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6月,缪伯英在女高师的学习已临近毕业。这时,党内出现叛徒,在狱中供出了“男党员李大钊、黄日葵、范体仁、高尚德、刘仁静、李骏、方洪杰”,“女党员陈佩兰和缪伯英”。北洋军阀政府命京师警察总监“严速查拿”。中共北方区委得知这一紧急情况,立即通知已暴露身份的同志转移。缪伯英接到党组织的通知,当天在何孟雄的护送下,匆匆乘车南下,回到长沙乡下的老家。不久,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把北洋军阀曹锟赶下台,原军阀政府对共产党人的通缉,也就不了了之了。
1925年1月,缪伯英、何孟雄从枫树湾来到省会长沙。长沙是缪伯英早年读书的地方,一女师是她的母校。此时,她应第一女师校长徐特立的聘请,到附小担任主事 (即校长)。当时,何孟雄住在岳麓山上的蔡锷墓庐,一面养病,一面读书,还兼视察粤汉铁路工人运动的任务。不久,何孟雄返回北方,指导京绥铁路的工人运动,缪伯英则仍留在长沙,开展湖南妇女工作。
杰出的妇女工作领导者
缪伯英在长沙期间,中共湘区委员会书记李维汉请她担任湘区委的第一任妇委书记。据李维汉回忆:“1925年初,我去省立一女师附小访问伯英同志,代表湘区委员会请她担任妇委书记,适何孟雄也在,都是第一次见面。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伯英同志在妇女解放运动和组织妇女参加反帝反军阀斗争方面,都做得出色,有显著成绩。她对党忠实,对革命负责,诚实朴素,沉着勇敢,同群众有密切联系,并能灵活地用公开与秘密、合法与非法相结合的策略。她是一位杰出的妇女工作者。”1925年3月,由湖南团省委执委会指定“平之、述凡、子璋、罗问哉(女)与CP妇女部缪伯英(女)联合组织一妇女运动委员会”,并推定缪伯英为主任兼做宣传工作。
第一女师附小除缪伯英外,还有几个党员,如她的族兄缪天民,担任附小的庶务。他们将师生员工组织成一个模拟的小社会,取名“心田市”(因该校坐落在落星田而得名)。“心田市”设有市代会,并定有各种制度和法规,市代会由各班学生代表会、教师代表会和工人代表会组成,民主管理学校。缪伯英的这些活动引起顽固派的议论,有人向徐特立反映缪伯英很激进。徐特立为之掩饰,说:“她思想比较进步是真的,激进则未必。”
在缪伯英主持湖南妇女工作期间,正值大革命高潮。1925年3月12日,我国民族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不幸病逝,长沙举行了规模盛大的悼念会,身为悼念会筹备处职员的缪伯英在会上发表演讲,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孙中山的革命事迹和国民革命的主张。在她的组织下,第一女师附小演说队和花圈队活跃在长沙街头,给市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外,党还派她参与湖南省妇女进步团体——省女界联合会的领导工作。不久,青岛、上海相继发生惨案,全国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抗议帝国主义制造“五卅”惨案的运动,声援青岛、上海工人阶级的反帝爱国斗争。为此,青沪惨案湖南雪耻会应运而生,缪伯英与徐特立、毛泽覃等被选为执行委员,领导开展罢工、罢市、罢课,以及查禁销毁仇货的斗争。
在缪伯英的指导和发动下,长沙女学生成立了女子宣传队、女子纠察队和女子募捐队,奔走于大街小巷、车站码头。最为壮观的是6月5日举行的游行示威,各校学生高举校旗,昂首前进,队列整肃,群情激愤。时天下大雨,男生多赤足草鞋,女生是袜套草履,全无雨具。雨水淋湿了衣襟,他们一手抹着头发上的雨水,一手振臂高呼口号,旁观者无不为之感动。
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使湖南的赵恒惕军阀政府坐卧不安。赵恒惕下令对长沙实施戒严,“宣传过残者斩!”“扰乱秩序者斩!”的布告比比皆是,一批爱国人士遭到杀害。为了救济参加爱国运动的受难者,缪伯英以省女界联合会的名义,邀请省会各社团负责人在第一女师附小开会,筹备成立济难会,她被推选为筹备委员会主席。
1925年6月25日,26岁的缪伯英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取名何重九。因为她外出为革命奔走,时常不能回家,因此,何重九刚出生,就由她母亲照料。当时,她弟弟缪立三正在读初中,参加了募捐队,投入了声援五卅罢工工人的学生运动。缪伯英引导他说:“帝国主义这个东西不打是不倒的,你看英、日都是一个不大的岛国,为什么能欺负我们这个大国呢?因为它们军事力量强。弟弟!你初中毕业后,最好去学习军事,为打倒帝国主义做好准备。”
1926年1月,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缪伯英以湖南代表的身份参加了会议。她与出席会议的左派代表一道,在会上揭露和斥责“西山会议派”的分裂行径。回到长沙后,她领导省女界联合会筹备湖南省纪念三八节大会,并担任大会的主席。她邀请陈章甫、周以栗等著名共产党员登台演说,扩大了我党的影响。接着,她又与李维汉、罗学瓒、陈章甫、周以栗、夏明翰、肖述凡等人,共同组织了孙中山先生逝世一周年湖南纪念大会。在会上,她做了《广州政府之近况》的演说,把广州国民政府厉兵秣马、准备誓师北伐等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了三湘四水。
1926年,北京发生“三一八”惨案,爱国女学生刘和珍、杨德群等在示威游行时被前来镇压的反动军警杀害。消息传来,激起湖南人民的极大愤怒。缪伯英主持召开了湖南妇女追悼北京死难女烈士大会,并担任大会主席。大会发出六项通电,呼吁“全国人民应继续奋斗,驱除段贼,废除不平等条约,实行民族革命,以慰诸烈士之灵”。
在广州国民革命政府北伐前夕,湖南人民驱赵运动高涨,成为反对北洋军阀的一个组成部分。为了推翻赵恒惕在湖南的统治,长沙市民3万余人在教育会坪召开大会,提出《对湘主张之二十四条》,组织了带有政权性质的湖南人民临时委员会。缪伯英作为妇女界代表,当选为委员,并且与周以栗、张汉藩3人担任常委,参与领导了轰轰烈烈的驱逐军阀赵恒惕、迎接北伐军入湘的斗争。3月11日,赵恒惕被迫宣布“辞职”,12日,自长沙逃走。
不久,吴佩孚调集精锐部队南下,向湖南进犯。与此同时,北伐军挥戈出师,双方交战激烈。缪伯英亲率湖南学生慰劳队、红十字救护队和女子宣传队,赴前线慰问,救护北伐军伤兵,发动群众响应国民革命。
在武汉和上海的不懈斗争
1926年10月,北伐军攻取武汉,大革命的中心移到长江流域。何孟雄从北京调到武汉,担任中共汉口市委组织部部长。不久,缪伯英也被组织上派到武汉。夫妻俩又能在一起战斗了。
缪伯英的公开身份是湖北省立第二女子中学训育主任,暗地里协助中共湖北省委妇委书记蔡畅做妇女工作。在她去湖北时,她父亲把跟随自己多年、贫苦老实的族侄缪位荣推荐给她,一同前往。缪位荣一面帮助她带小孩、搞家务,一面以捡字纸为由,做秘密交通工作,沟通妇委与国民党省党部妇女部部长李文宜、省妇女联合会负责人赵君陶的联系。
1927年7月中旬,汪精卫集团背叛革命,武汉三镇顿时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党中央被迫转入地下,9月间迁往上海。由于斗争需要,10月初,党组织调何孟雄、缪伯英到上海工作,缪位荣、何重九同行。
在上海,缪伯英任中共沪东区委妇委主任,何孟雄则先后担任中共江苏省委委员、省农委和军委负责人、沪东和沪中区委书记等职。缪伯英在华夏中学谋得一个公开的职业,担任物理教员。为了便于开展秘密工作,她化名廖慕群。
1928年3月20日,她又生下女儿何小英。上海是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斗争环境十分险恶。当时,他们住在租界内,一有情况发生,就提前搬家。为了使搬家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常常需要找借口,缪伯英就装作与丈夫何孟雄吵架。遇到紧急情况时,他们干脆连家也不要了。缪伯英胆大心细,处事慎重。她多次对缪位荣说:“我们如果有两个晚上不回来,你就赶快搬家,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他们食无定时,居无定所,时常天未亮出门,深夜方归,回来还要继续工作。缪位荣在回忆那段生活时说:“对那种紧张而又危险的生活,开始我还不习惯,有时晚上被惊醒过来后,好久睡不着觉。但我发现他们很坦然,也就放心多了。我在伯英的教育下,逐步树立了为被压迫人民求解放的决心,觉得自己的工作是非常有意义的,也学会从容不迫地处理突然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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