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七律·吊罗荣桓》的误注误读,影响甚广
《七律·吊罗荣桓》(诗见文末)在毛泽东的全部诗词中算是最难理解和最难注释的,也是绝大多数毛泽东诗词注释本注释得最混乱、理解得最错位的。该诗在《毛泽东诗词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版)首次发表时,编注者在介绍罗荣桓时是这样说的:罗荣桓“1963年12月16日在北京逝世”,毛泽东“在知道罗逝世的消息以后悲痛逾常,这首悼诗就是在悲痛的激情中写成的。由于罗曾长期同林彪共事,所以诗内提到林的事”。对于该诗,编注者将其中的“每相违”释为“常有不同意见的争执”,将“长征”句释为长征路上对林彪反对中央军委领导问题的解决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将“战锦”句释为攻打锦州时“罗荣桓同志是主张执行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的战略决策的”,林彪则“一再反对”。这种解释,在《毛泽东诗词集》(1996年版)中仍被沿用。
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对《七律·吊罗荣桓》的这种误注误读已在学界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尤其是中共党史学界。例如,《罗荣桓元帅》(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版)一书中说:“由于罗荣桓同林彪长期共事,毛泽东在悼念罗荣桓时,也联想到了林彪。在这首诗中,他把林、罗二人放在一起对比着写。‘红军队里每相违’,就是他对他和罗荣桓同林彪关系的粗线条的概括。显然,对于林彪欺负罗荣桓,毛泽东是知道的。他在表达了辽沈战役中克服林彪在‘战锦’(即打锦州)问题上的犹豫动摇之后,紧接着提到的‘每闻欺大鸟’的‘斥晏鸟’和‘常笑老鹰非’的‘昆鸡’,指的就是林彪。”
我认为,上述理解是不对的。
这首诗是吊诗而不是诛文,在悼念罗荣桓时绝无加罪林彪之意
我们先要明白如下两点:一、这首诗是吊诗而不是诛文,它悲意甚浓,在悼念罗荣桓时绝无加罪林彪之意。二、诗中贯穿的背景意识是“反修”,它与林彪风马牛不相及。把林彪强扯于诗中既与其意境不合,更与毛泽东赋诗填词时所显现的轩昂气宇和豁然大度不合,亦与其背景史实不合。实际情况是,自1959年取代彭德怀而任国防部长的林彪,在1963年极受毛泽东的器重和厚爱。因此,即使不是在赋诗,毛泽东也断然不会在此时挑剔和非过林彪。
从其大意境来看,“反修”的时代意识显著而协调地构成该诗的另一主调,这具体落实在中间两联上。事实上也是,进入上世纪60年代以后,“反帝反修”尤其是“反修”构成了毛泽东赋诗时思想乐章的主旋律。仅从《卜算子·咏梅》(1961年12月)、《七律·冬云》(1962年12月26日)、《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1963年1月9日)以及手书并能背诵的叶剑英在大连棒棰岛所赋的主题为反“苏修”的《七律·远望》(1965年)等诗词中,便可直接看到此期毛泽东的中心意识是如何“反修防修”,使中国不改变颜色。值1963年罗荣桓病逝时,毛泽东为悼念老战友,悲悲切切地写就这首吊诗,于是使吊哀意识与“反修”的忧患政治意识揉为一体,使其具有一种别出一格的哀伤格调。
“战锦”不能理解为“攻打锦州”
“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为大问题”,是正确理解全诗的关键句,而句中的“锦”字最为重要。将“战锦”理解为“攻打锦州”并进而推出林彪反对毛泽东的战略决策,是从误解一字导致误解全诗。历史事实是,林彪作为辽沈战场前线的最高指挥官,他有权根据敌情变化配置和使用兵力,安排实施各个战役,尽管他要请示中央军委。而中央军委与前线指挥官在军事决策上出现差异或发生反复属正常现象,毛泽东决不会在1963年写诗吊罗荣桓时又特意提及此问题。
从诗的格律看,若“战锦”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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