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汉年轻时曾是毛泽东和蔡和森等的挚友,后赴法国留学,参与中国共产党欧洲支部的筹建,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员之一。1927年“八七”会议之后,他当选为政治局常委,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成为“左”倾错误的领导人之一。晚年李维汉对此深有体会,他揭示了党史上“左”倾的起源,之所以会发生种种的“过火行为”,主要是思想路线上“误读”马克思主义以及盲目照搬苏联经验,以及“唯我独左”、放任群众的心态,以至于在农村暴动中实施所谓“杀尽土豪劣绅”的“烧杀政策”,并将之引入城市,对自己也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特别是盛行的“唯成份论”把“一般手工业者、商人、学生、店员及城市贫民”统统视为所谓“小资产阶级”,将之驱赶到革命阵营之外,对知识分子更是严重不信任,以后这种纠结的心态不仅没有随着革命形势的好转而消失,反而逐渐弥漫开来,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晚年李维汉还撰写了《回忆与研究》一书,总结了党史和共和国历史上的许多经验和教训。在他看来,错误的发生和严重化,不能局限于领导人个人的原因,这里体制的健全尤为重要。1980年,邓小平发表了《党和国家领导体制的改革》的讲话,对于这一极其重要的讲话,当时胡乔木曾做说明,他说:“个人权力过分集中这个问题,与党内存在封建残余的影响有关。这个问题在党内长期没有解决过,陈独秀时期没有解决,毛泽东同志时期也没有解决,以致造成严重的后果,现在需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是李维汉同志提出的。李维汉同志同小平同志谈话提出这个问题,他非常赞成,觉得是很重要的问题。”当时李维汉提出:“我们的民主革命是要反帝反封建。反对帝国主义做得比较彻底,而反封建却只做了一半……封建主义,包括它的思想体系、风俗习惯,在我们国家、我们党里,反映相当严重。过去由于老是打仗,来不及清算,把它带到了社会主义时代。”
由于历史的局限,以及认识上的偏差,没有引起注意的“封建残余”的问题未能得到彻底的清算,于是不免发生了“复活”的现象。李维汉以为,“应该补上这一课”。而所谓“封建残余”不外是家长制、一言堂、任人唯亲、个人崇拜等,如“搞家长制,对人家的一点不同意见都不能容忍”,最后就不免发展成悲剧。李维汉这么说,自己也不断反省,当年他在延安中央研究院主持整风,曾经错误批判了王实味,到他晚年,在他的坚持下,终于为王实味实现了平反。
(作者为浙江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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