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群众在雕像前悼念革命先烈。 本报记者 张杰 摄
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中,展出的红军革命斗争场景图。 本报记者 邓钰 摄
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一角。 本报记者 邓钰 通讯员 黄祥 摄
“母瑞山前风如刀,欺我壮士饥无粮。蕉叶茅草做军装,野菜野果充饥肠……”豪迈的战歌曾在定安境内母瑞山革命根据地回荡。在80岁老人王学广心中,这战歌穿越了山风与岁月,吟唱着琼崖红军在母瑞山留下的不朽功绩。
“山不藏人人藏人,母瑞山上谱写了一曲曲艰苦卓绝的革命壮歌。”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馆长王学广对那段历史娓娓道来。 他介绍,1932年秋天,琼崖红军在对国民党军队第二次反“围剿”斗争失败后,第二次撤退至母瑞山到突围成功的八个多月中,可以说是琼崖革命斗争史上最艰难的时期。“正是在这样艰苦环境下,革命星火得以保存,最终形成燎原之势。”
第二次反“围剿”斗争受挫
1932年7月,随着琼崖革命根据地的恢复和扩大,土地革命的不断深入和发展,琼崖革命形势一片向好,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恐慌。
琼崖的天空重现阴霾。当月,为扑灭琼崖革命烈火,广东军阀陈济棠派其警卫旅长陈汉光率所属3个团1个特务营,配合空军第二中队1个分队共3000多人赴琼,向琼崖革命根据地和红军进行第二次“围剿”,一时间革命形势波云诡谲、危机四伏。
7月底,陈汉光部从海口港和澄迈县东水港登陆抵琼。陈汉光部抵琼后,第一团驻嘉积,第二团驻定安,第三团随旅部直属队驻府城、海口,以期分路驻扎,齐头并进。并采取“军事政治并重,剿抚兼施”的方针,以“迅雷疾风”的手段和“先攻要点”“重重包围”“分进合击”“各个击破”的战术,由北到南,对各革命根据地和红军进行大规模的“围剿”。
“敌军穷凶恶极,琼崖大地再次被白色恐怖所笼罩。”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赖永生说,敌人所到之处实行惨无人道的屠杀、抢掠、焚烧和奸淫,从琼山、文昌一直到定安、琼东、乐会、万宁,无数的村庄变成废墟,成千上万的群众和革命者的家属惨遭杀害。
面对来势凶猛的国民党军,中共琼崖特委迅速召开紧急会议,号召各革命根据地军民英勇抗击敌人的“围剿”,保卫根据地,保卫苏维埃政权。尽管敌我力量悬殊,红军独立师下辖3个团和1个行营,共1800人联合各根据地的赤卫队,在中共琼崖特委领导下,顽强奋斗,奋起反击。
赖永生介绍,抵达海南岛后,敌军迅速向琼崖红军和革命根据地疯狂发动进攻。他们出动飞机大炮,以机枪火炮等密集的火力,向根据地狂轰滥炸、疯狂扫射。红军据险扼守,浴血奋战,打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并在必经之路沿途挖陷阱、插竹签、埋地雷阻敌深入。“琼崖红军终因寡不敌众,遭受惨痛伤亡,粮食、物资更被洗劫一空,几乎弹尽粮绝。”他说。
在敌人的疯狂进攻面前,琼崖红军虽英勇斗争,战局却是惨烈。至1933年初,琼崖几块主要根据地先后被敌攻破,除冯白驹、符明经带领的琼崖特委、琼崖苏维埃政府机关、红军警卫连在母瑞山,以及分散在各地的少数红军指战员和部分党政干部就地坚持斗争外,独立师已经解体,各级党组织和苏维埃政权均遭到严重的破坏,通讯联络和交通被打断了,琼崖党组织与省委和中央失去了联系。
赖永生表示,至此,红军第二次反“围剿”斗争失败,琼崖土地革命再次转入低潮,琼崖革命斗争进入空前艰苦的时期。
母瑞山蛰伏八月待天明
第二次反“围剿”斗争遭到惨重失败,几乎到了琼崖革命火苗最为暗弱、琼崖革命武装岌岌可危的时刻,但以冯白驹为代表的琼崖共产党人并没有因此悲观绝望,而是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决心再上母瑞山,保存革命火种,继续领导琼崖红军和人民群众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
如今重走母瑞山,草长莺飞,花木掩映间,工人们正忙碌地堆墙砌瓦将红军医院、供销社粮食厂等革命遗址重新复原,处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定安县委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崔开勇说,当年,在第二次反“围剿”斗争后,母瑞山各处基建荡然无存,琼崖红军面对的只有一片被炮火轰炸的废墟。在这一片危机四伏的山林里,琼崖红军艰难求生,萧瑟度日,一待便是八个多月。
“最先遇到的难题是饥饿。”崔开勇介绍,琼崖红军最初还有些粮食储备,并可向百姓筹粮,但随着敌军的进一步封锁与袭击,战士们不得不在山间东躲西藏,粮食从饭团到稀饭再到饭汤,队伍最终断了粮。为了生存,红军战士只能上树下地寻找一切可解决饥饿的食材。河里的鱼虾、浮萍和青苔,林间的野菜、竹笋和野草,甚至树上鸟窝中的雏鸟和鸟蛋,都是红军的充饥之食。当时,一种叶嫩茎软的野菜几乎成了战士们每天的主食,这种野菜后来就被冯白驹命名为“革命菜”。
为了鲜活地展示当年琼崖红军的生活状况,王学广将“革命菜”移植至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园区,向每位前来参观的游客展示。“有些小朋友好奇地问红军吃革命菜是不是为了养生保健,我只好加倍严肃地告诉他们那段历史。”他说,当年琼崖红军长期靠苦野菜充饥,肠胃长期无油盐荤腥,不少人瘦成了皮包骨,还因营养不良染上了夜盲症、水肿病等病症。“那般痛苦是今人难以想象的,也令人肃然起敬。”
当时与饥饿一起蚕食年轻战士体能与健康的,还有衣不蔽体所带来的寒冷。崔开勇说,红军战士们没有多余衣物,在穿行密林时,身上军服早已变得衣衫褴褛。他们过上了野人一般的生活,冷时只能相互依偎取暖,睡觉时必须把芭蕉叶烤热当席睡、当被盖;火柴用完了,还得学古人钻木取火。
“由于没有固定居所,红军时常流动转移,今天睡山洞,明天睡丛林,山间潮湿寒冷,许多战士患上疾病。”王学广感叹,有多少人是被饿死、冻死的?没有确切的统计。在中瑞农场水坡5队22段的路边曾经有棵大榕树,当年有9位红军坐在树下休息,便再也无力站起来。
由于敌人的重重封锁与不停的搜剿、袭击,包围圈越来越小,加上饥饿疾病的折磨,母瑞山上100多人的队伍,至1932年年底就只剩下了冯白驹、符明经、王业熹、刘天佑(红军庶务长)等4名干部和20名红军战士,以及王惠周(冯白驹妻子)、李月凤(红军炊事员)2名女同志,共26人。他们像26颗革命火种,燃烧在母瑞山的密林深处。
值得一书的是,当地百姓对于琼崖革命的支持和配合,让冯白驹日后留下了“山不藏人人藏人”的感叹。在母瑞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的一面墙上,印着四幅水墨画,分别展现了百姓穿越陡峭山岭,为红军报信、送粮以及帮助红军作战和转移的场景。时光荏苒,这份红色精神早已融入这片热土,汇入当地百姓跃动的血脉中。
浴血破重围战旗再飘扬
1933年1月下旬,冯白驹与另外两名干部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认为山上的环境实在不利于琼崖革命的恢复和发展,突围下山寻找党组织依然是最佳的途径。
当年春节期间,趁敌军疏于防备之际,冯白驹带领25名干部战士,由女炊事员李月凤带路,向澄迈二区转移。不幸的是,因被人告密,李月凤在进村联系时被敌人捕获杀害。满怀着悲痛的25人只得连夜离开该地,重返母瑞山。
当年4月,冯白驹等25人再次突围下山。这一次,他们巧妙地躲过了敌人的埋伏,经过三天三夜的昼伏夜行,途经翰林、岭口、龙门、仙沟、甲子等地,最终回到冯白驹家乡(今海口市琼山区长泰村),并与同在琼文地区坚持斗争的红军部队胜利会合。琼崖革命火种也因此得以保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