌锋芒，诱敌深入，运用“蘑菇”战术，各个歼灭敌人的战略思想，讲得如此浅显易懂，使战士们一下子活跃起来。一个警卫员学着毛主席刚才的动作，把拳头收回来又打出去，嘿嘿嘿地笑着说：“用这种办法收拾胡宗南，真是太妙了！”说得大伙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战士们的情绪活跃起来，毛主席也高兴地笑了。停了一会儿，毛主席又慢慢地说：“撤出延安，不是咱们软了才撤。我们丢掉延安就好比丢掉包袱一样。我们不仅丢延安，还可能丢一些地方，也就是丢更多的包袱。让敌人把这些包袱捆在身上，想走走不动，想放又放不掉的时候，我们想打那里，就打那里。”
    放包袱的生动比喻，把战士们的心灵点得更亮堂了，大家立刻欢喜雀跃起来。小张就像一堆迷雾中钻了出来，心里感到格外明亮。他好像看到蒋介石的几百万人马，已经败在毛主席的神机妙算之中。几天来的不愉快情绪，一下子扫除得一干二净。只见他忽地站起来，对毛主席说：“报告毛主席，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撤出延安我很高兴！让敌人气势汹汹地打进来，让胡儿子去背包袱吧，等他打进来展开来，等他背包袱背不动的时候，我们把拳头打出去，把他的指头一个一个地剁掉！”他一边说，一边还且两只手比划哩。
    毛主席看见他 战士们懂得了目前的形势，掌握了党的战略思想，点点头，站起来，慈祥地笑了。

    （19）早在延安的窑洞里，毛主席就英明地预见到，敌人占领延安，必然气焰嚣张，急着寻找我军主力决战，想很快解决问题。为了迎合敌人的这种骄横心理，毛主席在撤出延安那天，专门召开会议，指示我西北野战军，派一小部分兵力把敌人的主力牵到延安西北的安塞方向，将我军主力隐蔽集结在延安东北一带，待机歼敌。
    为了打好这一仗，毛主席在撤离延安的那天晚上，路过青化砭时，对那里的地形进行了实地视察。青化砭是一条南北三十里的大川，咸榆公路沿着一条小河蜿蜒其间，两面都是连绵起伏的高山，活像一条张开的口袋。毛主席兴奋地说：“真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毛主席经过和周副主席反复商量，定了作战方案：在把敌人主力牵到延安西北方向之后，我军主力就在青化砭摆下口袋阵，歼灭敌人可能出动的警戒部队。

    （20）1947年3月19日，敌人扑进处安，胡宗南以为我军是“仓惶逃跑”，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为了向蒋介石邀功，一面发电报嘉奖先头部队，一面命令他的“天下第一军”讯速寻找我军主力作战。整编第一军军长董钊接到胡宗南的电报，庆功喜酒还没有喝完，就慌忙派部队侦察我军下落。这时我独一旅一部，正按照毛主席的指示，装扮成我军主力，顺着延安两岸向西北方向撤退。听了报告，董钊亲自带领整编第一师和整编九十师的五个旅，紧紧追我主力；同时命令三十一旅旅长李纪云率所部兵马，经拐峁进驻青化砭警戒，保障主力侧翼安全。
    三天之后，敌人的主力被我独一旅派出的小部队牵到安寨城下的时候，我军主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青化砭一带集结完毕。第一纵队隐蔽在西山上的梁村、冯庄一线；第二纵队和教导旅隐蔽在东山上的阎罗寺、胡家河一线；北面的一峁渠和常家塔，隐蔽着新四旅。“口袋”已经张开了，单等敌人往里钻。
    三五九旅收到一份重要情报，敌三十一旅将于3月24日由拐峁出发，向青化砭开进。西野司令部向住在清涧县高家硷的毛主席汇报后，命令各部队作好战斗准备。
    24日拂晓，早憋足劲的我军指战员，迅速进入阵地，抓紧修好掩体，擦亮枪支，静静地等待着出击的命令。可是，从早上到晚上，整整爬了一天，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见。
    就在这天晚上，毛主席由高家硷来到任家山，与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和任弼时同志会了。他们没有顾得上谈别的，就围着地图，分析起前线可能出现的变化来。周副主席端着一支蜡烛，把作着标记的作战地图看了又看，沉思着说：“三十一旅莫非不进我们的口袋？”毛主席慢慢地抬起头来，用指头弹了弹烟灰，语气肯定地判断说：“只要没暴露目标，敌人会进来的！胡宗南不是说，我们已经‘不堪一击’了吗，那他还有不进的道理?!”
    一会儿，秘书送来前线发来的报告。原来，敌人的行期确定以后，就强迫拐峁的老百姓做干粮。边区的老大娘们觉悟很高。她们故意拖着，和敌人慢慢“蘑菇”,直到今天早上，连一半也没有做出来。敌人已经尝到了边区人民坚壁清野的苦头，不带干粮根本不敢走，不得已，只好把行期推迟一天，情况弄明白了，大家都放心地笑了。
    我军严阵以待，天刚明，两架敌机飞到了青化砭上空，侦察不到任何情况，盘旋了两圈向南飞去了。八点刚过，敌人一个连的搜索部队在沟口出现了。这些家伙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爬上山梁，走几步打一子排子枪，在我军的掩体前溅起一片片黄尘。指战员紧紧贴在地上，一动不动。搜索部队什么情况也没有搜到，又在哪里瞎咋唬了一阵，才放心地背上枪，滚下了山梁。不一会，大队敌人沿着公路涌进沟口。步行的，骑马的，挑担的，拉炮的，七歪八扭，吵吵嚷嚷，过了一个多小时。上午十时，敌三十一旅全部兵马，终于钻进了“口袋”。
    这时，我军阵地上突然号音燎亮，枪炮齐鸣。独四旅在南扎住了口子，新四旅在北封住了底子，东西两面山梁上的战士们一齐跃出工事，犹如凌空而降的天兵天将，迅速冲入敌群，将敌军斩成几段。一霎时，敌人的建制被拓乱，官找不见兵，兵找不见官，高山深沟，躲没处躲，逃没处逃，只好挨打……
敌人五个旅的兵力，武装游行到了安塞，扑了个空，随着掉头向南，25日赶回延安。则一落脚，突闻三十一旅在青化砭被围。正在延安“视察督战”的胡宗南，听到消息，如同当头挨了一棒，气急败坏地命令整编第一军前往救援。董钊连午饭也顾不得吃，带上疲惫不堪的队伍就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三十一旅不但全军覆没，我军按照毛主席的部署，撤到几十里外休整去了。
    青化砭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仅一小时四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敌三十一旅无一人逃脱。缴获的枪械子弹不计其数，崭新的重机枪、美式发报机，连着驮子牵了过来。旅长李纪云直到当了俘虏，仍然怔怔忡忡，不知自己是怎么失败的，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21）青化砭胜利的捷报飞到了任家山，毛主席爽郎地大笑起来，随即挥动毛笔，在纸上写下了红枣般大小的两个字：“甚慰”，让机要科马上复电，嘉奖前方将士。有个警卫员听到毛主席的爽郎笑声，兴奋地说：“咱们撤出延安才六天，就旗开得胜，剁掉了敌人的一个‘指头’，照这样打下去，蒋介石、胡宗南那几个‘指头’能招住咱们剁吗？”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22）1928年4月28日(三月初九)，毛泽东率领的秋收起义部队与朱德、陈毅领导的部分南昌起义部队在井冈山的胜利会师，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史上的重要历史事件。1928年5月4日，在宁冈砻市东边的草坪上，由朱德、陈毅等同志率领的南昌起义后保存下来的部队和湘南农军，同毛泽东同志领导的秋收起义的部队，召开会师大会，建立了以毛泽东同志为党代表、朱德同志为军长、陈毅同志为政治部主任、王尔琢同志为参谋长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从此，毛泽东和朱德领导中国革命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
朱毛为人民打江山，他们的美名传遍天下！

    （23）青化砭战役后，胡宗南发现我军在延安东北地区。当即命令董钊、刘戡带上整编第一军和整编二十九军，分两路由西向东猛扑。瓦窑堡附近的形势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党中央机关居住在任家山、王家沟，就在瓦窑堡以东附近。周副主席、朱德总司和任弼时同志，都为毛主席的安全担心，他们从王家沟赶到任家山，劝请毛主席到河东的晋察冀解放区，在那里指挥全国和陕北的人民解放战争。
    毛主席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坚持不离开陕北。他对几位老战友笑着说：“陕北宽得很，是个打游击的好地方。我要留在陕北，和陕北人民一起，把胡宗南拖垮。不打败胡宗南，不吃掉胡宗南这快肥猪肉，我是不过黄河的。”毛主席背着手，在小窑洞的脚地上踱了两圈，又郑重地说：“我看还是我留在陕北打游击，让总司令到河东去吧！”朱总司令刚要开口，话被周副主席和任弼时同志接过去。他们的意见一样：“主席和总司令到河东去，把我们留在陕北打胡宗南。”毛主席又思考了片刻，深沉地说：“不要争了吧，还是总司令到河东去好。”
    紧急关头，都争着要留在最危险的地方。这种无产阶级的革命情谊，是多么诚挚，多么高尚啊！
    离开任家山，朱总司令心情很不平静。他和周副主席、任弼时同志一样，多么想让毛主席到河东的安全地带去，而把自己留在陕北啊！陕北战争刚刚拉开序幕，以后的路程更长，环境更险恶，斗争更艰苦，让毛主席留在陕北，实在叫人担心。好在这个问题还要在党的会议上正式讨论决定，他准备再和周副主席、任弼时同志一起，劝说毛主席。但是，根据他多年来跟毛主席南征北战的经验判断，要让毛主席在这样的时刻离开陕北，离开陕北人民，离开蒋介石“重点进攻”的前线，是很难办到的。毛主席真要是留在陕北，保卫毛主席的安全就成了比什么都重要的大事。他要抓紧时间，亲自部署这件大事，因为中国革命不能没有毛主席，中国人民不能没有毛主席啊！
    回到王家沟，朱总司令让警卫员通知警卫团连以上干部，马上到他住的窑院里开会。总司令住的地方有三孔窑洞，外面围着一堵石墙，院子里还安着一盘青石碾子。
    来到的警卫干部，都围在碾子周围，交谈着几天来行军路上的新闻。不一会，朱总司令从窑洞里出来了。他穿着一身褪了色的灰布军装，一双黑布鞋，腿上打着结实整齐的绑腿，腰里束着宽宽的皮带，前额上虽然有了不少皱纹，但两眼却烔炯发光，脸上透出红润，显得既威武，又慈祥。他看见大家来了，加快了步子。同志们赶快迎了上去，向总司令敬礼、问好。
    总司令让大家座好，自己也坐在碾盘上，和几个干部挤在一起。他亲热地询问了部队的坚壁清野、物资运输、武器装备和战士们的思想情况后，郑重地说：“我要到河东去了，党中央和毛主席可能留在陕北，你们有的也要留在陕北，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安全。”他用爱抚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家，又说：“你们也要分成两批，一批在河西，一批在河东。你们看那些人留在陕北，那些人到河东去呢？”听说毛主席不过黄河，大家都担心毛主席的安全。想到要离开敬爱的朱总司令，同志们又恋恋不舍。刘辉山团长回答说：“我们回去研究一下，再作决定。”他点点头同意了。
    总司令的表情严肃起来，对大家意味深长地指示：“你们必须很好地完成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任务，不得发生任何问题！”同志们静静地听着，心时掂量着总司令每句话、每个字的份量。总司令接着说：“你们这些干部要认识到：保卫毛主席，这是重大的光荣任务，也是艰巨的复杂任务。完成这个任务是有困难的，你们人员、武器都不足。但不论什么困难，都要想办法克服它！中央领导同志经历了无数困苦和险恶环境，到现在还很安全，主要是广大人民群众爱戴和一些做警卫工作的同志艰苦努力的结果。你们要学习他们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坚定不移的立场，勇敢顽强、无限忠诚于党和人民的精神，有信心地胜利完成党交给的光荣任务。”
警卫干部感到任务重要，方向明确，胜利再握，信心百倍地大声说：“坚决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坚决按照总司令的指示办！”
    这时，总司令站了起来，叫警卫员把他随身多年的武器——望远镜拿出来。他双手捧着望远镜，送到骑兵连连长陈祖江的面前，一字一顿，字字千均地说：“你们是担负武装侦察任务的，是党中央的耳目，拿去发挥它的作用吧！”陈祖江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郑重地接过望远镜，激动地说：“谢谢总司令对我们的教育关怀，我们一定要遵照总司令的话去做！”说完，抚摸着心爱的望远镜，心里湧上一股浪潮，热泪流了出来。
    当天晚上，各连、排、班和党小组召开了会议，传达贯彻朱总司令的指示。大家坚决表示：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坚决保卫毛主席的安全！

    （24）蒋胡几万匪军逼近了瓦窑堡。党中央和我民解放军总部决定轻装转移。各机关单位不光把从延安带来的桌椅床柜丢下，并且把不十分需要的衣物等用品也掩埋掉，只是枪支弹约一点也没有掩藏，全部带上。
    1947年3月26日晚上，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任弼时同志和中央军委其他负责同志，在警卫战士的护送下，分别从任家山、王家沟登上汽车，向东进发。道路不平，又不能开灯，车子颠簸得很历害。然而首长们坐在车上，仍然谈笑风生。车在清涧县城西边的岔口向北拐去，半夜时光到了石嘴驿附近的一个水山庄——枣林沟。

    （25）中央首长们在枣林沟事前准备后的住处刚把行李放下，就赶到毛主席的住窑，参加党中央召开的紧急会议。
    这次会议讨论一个重要的问题：在蒋介石调动几十万兵力疯狂进犯陕甘宁边区，民主圣地延安已经落入敌人之手的时候，我党的首脑机关、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最高统帅部，到底往那里设？
    参加会议的许多同志，特别是敬爱的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和任弼时同志，都从关心党的领袖的安全出发，再三提出请毛主席率领党中央和解放军总部到黄河以东的解放区去。
    毛主席反复分析了形势，他说：“我不能走，党中央最好也不要走。我走了，中央走了，蒋介石会把胡宗南的部队投到其他战场，其他战场就要增加压力。我留在陕北，拖住胡宗南，别的地方能好好地打胜仗。”毛主席也不同意为了保卫他，给陕北增加部队的建议，他指出：“不能再调部队了，陕甘宁边区手掌大块地方，敌我双方现在就有几十万军队，群众已经负担不起。再调部队，群众就更负担不起了。”
    紧急会议从半夜一直开到第二天晌午，经过热烈讨论，终于做出决定：党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总部继续留在陕北，指挥全国各个战场的人民解放战争，同时直接指会西北战场的人民解放战争。中央书记处书记刘少奇、朱德和一部分中央委员，组成以刘少奇同志为书记的中央工作委员会，东渡黄河，到晋察冀解放区去，进行党中央委托的工作。
    中央决定很英明，陕北高举帅旗红！

    （26）毛主席决意不过黄河，要同胡宗南“蘑菇”，需要找一位忠实可靠，熟悉陕北地理环境的领导干部作向导。搞社会调查的同志报告，清涧县委书记郝登洲就在枣林沟一带下乡。听到郝登洲这个名字，毛主席想起了一件事，1946年冬天，延安进行战备疏散的时候，党中央的六大箱文件档案用牲田驮到清涧县，郝登洲同志勇敢地承担起了为党中央保管档案的任务，至今还没有发生问题。毛主席认为郝登洲是搞工作的模范，是个忠实可靠的好同志，于是派人出去寻找。

    （27）郝登洲在枣林沟南面三十里多路的柳沟检查工作，准备第二天就回县城。天黑时，村干部给他送来一封信，说是一个当兵的骑着马送来的。郝登洲打开信一看，叫他到枣林沟，落款是一个他从来也没有听过的部队番号：三支队。是什么部队，是谁到了枣林沟？他和帮助县委工作的绥德地委秘书长乔备果想了半夜，谁也想不出。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人一起去。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他俩就带着那封信出发了。树上的喜鹊喳喳叫，他俩越走越精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进枣林沟一看，到处都是自己的部队。迎面碰上在延安就认识的廖承志同志，没顾得多说，就往后沟走。走到一所院子，站岗的警卫看了信，胡乔木同志把他们引到左边一孔窑的门前。郝登洲推开窑门一看，心里惊喜的“啊”了一声：原来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来了！敬爱的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和任弼时同志也来了！郝登洲虽然在延安见过毛主席，可是那里能想到，在这个时候，毛主席会来到清涧县。
    胡乔木一介绍，毛主席笑盈盈地走过来，和郝登洲握手。郝登洲紧紧地握着毛主席的大手，一股暖流流过全身，感到无比的幸福。可是此时此地，他又为毛主席的安全担心起来，便说：“毛主席您来了，怎么能住在这里？”毛主席亲切地反问：“为什么不能住在这里呢？”他说：“土地革命的时候，这个村子的地主老财很反动。”毛主席轻蔑地笑了笑说：“他们反革命，把共产党的中央反到他们家里来了，这就是我们的胜利呀！”毛主席的雄伟气概，使郝登洲和乔备果受了了很大鼓舞。毛主席问：“什么时候来到农村的？”“过罢春节就下来了。“下来搞什么工作？”在转战陕北的途中，胡宗南重兵进犯的紧张时刻，毛主席的工作那么忙，还接见基层干部，了解下面的情况，郝登洲不由的心里一热，激动地向毛主席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这一带，土地革命时期是红白拉锯的地方，土地一直没分配，他这次下来是搞土地征购的。毛主席仔细地听着，郝登洲汇报完了，满意地笑着说：“你们的工作搞得不错嘛！”毛主席回头看了看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和任弼时同志，几位笑着点了点头。
    毛主席问：“你对陕北熟悉不熟悉？”
    郝登洲答：“清涧县我熟悉，其他地方不很熟悉。”
    乔备果马上说：“清涧县他熟悉，再的县我比他熟悉。”
    毛主席看了看乔备果，询问他的情况，郝登洲给毛主席作了详细介绍。毛主席说:”那就请乔备果留下，给我们带一段路好吗？”
    伟大领袖的充分信任，使乔备果非常缴动；能够为毛主席带路，使乔备果感到无比荣幸。他不知怎么回答毛主席的问话，只是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28）毛主席决定让乔备果留下带路后，又问郝登洲：“你现在准备到那时去呀？”郝登洲说：“我原打算回县城去。”毛主席说：“敌人昨天就把清涧城占了，你们的县委机关转移到那里，你就到那里去。”
    凶恶的敌人离毛主席只有六十多里路了，可是，毛主席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却想着一个基层干部的安全，郝登洲的眼圈又一次湿润了。
    毛主席接着指示：“回去以后，要坚守工和岗位，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和敌人斗争。要看到光明，要有必胜的信心。敌人猖狂的时间不会太长，敌人会被我们消灭的。”说着毛主席打了一个有力的手势。
    毛主席的指示，照得郝登洲心里亮堂堂，浑身觉得增添了无穷的力理。他立即向毛主席表示：“我们一定坚守岗位，坚持斗争，带领群众战胜敌人。”
    看到首长们还要商讨大事，郝登洲便辞别毛主席准备走。毛主席伸出一只手把他拦住，亲切地说:”不忙走，坐下来歇一会。”“怕妨碍首长们开会。”毛主席笑着说：“不妨碍，坐下来听一听。”于是他又坐下来。
    从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首长的谈话中，郝登洲知道毛主席和党中央要继续留在陕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当毛主席把他送出窑洞的时候，他觉得天更高了，太阳更红了，路也更宽了。他边走边想，土地革命的时候，全清涧只有一支烂枪，打上一颗子弹就吸壳了。但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革命的烈火越烧越旺。现在，我们有这么大的党，这么多的军队，又有毛主席的英明指挥，还愁打不倒蒋介石吗？
    赶快立功吧！

    （29）在枣林沟的一天上午，毛主席在院子里散步，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宜人的春风吹拂着他的衣襟。毛主席深情地望着对面的山峰，慢慢地踱着步子，思谋如何坚壁放在徐家沟的文件和书籍。
    毛主席撤离延安的时候，随车带很多文件和书籍，在离开徐家沟的时候都放在那里，留下警卫参谋贺清华看管。毛主席不过黄河，要转战陕北，部队要轻装减重，这些文件、书籍该往那里坚壁呢？
    毛主席踱到院子西大门口，看见站岗的警卫战士马汉荣，走到跟着问：“你是绥德人，对吧？”“是的。”马汉荣口里答着，两眼望着毛主席慈祥的面容，一幕幸福的往事又映在他的眼前。
    1945年8月的一天，马汉荣荣幸地调到毛主席的警卫班工作，在延安枣园的院子里为毛主席站第一班岗。他站在院子里望着毛主席的窑洞，多么想早点见到日夜想念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啊！可是又想，毛主席是我们党的伟大领袖，保卫毛主席是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能担得起来吗？正在这时，窑门一动，毛主席走出来了。毛主席看见他是新来的，便慢慢走到跟前，魁梧的身躯微微向前倾着，和蔼地问：“你是新来的？”他给毛主席敬了礼，回答：“是新来的。”毛主席又问他是那里人，性什么，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一一作了回答。他看到毛主席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又是那样的平易近人，心也不怎么跳了，情绪也不怎么紧张了。毛主席满怀希望地鼓励他：“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他根本没有想到，隔了这么长时间，情况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毛主席的心里装着多少事情，还记着一个普通警卫员的家乡！
    马汉荣正在幸福地回忆着，毛主席又问：“有些文件和书籍，放在你家里有危险没危险？”“没危险！”毛主席对马汉荣家里人的充分信任，对陕北人民的充分信任，使他非常激动，他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我们那一带是老区，人民群众很可靠，我家又住在一道深沟里，离公路很远，敌人不会去。”毛主席站着沉思了一会儿，问：“不怕牵连你家里人吗？”“不怕！“他挺起了胸脯，斩钉截铁地说。毛主席从小马的回答里，看到了陕北人民为革命赴汤蹈炎在所不辞的坚强决心，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那就很快准备准备！”

    （30）坚壁的地方长找到了，毛主席把汽车司机周西林叫来，说：“你快开着汽车去徐家沟接贺清华，把文件拉回来。”周西林带了名助手，把汽车开到徐家沟附近的一条小沟里，让助手去和贺清华取得联系。贺清华动员群众把文件箱子装到车上。周西林开着车飞快回到枣林沟，去向毛主席汇报。毛主席指示：“不要卸车，马上就走！”
    贺清华和马汉荣马上登上汽车，立刻出发，为党中央和毛主席转送文件。汽车沿咸榆公路北上，到了绥德折东去，在满堂川卸下箱子，返回枣林沟。贺清华和马汉荣动员了几头牲口，把文件箱子驮到延家沟，先放在马汉荣姐姐家里。马汉荣回到家里，叫来几个人背箱子。为了保密，白天背到他村清水沟的山上，晚上才搬回，坚壁在自己家炕后的小窑里。他们又立即动身，连夜往回赶。不料天下起大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路滑得迈不开步。两个人东一跤西一拐地翻山下沟走了半夜，只得又在马汉荣姐家住了下来。原来说有汽车接他们，可是第二天他们赶上公路时，没有等上汽车，便撂开大步向西赶去。半路上迎面碰见中央机关的一位同志，说敌人已经过了清涧县的九里山，毛主席向西去了。他俩穿过绥德城，顺着大理河川向西奔去，很快回到毛主席的身边。毛主席见他俩走了几天还没回来，心里很惦念。发电报向山西，陕北都询问了，仍然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看见贺清华和马汉荣又精神抖擞地站在他的面前，高兴地说：“小鬼，你们很能钻，有的说你们被敌人俘虏了，有的说你们穿上便衣打游击去了，你们还是回来了。”
    后来，敌人张牙舞爪地向绥德一带扑来，毛主席又派马汉荣和周西林把文件送往河东。他俩赶到马汉荣家里一看，文件保管得好好的。陕北人民没有辜负毛主席的信任。他们用牲口驮着文件箱子，从吴堡县的宋家川渡过黄河，送到山西临县的三交镇，又回到陕北。
    毛主席看见马汉荣完成了任务，高兴地赞扬说：“很好，你辛苦了，休息几天！”

    （31）1947年3月28日下午，敌人已经在枣林沟南面二十多里的九里山构筑工事了。毛主高、周副主席和任司令坐着汽车，率领三支队和九团离开枣林沟向北行进。黄风卷着尘土漫天飞舞，刮得人睁不开眼，难换气，汽车顶着狂风飞奔，开到绥德县田庄镇停了下来。
    田庄是个三岔口上的小镇子。向东北通到绥德，向南直通延安，向西可到三边（定边、靖边、安边）。

    (32)毛主席和任司令在田庄镇街上歇了一会，便来到了一个小饭馆，警卫员把他们骑的马拴在饭铺后的马棚里，便冒着凛冽的寒风，蹲在大路两旁休息。田庄镇上有个粮站，工作搞得很出色，四年前，毛主席曾在陕甘宁边区高级干部会议上表扬过这个粮站的主任。毛主席向饭店掌柜打听粮站的情况。掌柜的一边张罗着给毛主席做饭，一边详细地向毛主席汇报了田庄粮的先进事迹。毛主席认真听着，不时地点头，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
    这时，周副主席到田庄，没喝一口水，便迎着风沙，走上街头忙碌起来。一会儿和群众打招呼、谈话；一会儿检查车辆，指挥部队。为了掩护毛主席和党中央机关安全地向西转移，周副主席想利用地带领一部分后方机关渡黄河的时机，造成一个毛主席和党中央机关东渡黄河的假象，来迷惑敌人。
 
    (33) 周副主席到河东去，要在田庄与毛主席和任司令分手了，老战友互相嘱托“注意安全！”毛主席把周西林的助手叶再清找来，严肃地说：“周西林同志要跟我留在陕北打游击，你把周副主席送过河去，要注意首长的安全！”叶再清说：“请主席放心，保证安全地把周副主席送到河东去！”
    汽车发动起来了，周副主席登上车。车轮徐徐地转动了，周副主席向街道两旁欢送的群众招手，用高亢的声调说：“老乡们，再见了！再见了！”几辆汽车跟在后面，穿过街道，向东北方向驶去。紧接着，雄壮的马队，威武的步兵也跟着出发了。街头上，老乡们纷纷议论：“看那阵势，好像是咱们的大机关。”“看样子，好像是到绥德往东过黄河去呀！”

    （34）夜晚，街上的老乡都散了，毛主席和任司令从小饭铺里走了出来。警卫员王振海把马牵过来，毛主席骑上马和任司令一起，走出田庄，拐进山沟，沿着淮宁河向西走去。

    (35) 党中央和解放军总部机关离开田庄，沿淮河西行，1947年3月29日凌晨，到了子洲县的邱家坪。毛主席和任司令住在山坡上一个有围墙的窑院里。
    黄风越刮越大，周围的几株榆树被刮得呼呼响， 警卫金武森全神贯注地站岗，他望着毛主席窑洞的灯火，知道毛主席还在办公，心里想：“主席啊，您该休息一会了!” 不一会，毛主席出外散步，他走到金武森同志跟前，亲切地问：“你站岗累不累？”金武森大声回答：“不累！”毛主席又问：“你愿意留在陕北？”金武森愉快地说：“我愿意！我们大家都愿意跟着主席，和陕北人民一起消灭敌人！”毛主席高兴地笑着说：“好！我们应该留在陕北，和陕北人民同甘苦，共患难，一起把敌人消灭！”
    金武森顿时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留在陕北”，“和陕北人民同甘苦，共患难。”这话，毛主席已经讲过多次了。他清楚地记得，部队刚刚离开延安，毛主席说，十年内战，我们没有得到休息，到陕北得到休息；抗日战争开始，陕北又成为抗日力量的发源地。陕北人民对中国革命有很多贡献，现在他们有难了，我们应该和他们同甘苦。毛主席还意味深长地指出：“离开陕北，对党有很大损失，敌人会借此造谣，这会降低党在人民中间的威信；中央和陕北人民战斗在一起，党的威信就会更加提高。”

    (36) 1947年3月29日下午，黄风把沙尘、树叶、柴草卷到半空中，弄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任司令根据毛主席的指示，把各大队和九团的领导干部，召集到邱家坪半山腰的一条小沟里开会。这个地方离沟岔一百多步，地形十分有利，既安全又僻静，平时长满了青丛，这时青草已经发了牙，同志们就坐在这半黄半绿的“草毡”上。首先各单位汇报了人数、装备、经费等情况，然后，任司令讲话。他说明敌人的情况和我军在各个战场的胜利，详细地分析了大好形势，论述了党中央和毛主席决定留在陕北，与陕北人民同甘苦，共患难的意义。任弼时同志传达毛主席的指示说：“我们要在陕北坚持战斗，敌人爬一架山，我们也爬一架山，不消灭胡宗南匪军，我们就不过黄河！”任弼时同志要求大家深刻领会毛主席的指示，对战士进行思想政治工作，作长期打算，艰苦奋斗，遵守纪律，保守秘密，作好群众工作，克服一切困难，忠实地完成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的光荣任务！

    （37）毛主席率中央机关，离开邱家坪继续沿淮宁河西行。1947年4月1日来到子洲县的高家塌，休息一天，当晚又出发。临行时，警卫战士找房东结算做饭用了的柴炭钱，房东坚持一分也不收。毛主席让给送房东一点东西，警卫战士就给留下一盏马灯和一个挎包。

    （38）1947年4月2日，天将破晓时，毛主席来到了子长县的涧峪岔镇。毛主席住在阳山下的一个小村子——庄科坪。这里，离瓦窑堡只有六、七十里，敌人的便衣经常出没，随时都要作好行军准备。涧峪岔有个边区的物资仓库，存放着不少重要物资。敌人快要来了，物资还没有坚壁完毕。毛主席没顾得休息，马上找来仓库负责人问：“你们为什么没有把东西坚壁起来呢？”负责人焦急地说：“没有人呀！”毛主席说：“什么工作都要依靠群众，你们怎么不去发动群众呢？”那位负责人不说话了，毛主席立即让警卫团的战干们帮助仓库坚壁物资。
    就在部队帮助仓库坚壁物资的时候，飞来两架敌机，冲着毛主席住的窑洞扫射。原来是前来汇报敌情的两位侦察员把马拴在了院墙外边，暴露了目标。陆定一政委严厉批评了警卫团的一位排长：“为什么这么麻痹呢？不知道要随时随地注意防空吗？”在院子里站岗的伍银苓，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我也有责任呀，当初就不应该充许把马拴在这里么！联想到在刘家渠敌机扫射毛主席汽车的事，心里更是难过。周副主席当时就教育过大家：“每到一地，必须时刻注意防空！”自己怎么这样缺乏警惕呢！
    天近黄昏，敌机飞走了，侦察员来报告：东南山上发现了敌人。任弼时同志命令警卫团派一个连去监视敌人，作好战斗准备，掩护机关转移。仓库的物资还没有坚壁完，首长们指示，让警卫团的战士们，每人分带一部分，帮助转移到外边去。
    毛主席准备起程了。饲养员老候把毛主席的马备好，给老乡打扫马圈。毛主席走出窑洞，笑容满面的和房东陈老汉握手，说：“刚才让你受惊了！麻烦你们了，我们要走了，以后再见吧！”陈老汉说：“嗨，有甚麻烦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嘛！你们的队伍真好！”他用烟袋杆指着正大打扫马圈的老候，继续说：“你看，一住下就给咱担水、扫院，马上要起身了，还不歇歇，该叫我说甚哩。首长，你们不能多住几天吗？”毛主席亲切说：“我们还会回来麻烦你的！”接着，毛主席又向他打问了前边道路的情况，就随着部队出发了。
    刚走了不到十里，骑兵侦察员又来报告：西面山头发现敌人。听说东西两面都有了敌人，警卫战士有点紧张了。但毛主席说：“敌人进了边区，像瞎子一样，乱撞着呢！”暮色苍茫中，毛主席勒住马头，朝四下瞭望了一下，接着说：“他上小山，咱们上大山！”
    毛主席命令警卫团派一个连，快速抢占北边的高山圪垯，他自己也向朝制高点攀登。山很高，坡很陡，几个警卫员爬到山顶已经累得腿也不想抬了，毛主席却像没啥似的，双手叉腰，站在高山上向周围观察。等了一会儿，仍然什么动静也听不见，敌人确实是乱撞哩。于是，部队又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