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耘的《大英雄本色》用传统章回小说的形式展现了毛泽东的革命生涯,全书一百一十回,九十余万字,记录了毛泽东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走过的光辉历程。在众多毛泽东传记、追忆文章中,《大英雄本色》的艺术特色使它独树一帜、脱颖而出。
首先,作者选择章回体的形式,是独具慧眼和胆识的。中国古代章回体小说,是在宋元话本基础上发展来的,到明清发展为成熟的章回体形式,成为中国古典小说的主要形态。张耘选择这样的文体形式,很有挑战性。
作者的慧眼在于他看到了写作对象与创作方式之间的契合。这些伟大人物所面对的紧迫时代的问题,所经历的艰苦卓绝的斗争,所取得的创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伟大功绩,本身就极具不平凡性,从文学创作角度看,这一题材具有非凡的历史传奇色彩。章回体小说在表现传奇色彩浓厚的历史故事这类题材时,是有其优势的。再有,章回小说常常会在每一回的回前、回末,有时也在行文中加入诗词,而小说的主人公毛泽东又是一位诗人,所以在小说中经常可以看到作者非常自然地引入毛泽东诗词,这样不仅契合了章回体这种形式,也很自然地展现了主人公的诗词造诣。可以说,张耘采用章回体小说这一形式,既是对民族形式的继承,又符合创作题材传奇性的特点,还能凸显毛泽东的诗词成就,可谓一举三得。
其次,从完成情况来看,《大英雄本色》取得了较高的艺术成就。书中作者很好地处理了艺术上的继承和创新,做到了文学与史实的精妙融合。
一来,作者较好地处理了传统形式与现代创新之间的关系。开篇楔子虚设人物、交代背景、暗藏成书之旨,一百一十回回目工整对仗,各回回末多以诗词结束等等,这些很好地继承了传统章回小说的形式特征。在具体行文中大量运用现代小说塑造人物的方法,文章读起来流畅自如,并没有传统章回小说和现代白话小说不相兼容的违和感。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所说,小说“白描”和“渲染”并举,故事为骨,语言为肉,人物为魂,节奏为魄,骨、肉、魂、魄谐而味于韵,创作之纲也。
二来,做到了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两相兼顾。如果要以历史文献的准确性、真实性为标准,中央文献出版社的《毛泽东传》最具权威性。但文学创作毕竟不同于历史。小说中涉及的时代背景、历史事件、人物命运均以史实为依据,在此基础上,作者进行了艺术加工。小说中,大量的语言描写,都不可能是当时语境的完全再现,有些是以相关人员的回忆为基础,有些则是出于作者的想象。如毛泽东与杨开慧之间的对话,是很难有第三个人听到的,此类比较私人化的场景,想象虚构成分较多。但这些想象虚构,不是无根之萍,毛泽东与杨开慧之间的爱情,杨开慧为支持丈夫事业所作出的牺牲,毛泽东对杨开慧所怀有的感激和愧疚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一首《蝶恋花·答李淑一》就是最好的注脚。
小说作者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展开的想象,因此现实中的不合逻辑就变为了艺术上的合情合理。再有,作品中还虚构了两个历史上不存在的人物:龙兆庭和司马龙珠。龙兆庭是贯穿整部小说的一个人物。楔子中他是怀才不遇的书生,后来在国民党政府混了官职,抗战中背离蒋家王朝,发生了思想转变,投奔延安,后参与全国政协工作。他的出现好像一面镜子,是作者的一双眼睛,虽然不是主要人物,但贯穿整部作品,借龙兆庭之口,实发作者之意。书中龙兆庭是一位文人墨客,其早年像中国古代很多知识分子一样寄希望于仕途,从国民党向共产党阵营的转变,让他可以同时拥有两个视角。借他之口,表达的是作者的情感评价。
三来,整部作品剪裁适当,浑然一体。从结构安排、内容设置上来看,繁简得当。如对重庆谈判的记述用了五回的篇幅,第六十回写蒋介石的蓄谋、毛泽东的韬略;第六十一、六十二两回写毛泽东在重庆的风云际会,具体描绘了其与文化名流的诗词应对、拜访张澜等在渝知名人士等,描写细致入微;第六十三回写谈判搁置,毛泽东返程;第六十四回写蒋介石不守信用,《双十协定》成为一纸空文。作者用大篇幅完整记叙了重庆谈判的起因、过程、结果,花费了大量笔墨,这是和事件本身的重要程度、是否有利于突出主人公形象成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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