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海烈士。
欧阳海推马救车雕塑。
朱德为欧阳海的题词。
桂阳县欧阳镇欧阳海故居。 彭红梅 摄
欧阳海之弟欧阳湖。彭红梅 摄
“无论时代怎么变迁,地球上只要还有人类存在,为他人而献身的伟大精神永远是值得歌颂的精神。”这是《欧阳海之歌》作者金敬迈在49年后重访英雄牺牲之地,即今年6月27日在欧阳海纪念馆的留言。这个纪念馆坐落在衡东县新塘镇欧阳海村红山包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西坡下就是繁忙的京广线。9月27日,记者在纪念馆馆长谭雪根的带领下,穿过铁丝网上的小门,从纪念馆沿着京广线南行约400余米,来到欧阳海推马救车牺牲的地方。路基上钉有一块木桩,这是谭雪根的杰作,为的是让后人永远记住这个地方,永远记住欧阳海。
纪念馆年年增加的参观人数,冠以英雄之名的区划和工程,还有2009年欧阳海被评为“双百人物”之一……让记者强烈地感受到,人间仍唱欧阳海,赞歌未断50年。
1
曾被作为一次“事故”
近50年前,欧阳海“推马救车”的壮举震撼着全国人民的心灵;近50年前,小说《欧阳海之歌》风靡全国,成为人们的“心灵鸡汤”。
可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欧阳海的牺牲当初曾被当作一次“事故”。
今年8月下旬的一天,在桂阳县城西一座朴素的小楼里,记者见到了欧阳海的大弟弟欧阳湖。墙上挂着一溜镜框,右手边的里头大部分是欧阳海生前照片,左手边则是2009年欧阳海被评为新中国成立后“双百人物”后的证书、胡锦涛等中央领导人接见“双百人物”代表或亲属代表的合影。
欧阳湖向记者谈起了二哥牺牲时的情景。而金敬迈、艾蒲、廖永铭等人合写的《共产主义战士欧阳海》对这描绘得更为传神:“1963年11月18日早晨,白雾茫茫,细雨蒙蒙。在湖南省湘江东岸枫叶红艳艳的群山之间,满载旅客的282次列车由衡阳北上,风驰电掣地向前飞奔。列车鸣着长长的汽笛进入了两山峡谷中的一个急转弯。一队炮兵战士拉着驮炮的战马,正沿着铁路东侧迎面走来。万万没有想到,一匹高大的驮着炮架的黑骡被震耳的汽笛声惊怒,闯上轨道,站在路轨中间,驭手使尽全力猛拖缰绳,黑骡纹丝不动。列车正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向这匹黑骡冲去,相距只有40多米,停车已经来不及了。老司机王治卫只觉得‘嗡’的一下,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他拉开紧急制动的‘死闸’……车厢猛烈地晃荡震动,车轮辗轧得铁轨吱吱尖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部队的行列中猛然冲出一个战士,他奋不顾身地跃上铁路,抢在机车的前面,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黑骡推出轨道之外……旅客和列车得救了!但是,这个伟大的战士却被迎头撞倒在火车轮下……”
欧阳湖叙述到这里时,悲痛不已。
然而,欧阳海的英雄壮举却被营、连当作一次“事故”上报。
对此,金敬迈回忆说:当时,身为广州军区创作员的他,“下部队体验生活时,完全出于偶然,听说兄弟部队出了个‘大事故’:一个平时很调皮的战士被火车轧死了,祸及该连队‘四好’也评不上。那年月,评得上评不上‘四好’可是头等大事,出于好奇”……他“来到欧阳海生前所在的部队。”
2
还英雄本来面目
欧阳湖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上级机关经过细致调查后才还了二哥的“本来面目”。
时为解放军报特约记者的艾蒲回忆调查时情况说,“欧阳海勤奋好学,知识丰富,觉悟很高,原则性强。有几次他对一位政工干部讲课错误之处当场提出纠正。后来他又两次在党支部大会上,有根有据地公开批评这位政工干部的缺点。从此这位政工干部对欧阳海耿耿于怀,把欧阳海当作骄傲自大、调皮捣蛋的落后分子看待……” “大家公认欧阳海舍身推战马救列车是英雄行为,而这位政工干部却称他出风头,甚至颠倒黑白地说,欧阳海当时呆看客车上的女人而被火车冲到……”他“和采访组同志深入调查以后,十分气愤。向军、师、团三级首长如实汇报,得到各级领导充分肯定。”
金敬迈回忆采访情景时说,与基层干部说法不同,“班里的战士对他(欧阳海)的评价可不一般,都说他能干,聪明,作为一个战士,一个班长,事事都很出色。说他‘调皮’、‘落后’,仅仅因为他爱提意见,和指导员的关系有些紧张而已。生前他给军区有关部门写过一封信,题为《我和指导员分歧的由来和发展》。一个战士敢为是非而抗上,仅就这一点,他赢得了我的好感与尊敬。短短五六天的采访,无意中为我原来的构思找到了‘高潮’,找到了‘最强音’:和指导员的矛盾,就是高潮;死,就是他的最强音。夜以继日,用了28天,写完了(《欧阳海之歌》)初稿。”
艾蒲还回忆说:欧阳海推马救车的壮举上报后,“团部记三等功,师部记二等功,军部记一等功,上报广州军区则授‘爱民模范’荣誉称号,上报中央军委、国防部则授予欧阳海所在班为‘欧阳海班’的光荣称号。在命名大会上,当时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一书记陶铸对欧阳海给予‘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的高度评价。”
接着,金敬迈等人合写的长篇通讯《共产主义战士欧阳海》,“《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等许多报刊以一个整版的版面刊登。”
遗憾的是,长期在欧阳海所在部队从事宣传、新闻工作,转业后任过湖南省作协秘书长,《共产主义战士欧阳海》作者之一的廖永铭同志已经去世,无法再讲述那一幕。
3
三次迁葬
欧阳湖告诉记者,欧阳海推马救车后,头受重伤,左腿断为三截,副班长抱着他一边大哭,一边喊话“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接着送其到衡山县医院抢救。衡山方面还向省里报告,要求派直升机送上海抢救。可8时20分,欧阳海永远闭上了眼睛。
欧阳湖说,他二哥牺牲后,最初安葬在南岳下的一个陵园里。这是一葬。后来,随着对英雄价值的认识加深,欧阳海生前所在的6954部队将其坟墓迁入部队烈士陵园,时为1964年9月。这是第二葬。第三葬是在1965年11月18日,即烈士牺牲两周年的日子。
记者9月26日来到耒阳寻找欧阳海“三次迁葬”的痕迹。遗憾的是我们只看到了坐落余庆乡龙陂村某部礼堂上方那座墓。墓呈圆形,水泥筑面;墓前立碑,正面刻有“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欧阳海烈士之墓”,背面刻有烈士生平事迹,落款为解放军6954部队政治部、司令部。墓碑前2米处,有烈士半身塑像,基座上刻有原广州军区首长的题词。
对于欧阳海烈士迁葬情况,欧阳湖的回忆是权威的。第三次迁葬时,他已在“欧阳海班”服役一年了。他记得:当时全国都在学习欧阳海,师里很重视,就将礼堂后的山头推平,新建烈士墓,还在旁边修了纪念馆和广场;施工时四台推土机同时作业;欧阳海的“二葬墓”离这里“只有一里半”远。
如此,还有一个谜待解,“一葬墓”、“二葬墓”到底在哪里?
4
一家四班长
在和欧阳湖交谈时,突然进来一位魁梧的中年汉子,欧阳湖告诉记者,这是他的儿子,叫欧阳武军,是“欧阳海班”第二十七任班长。侄儿接伯伯的班,自然是佳话。可欧阳湖告诉记者,他们一家出了三个“欧阳海班”班长,加上哥哥,一家人在那个班四任班长。他自己就是第二任。
他至今记得,1964年的9月间,上级来人,让他写一份参军申请。申请写好后,他就接到体检通知,接着就是入伍。到了县上,才知道全县“应征”就他一个人,而且去的就是哥哥生前所在部队。11月15日,父亲欧阳恒文和姐姐送他到了部队,16日他就穿上了军装,17日进行了一天培训——当兵的基本要领和规矩,要求他迅速完成从农民到战士的转变。18日,师里召开军人大会,举行仪式欢迎英雄的弟弟入伍:师长致欢迎词;政委作报告,总结前段学习欧阳海的经验,对深入学习作出部署;师长给欧阳湖授枪——“弟弟接过哥哥的枪”。
两年后的1966年,他担任了“欧阳海班”的第二任班长。
1966年11月18日,欧阳海的二弟欧阳江入伍,3年后的1969年9月,他成为了“欧阳海班”第五任班长。
1990年,欧阳湖之子欧阳武军应征入伍,1991年担任“欧阳海班”班长。
5
故居里的往事
8月26日,记者来到欧阳海的老家老鸦窝,现在叫欧阳海乡凤凰村。欧阳海的旧居就在山顶一块台地上。
这个台地的背景是湘南最高峰泗洲山,站在欧阳海故居前,也就有着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这是一座土砖瓦房,格局是湘东南农家常见的“一进两偏”。厅屋陈列着欧阳海的生平事迹,许多我们都能在《欧阳海之歌》里看到描绘;陈列的实物,有儿时讨饭用的竹篮、打狗棍,入伍后穿过的军装、读过的《毛选》,所写的日记,还有最能体现烈士特点的人生格言:“如果需要为共产主义的理想而牺牲,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也可以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
在右手边的前房里,记者看到,火堂、床铺、橱柜摆放分明,虽然显得拥挤,却也“功能齐全”。故居的管理员欧阳红军——欧阳海的侄儿告诉记者,“二伯在探家时已定好了对象,还到乡里领了结婚证,就是没办酒席。这间房子就是家里准备给二伯做新房的。”
“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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