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导中国革命过程中,毛泽东读书并不完全凭个人兴趣爱好,他把书作为动员和宣传工具,作为理论创造和思想普及的工具。延安时期毛泽东特别提倡在党内要形成读书学习的风气,一个重要原因是,总结历史、分析现实急迫需要理论的指导,但党内理论素养准备不足,这是亟待克服的矛盾。解决这个矛盾的最好办法,就是读书学习。从思想方法角度讲,毛泽东在延安时期的阅读和理论创造,确立了毛泽东此后看待实践、分析问题的两个最根本的方法和一个根本主张。所谓 “两个根本方法”,一个是实事求是,一个是对立统一。所谓“一个根本主张”,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土地革命时期,王明、博古这些人在党内占据领导位置,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在理论方面说得一套一套的,对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掌握得比较多,但他们脱离中国革命的实际。中国革命的实际迫切需要上升到理论上的创造,形成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正是在延安时期,毛泽东在丰富的实践基础上,通过真读真学,在哲学上写出《实践论》、《矛盾论》,军事上写出《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等,政治上写出《〈共产党人〉发刊词》、《新民主主义论》等,文化上还有《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这些理论创造,全党上下都佩服。可以这样说,正是在延安的窑洞里,毛泽东完成了从军事领袖到政治领袖,从政治领袖到理论权威这两大跨越。
毛泽东不仅强调读书,而且特别强调要读马列的书,特别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掌握辩证法。他认为一切大的政治错误没有不是离开辩证唯物论的,有了辩证唯物论的思想,就会省许多事,也少犯许多错误。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还专门为干部开列了12本必读的马列主义著作,总称《干部必读》,包括《社会发展史》、《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国家与革命》、《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论列宁主义基础》、《列宁斯大林论社会主义建设》、《列宁斯大林论中国》、《思想方法论》。
我们都知道毛泽东戎马一生,领导一个国家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其工作繁忙的程度自不待言,但他还读了那么多书。可我们常听到一些领导干部抱怨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读书。
工作忙固然是一个方面。但说到学习“没有时间”,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托词。毛泽东工作很忙,但他博览群书、博闻强记,是众所周知的。即便是短暂的外出视察,他也不忘让工作人员带上书籍。毛泽东在延安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如果再过10年我就死了,那么我就一定要学习9年零359天。”讲这个话是希望领导干部们抓紧时间读书学习,毛泽东自己确实做到了这一点。1975年他82岁了,眼睛不好,还专门请一位大学老师给他念书。我们知道,他是1976 年9月9日零时10分逝世的,根据当时病历的记录,9月8日那天,他全身都插满了管子,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过来就看书、看文件,共11次,用时2小时50分钟。这当中,他已说不出话来,敲了三下木制床头,工作人员开始不知道他要看什么,有人想到,当时日本正在大选,毛泽东或许是要看自民党总裁、日本首相三木武夫的材料,就用手托着三木的材料给他看。最后一次看文件是下午4时37分,此后再也没有醒过来,7个多小时后便逝世了。这样的情况很感人,可以说已经不是活到老,读到老,而是读到死。
3读“有字之书”与“无字之书”
毛泽东对读书、对书本的看法并不是一条直线,因而他读书人的本色,他读书的风格,随着看法的变化也就杂彩纷呈。
青年时代,毛泽东讲“立志”,立志的过程,在他的心目中,相当程度上就是读书。他当时几乎有一种要读尽世间书的雄心壮志,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又提出一个变通的法子:择书。22岁那年,他还是一个师范生,便在汗牛充栋的国学著述中,选出77种经、史、子、集,开列给朋友,说要有学问,必须读完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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