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凌孜 在北京的家中接受本刊专访。本刊摄影记者曹海鹏/摄
打开一扇紧闭的高大铁门,便是一栋两层小楼,这里就是当年叶帅的家。
在这个位于北京西山军事科学院的宅院里,叶剑英 的夫人吴博和二女儿凌孜(原名叶向真)平静地生活着。
冬日朦胧。在挂满叶帅照片的客厅里,凌孜迎面走来,高挑、干练,高雅、清新,完全不似一个年届七旬的老人。
凌孜为记者每人准备了一个熟透了的柿子,她说柿树是叶帅住时种的,以前这里有很多的果树。
凌孜说,看着客厅里悬挂的那张父亲与她的合影,总是会回忆起1963年11月一个深秋的清晨。那天,凌孜陪父亲在院落里散步。父亲捡起一片红叶观赏了一下,随手交给凌孜,凌孜回屋就把红叶夹进父亲的厚书里。没想到,隔了一天,父亲写了一首五言诗:“翠柏围深院,红枫傍小楼;书中藏醉叶,留下一年秋”。
23年后的1986年,也是在一个枫叶飘落的深秋,叶剑英在这里走完了最后的人生路程。“当时我找出了一片存在书中的枫叶,兄弟姐妹们都在上面签了名字,以作为对父亲的怀念”。
“造反派头头”叶向真
1966年“文革”爆发,25岁的凌孜这时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还担任了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文革”大潮中,凌孜亦难抵造反激情,是中央戏剧学院“造反派”组织“毛泽东主义”红卫兵 的首脑,成为首都艺术院校的“造反派”领袖。
此时的叶剑英主持军委日常工作。他对这场运动的态度十分谨慎,目睹“造反派”种种破坏活动,无力制止,只能大力稳定住军队局势,强调军队与地方不同,不能随便揪斗、处分干部。
“当时的想法很单纯,不管是哪个派系,都是永远忠于毛主席,这个宗旨不变。派系间互相看不顺眼,我对你有看法,你对我有看法,如此而已。大家都是‘高举毛泽东思想红旗’、‘头可断血可流,毛泽东思想不可丢’。”凌孜回忆说。
1966年,毛泽东先后8次在天安门广场接见红卫兵。“当时首都治安由父亲管,有一次,他一回来就说‘糟了’,红卫兵走了以后,在天安门广场发现了很多金条。当时红卫兵抄家,把人家的家底儿都抢了来,金子就放在自己口袋里,结果一高兴,一挤,金条从兜里掉出去了。父亲非常感慨地说了一句:‘如果这样下去,年轻人不知道会学成什么样!?’”
凌孜说,后来,中央文革小组就到各个学校讲话,说彭真 、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这些人都是反党的,不应该让他们养尊处优,应该让他们到群众面前,接受批判,并下了指令。
1966年12月的一天晚上,两辆载满红卫兵的汽车停在位于台基厂7号的彭真住地,他们把一封信交给了门卫。趁门卫进屋看信之机,红卫兵强行冲进了大门,把彭真从床榻上抢走,并摆脱了随后追来的警卫人员。
策划“绑架”彭真的主角之一就是当年的叶向真。
43年后,凌孜说,“学生都这样,指哪打哪,中央文革小组把红卫兵召去开会,说应该做这件事。在这种号召之下,我们就做了”。
“江青很会利用我们这些热血青年。当时有一种单纯的革命热情,或者说,是一种信念,带有一种色彩。我们一看毛主席定了性了,一定就是这样了。”江青为此还把凌孜请到钓鱼台,跟她一起吃饭说:怎么能让这些反革命在家养尊处优,要让他们见群众嘛!
在凌孜的组织下,彭、罗、陆3人被抓,除了杨尚昆。“杨没抓到,找不到他住的地儿”。
此事马上惊动了周恩来总理。他打电话问“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是谁抢的人。
戚本禹说,“可能是凌孜,我们打听打听”。不到五分钟,这一“可能”被确认。
凌孜回忆说,“周总理千方百计找到我,跟我要人。我们就和总理谈判。”
“周总理看着我笑,他看着我长大的,就问‘你们怎么回事啊,把他们藏在哪里了’?我们不说,就说把他们藏在安全的地方了。总理就笑,说我们保证,帮你们开群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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