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5月,中央红军经过7个多月的转战,到达西康(今属四川)境内的冕宁,组成了以刘伯承为司令员、聂荣臻为政委的先遣队,通过大小凉山彝族聚居区,向大渡河急进。我当时带领红1军团1个炮兵连参加了先遣队。部队日夜兼程,冒雨急行军,直奔大渡河畔的安顺场。炮兵连行军就更加困难,既要扛炮,又要挑炮弹,但炮兵连的同志们,克服了各种困难,按时赶到了安顺场。
安顺场是大渡河边上的一个小镇。敌人为防止红军渡河,经常有两个连在这里防守。由于红军行动神速,当进入安顺场时,敌人还在睡大觉。在敌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嘁哩咔嚓”,就把敌人这两个连歼灭了。
红军占领安顺场时,只在渡口处夺得一条渡船,其余船只在红军到达之前都被敌人弄到河对岸去了。部队在安顺场一面向群众做宣传,一面准备架桥渡河。
大渡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安顺场渡口处的河宽约二百五六十米,水深流急,河水流速达每秒五六米。在几里外就可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当天几次架桥实验均未成功。这时,北岸敌人在拼命加修工事,并不断向我射击,而尾追的敌人正步步迫近。蒋介石叫嚷:要让红军在当年太平天国石达开全军覆没的地方,成为“石达开第二”。为了数万红军的命运,为了中国革命的前途,先遣队领导决心用唯一的一条木船实施强渡,为全军打开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担负强渡大渡河任务的红1团,在杨得志团长指挥下,由1营在安顺场实行强渡;2营在下游担任佯攻,以牵制对岸敌主力;3营作为预备队,掩护指挥机关。
1营接受任务后,组成了以2连连长熊尚林为队长的17人渡河奋勇队。每人配备1支冲锋枪、五六枚手榴弹和一些渡河工具。为保障17勇士强渡成功,上级决定由炮兵连的4门迫击炮和5挺重机枪以及十几名步枪特等射手组成支援火力。因火炮数量少,炮弹只有31发,而担负的任务却很重,所以,我亲自掌握1门火炮,并指挥其余各炮,认真作好射击准备。
当时,下着阵阵小雨,河水不断漫涨,情况十分紧急。刘伯承司令员和聂荣臻政委,不顾雨淋,在炮兵和机枪阵地往返督促检查。刘司令员问我:“准备好了没有?”我说:“准备好了。”回答得干脆响亮,但心里没有十分把握。
大渡河水由西南流向东北,由东北又转向东南。渡船主要靠河水的冲力向下游溜送。虽说河面不足300米宽,但需将船拖到上游再往下游溜送。这样,从起渡到登岸处足有1000多米。对面船靠岸的渡口处是个乱石滩,由乱石滩向上是个50⁰以上的斜坡,很难爬上去。就在这个地方敌人修筑了几层工事。工事虽然不大,容纳不了很多人,而且也不够坚固,但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封锁着河面和渡口。在渡口东侧三四十米处,有四五户人家和一片竹林,敌主力隐蔽在那里,准备在渡河部队接近渡口或登岸时来个反冲击,将我渡河部队打下河里。上级赋矛炮兵的任务是,首先轰击敌在岸边斜坡上的工事,压制敌人火力,保障渡河奋勇队顺利强渡登岸。然后转移火力,射击房子和竹林里的敌人主力,击溃敌人反冲击。
渡河时间到了,17勇士登上渡船,向对岸驶去。杨得志团长向炮兵下达了射击命令。我立即操炮射击,第1发炮弹就打到敌人的工事上,没有死伤的敌人拔腿就跑。我们的重机枪马上开始射击,特别是1营机枪排长李德才打得尤为出色,打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接着,我打出了第2发炮弹,又准确地击中敌人另一个地堡工事,一些敌人又四散逃跑,被我机枪、步枪打伤一部,迫使敌人趴在地上不敢起来。这时我一发接一发地发射炮弹,都打在了敌人的工事上或卧倒的敌群中间,打得敌人死伤过半,乱作一团。当我17勇士的渡船已接近岸边时,不幸渡船被敌人子弹射穿。17勇士有的在堵漏,有的在射击,有的用铁锹帮助划船。在船靠岸时,隐蔽在房子和竹林中的敌人,突然扑了过来,企图把17勇士打下水。见此情景,我立即指挥炮兵连各炮,将火力转移过去,4门迫击炮,连续两个齐放,发发炮弹在敌群中爆炸。同时,步枪、机枪也一齐向敌群猛烈扫射,打得这群敌人七零八落,四散溃逃。在强有力的火力掩护下,17勇士奋勇登上河岸,一排手榴弹,一阵冲锋枪,把冲过来的敌人打垮,迅速占领渡口工事。炮兵和机枪火力向后延伸,射击逃敌。17勇士向前冲去,占领了河边的几栋房子并前进到村东的一个小高地,占据了有利地形,控制了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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