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2月4日,马鹤俦把伪石门市公署市长的乌纱帽丢了,后来又当上了“华北剿共委员会”主任。1944年初,陈卓毅找到“老朋友”马鹤俦说:“我有个亲戚的儿子,年轻人没事干,你让他到‘天津剿共委员会’去,混碗饭吃吧。”既然是“老朋友”张嘴,面子自然要给。就这样,晋察冀分局社会部平津情报站负责人张友恒化名李叔刚进了“天津剿共委员会”。他身穿草绿色协和服,手拿“剿共委员会”的证件,坐火车、过哨卡、住店吃饭,往返根据地请示汇报方便多了。虽然张友恒只是调查处的低级雇员,但抄写文件、登记收发的工作,让他接触到许多情报。尽管这些情报多是望风捕影、胡编乱造,但还是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一次,他从“唐山剿共委员会”一份情报中发现八路军冀东军区的组织人事、会议记录、统计报表、计划提纲等,真实而具体,说明日本特务已经打入冀东军区内部。他及时向晋察冀中央局社会部汇报,清除了奸细。 除了陈卓毅,情报组的其他人员也展开了卓有成效的秘密情报工作。王尹是辽宁省新民县人,出身富甲。其父亲与陈卓毅二叔、新民县县长陈荫翘是至交,通过这层关系与陈卓毅相识。在陈卓毅的帮助下,他成功出任伪清河县县长,利用职务之便提供了不少华北伪政权的情报,还掩护了地下情报人员宫洗尘。一次,他从日本宪兵队发现中共地下人员暴露的情报,立即通知平津情报站负责人张友恒,使地工人员及时转移。王尹的妻子刘杰非常干练,由于小时候得天花落了一脸麻子,外号“刘麻子”。她性格豪爽,有点男人性格,常到东板桥交通站,并认陈卓毅、苏琪的两个儿子当了干儿子。 张有恒在回忆录中称赞陈卓毅:“他善于交际,为人豪爽,热情好客,他能接触到敌伪很多动态情报,如军事运输、战争物资的储备、伪政权的人事变动及内部矛盾等,都有利于我们开展对敌人的斗争”。
四、巧取五一大“扫荡”情报
1942年初,潘汉年情报系统打入日军的内线,紧急报告中央社会部一条绝密情报:华北日军准备对冀中抗日根据地进行军事行动,但日期、规模等不清楚。中社部高度重视这一情报,中社部长康生、副部长李克农紧急命令中共晋察冀分局社会部:动用一切情报系统、情报关系,搞清日军行动计划。 这个任务事关冀中根据地的安危,必须全力以赴。初春的一天,中共晋察冀分局社会部部长许建国、情报科长谢甫在天津一家煤球厂和陈卓毅秘密见面。一见到两位领导亲自来了,他马上产生了一种预感:任务绝对非同小可。许建国部长详细地向他传达了中社部的紧急指示,要求他动用一切情报关系,打探日军行动情报。听完后,陈卓毅沉默了,他的脑海里飞速地筛选着各种情报关系、寻找可能的人选。最后,还是锁定在留日老同学、日军华北警备司令部彭副官的身上。
听了陈卓毅的想法,谢甫生也觉得这是个好点子,可行,但还是提醒道:彭副官是今后获取日军情报的一个重要渠道,绝不能为了搞这次情报把他推向绝路,断了我们的情报来源;此外,各情报组之间绝不能发生横的关系,单线行动、单线汇报,绝对保密。 由于石门市日军特高科科长黑田已经对陈卓毅有所怀疑,他不便以留日同学名义去见彭副官,否则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怎么才能尽快见到彭副官套出情报呢?这成了陈卓毅必须解决的一个难题。
机会来了。一次留日同学聚会上,来了个日本艺妓。一名留日同学讲,这名艺妓神通广大,与日军司令部高级军官关系密切,可以随便出入日军司令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卓毅听罢一阵窃喜,于是彬彬有礼地走上前来,和这名艺妓搭讪起来。交谈中,陈卓毅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透露出一大堆的“利好”消息。日本艺妓得知:眼前这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国男士,不但是留日学生,还当过石门市代理市长兼社会局长、石门正报社社长;叔叔是奉天首富,自己在北平也有大买卖,是大日本帝国的良民。日本艺妓很高兴认识陈卓毅,对他毫无戒心,当成新交的中国朋友。
聚会过后,陈卓毅赶紧向谢甫生汇报了自己的打算:通过日本艺妓,进入设在保定的日军华北警备司令部,面见彭副官,套出日军行动情报。谢甫生批准了这个计划。 几天之后,陈卓毅在这名艺妓的带领下,顺利进入日军华北警备司令部,来到了彭副官办公室。老同学相见分外兴奋,聊天叙旧,海阔天空。他一点不问司令部的事儿,彭副官也压根儿不说军情大事。时间不短了,临近告别,陈卓毅按照事先的设计,巧妙地说:“咱们同学聚会,你老缺席,大家都有意见了!你什么时候到北平和同学聚会呀?”听了昔日同窗好友的邀请,彭副官面露难色地说:“老同学你不知道,我不是不想去。最近司令部规定谁都不准请假出门,我这儿也是没法子。” 陈卓毅没有继续追问,起身告辞,在靠门口的日文记事板上,看到了两个让他不能忘记的字——“五一”。到了走廊里,看四周无人,彭副官才压低声音悄悄地对他说:“你最近可不要到处乱走,就在北平呆着吧。”陈卓毅随口答道:“我能去哪儿?就在北平做生意呗!” 凭着情报人员的职业警觉,陈卓毅迅速地将彭副官的暗示与“五一”二字联系在一起,心情既紧张又激动,这就是他想要的重要情报。刻不容缓,他连夜赶到天津向谢甫生报告:日军对冀中根据地的行动大约就在1942年5月1日前后。
经过前后细致分析,综合几个情报小组的消息,许建国部长同意陈卓毅的判断,立即向康生、李克农汇报。中社部也认为:这个情报是从日军穴巢所得,可信度高,日军的行动有可能在5月1日。 果然,1942年5月1日,疯狂的“五一”大扫荡开始了。由于中共晋察冀分局社会部向中央提供了准确情报,根据地政府机关、电台、医院、学校、幼儿园及兵工厂得到有效保护,损失降到了最小程度。“五一”反扫荡胜利后,中社部决定对中共晋察冀分局社会部进行表彰,康生、李克农、潘汉年在中央保卫工作会议上对陈卓毅情报组进行表杨。中共晋察冀分局社会部根据中社部的精神,也决定褒奖陈卓毅情报组:一是陈卓毅提前转正入党,二是给陈卓毅情报组一定物质奖励。不过这物质奖励的奖品谁也想不到。当时山东地工人员为晋察冀边区后方搞了3船梨,准备走水路经天津转运到边区。但晋察冀边区公安部门不同意,于是这3船梨就近奖励了陈卓毅情报组。没承想陈卓毅到天津港提货时,一验货,发现3船梨都烂了。这事一时成为中共晋察冀分局社会部的笑谈。
(本文经陈卓毅、苏琪之子陈时宰先生阅改审定) (作者单位: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 北京 1000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