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休息,分明是另一种形式的工作嘛!
我们无法知道毛泽东在滚滚长江里挥臂击水时的所思所想,只能从这首“游泳”词里描绘的宏图,抒发的豪情,体味他的喜悦和雄心。
北京之外,武汉是毛泽东的最爱。解放后,他曾70多次来这里居住。中国美丽的城市那么多,老人家为何对武汉情有独钟?也许原因之一是,这里是他与爱妻杨开慧和他们的三个儿子还有杨开慧的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城市,他们曾经在这里留下一张全家福照片。毛泽东的第三个儿子毛岸龙就出生在这里,这里也是毛泽东与杨开慧和三个儿子最后的团圆地。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就写于江城武汉。
1927年春,大革命失败后,心情苦闷的青年毛泽东来到武汉,孤独地在长江两岸徘徊,用有些艰涩的笔墨,写下了他的词作中唯一一首调子有些沉郁的《菩萨蛮 黄鹤楼》,末句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壮怀激烈中隐约有几分苍凉。如今,新中国在他的领导下,发展建设的形势一派大好,他的心情与29年前比,自是一天一地。
词的下阕,借助美丽的神话,为武汉,为湖北,为中国,勾画了一幅瑰丽壮美的建设蓝图,既浪漫,又现实。豪情壮志,都融在诗情画意的美词美句里了。
上阕中“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两句流传甚广,名气极大。近似大白话的这两句其实语义双关,既写了诗人在滔滔江水中搏风击浪如同悠然散步一样轻松自在的状态;又画出了他在大风大浪中沉着镇静潇洒浪漫的非凡气度。后一重意思,被不同读者无限联想引伸,成为无数人自勉自励甚至不断追求的人生大境界、大气象,这也是毛泽东诗词独有的一种精神辐射力。
自从游过北戴河边的大海和武汉长江,毛泽东便不满足于在游泳池里游了,只要有可能,他就要到江河湖海里畅游。1954年的北戴河大海游之后,他几乎游遍了所到之处的所有江河湖海。他在广州游珠江,在湖南游湘江,在广西游邑江,在故乡游韶山水库,在北京游十三陵水库••••••一条长江,他就在湖北武汉、江西九江、湖北黄石、安徽安庆等4地游过13次。1966年7月16日,73岁的毛泽东在武汉再游长江,历时75分钟,游程30华里,向人们展示了古稀老人健旺的体魄和过人的意志力。
尝到了游泳的甜头的毛泽东,几乎逢人便说游泳的好处,也谈他游泳的感悟。
曾任中央警卫团团长的张耀祠回忆说,1959年2月,66岁的毛泽东会见美国女作家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和美国著名黑人学者杜波依斯夫妇时说:“你们都会游泳吧!”
“我们会。听说主席在水中一泡就是几个小时。”
毛泽东很不喜欢这个“泡”字,他说:“错了,那不是泡,是水中击浪,征服惊涛,与天斗其乐无穷,与自然斗其乐无穷,我那是与水斗,见到狂涛,我总要斗它一斗。”
斯特朗问:“主席都游过些什么地方?”
毛泽东挥着右手,说:“我几乎每年都要游长江,或者游其他江河。”他扳着手指头说:“如广州附近的珠江,我老家的湘江,还有钱塘江、北戴河的大海。新中国建立之初,我在游泳池里游泳,但那太受局限了。游大江大海,很壮阔,用中国的俗话说,那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的整个身心都是自由的。”
说着说着,毛泽东“野心毕露”:“我还打算游黑龙江。”
斯特朗惊讶道:“那你就要游到俄国去了?”
毛泽东笑言:“哎,你完全正确!”
毛泽东沉吟片刻,说:“如果你们三位先生允许,我愿去横渡你们的密西西比河。大概另三位先生——杜勒斯、艾森豪威尔和尼克松,不会欢迎我去吧!不过,我是一个乐观的人!”
这也是毛泽东说话的一大特色,看起来谈的是一件具体事,话里却包含着丰富的弦外之音。这一次,初听是说游泳,实则他在谈政治,表达的是希望中美能交流互通的愿望,这也是“毛式谈话艺术”,不知这几位美国人听懂了没有。
毛泽东在密西西比河里游泳的愿望最终没有实现,但13年后,美国总统尼克松从大洋那边风尘仆仆专程来到北京城,访问了想游密西西比河的毛泽东。
自打1956年5月在武汉横渡长江写下《水调歌头 游泳》后,毛泽东再没有写过游泳的诗词,但他诗意的思考却没有停歇。
酷爱游泳的毛泽东,喜欢在游泳中休息,也常常在游泳中思考,把游泳与其他事物联系起来,他会想到什么?
1957年3月,毛泽东在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说:“大风大浪也不可怕,人类社会就是在大风大浪中发展起来的。”1964年6月,毛泽东畅游北京十三陵水库后对青年们说:“游泳是同大自然作斗争的一种运动,你们应该到大江大海去锻炼。”这些后来在“文革”中被称为最高指示的著名语录,都是他在游泳中思考的结晶。
1974年冬,81岁高龄的毛泽东来到长沙。经历了林彪事件的冲击,江青、王洪文等又不断挑事,党內高层很不安宁,毛泽东的健康每况愈下,他的双腿和脚已经肿得像发面,没有人搀扶就走不了路,严重的白内障使他双目失明,每天只能请人为他念文件,读报纸,代他写批语。肺心病和心脏病等多种疾病,使老人家的身体十分虚弱。
即使身体已经如此衰弱,天生爱水的毛泽东还是要游泳。只是,他再也无力到大江大海里挥臂击浪了,只能在游泳池里游了。
11月19日下午,很久没有游泳的毛泽东,走进了驻地的游泳池。他下水后,警卫队长陈长江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年迈体衰的毛泽东出情况。没想到,出现在陈长江眼前的却是另一种奇迹:老人家在水中很快就获得了巨大的活力,衰老的肌体遇水便兴奋。他如鱼在水,时而滚动身躯,任意翻腾;时而作立正状,如履平地。他游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当年在沧海遨游,在长江击水。
从这一天到12月4日,毛泽东游泳3次。12月5日,毛泽东又在游泳池游了一次,这是他老人家这辈子与水的诀别之游。
从此后,毛泽东永远告别了他钟爱一生的游泳活动。
毛泽东再也不能像当年在北戴河和长江上那样为游泳慷慨地作诗填词了,但一位多病缠身的耄耋老人挥臂击水的壮举,何尝不是一首慷慨激昂的壮美诗词!
这就是我们的领袖毛泽东,伟人虽老,壮心何已!
爬山吟得闲适诗
从《西江月 秋收起义》到《七律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从《七律 长征》到《水调歌头 重上井冈山》,从《沁园春 长沙》到《沁园春 雪》,毛泽东的诗词创作历来以记大事,言大志,抒大情为主旋律。1955年,他却出人意料地连写了3首闲适诗:《五律 看山》、《七绝 莫干山》和《七绝 五云山》。
这3首诗无关政治,只著风月,是他在杭州休息时爬山的文学收获。
毛泽东60岁后,医生建议他注意休息,尽量多搞些跳舞、游泳、爬山之类活动。毛泽东理论上不反对,实践中却难以实行,在北京时尤其做不到。强烈的使命感,每天蜂拥而来的国内外急事大事难事,使他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按部就班地作息,何况,从打仗到生活,从政治到外交,他从来也不曾循规蹈矩。
1953年12月底,毛泽东带领一个秀才班子到杭州。这是他建国后第一次来杭州,一直住到3月初,从此他就喜欢上了这座天堂般的城市。
毛泽东这次来杭州,主要工作是主持起草新中国的第一部宪法,任务相对单一。著名的我国“54宪法”,就是他这次杭州之行的成果。
毛泽东和陈伯达、胡乔木、田家英等几位大秀才讨论宪法的修改意见,常常干到深夜甚至熬通宵。毛泽东睡觉醒来后,就抽几个小时爬山以休息。
山里生,山里长的毛泽东,从小就爱山爱水,他的家依山傍水,门前就有一个小池塘,山风水韵伴着他长大。从秋收起义后上井冈山到陕北再到西柏坡的20多年间,他就一直工作生活在山里,爬山是家常便饭。那时爬山,是为了打江山。现在爬山,是为了休息。
到杭州后,毛泽东对汪东兴和张耀祠等说:“要坚持每天爬山。”他一旦下定决心干一件事,必会坚持到底。说了“每天坚持爬山”,果然就天天爬山,风雨无阻。
第一次爬山那天出发时,毛泽东半开玩笑地向汪东兴等随行人员宣布:共产党员上山坐滑竿,开除党籍。
汪东兴等明白,主席这样说,重在宣示他要认认真真爬大山,绝不偷懒。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毛泽东逢山必爬,先后爬了35座山。从驻地旁边的丁家山到80多公里外的莫干山,他把杭州周围有名的大中山峰几乎爬遍了,有的山爬了好几次。
毛泽东爬山是一往无前,绝不动摇。下雨了,有人建议别上山了,他说“去,带上雨伞”。路滑了,又有人说不上山了吧,他说“拄上竹棍”。 在他眼中,天雨路滑,根本不是事。当年长征时,风狂雨骤,照样行军打仗,还打胜仗。如今,天上下点小雨,路上有点湿滑,怎么能取消爬山的计划?
灵隐寺后的北高峰,毛泽东爬上去了3次。天上小雨纷纷下,他照样坚持往上爬,而且要爬完。他对张耀祠他们说:“不要因为下点雨,就干扰了我们散步的计划。我们人民解放军从来都是风雨无阻的嘛!”
登上北高峰,驻足远望,毛泽东心旷神怡。
登高远眺,是胸怀阔大的毛泽东追求的一种人生境界。
他很少仰望这个世界,常常俯瞰人间城郭,所以往往能超越常人,见人之未见。
毛泽东说:“西湖是一个锅,杭州市区是锅边。在山顶看,风景最好,杭州全景尽收眼底。”
爬山之于毛泽东,是运动,也是休息,大可以随兴而起,随兴而止,他却格外较真,因为心有追求。
五云山在西湖之南,冈峦绝秀,林壑幽奇,从驻地刘庄出发,一上一下有50多华里。爬五云山那天下午,4点多才启程。爬到半山腰时,太阳已偏西,如果爬到山顶再回来,就得摸黑下山。张耀祠为了主席的安全,建议别往上爬了,有人让毛远新去劝毛泽东现在下山。
毛泽东听后不高兴了,挥挥手说:“你们没志气,就不要来。”
受到毛泽东批评,大家再也不敢吭声。爬到山顶时,太阳已落山。大家在北高峰顶上俯瞰杭州的万家灯火,果然是美不胜收,心胸为之一阔,个个都无比高兴。
在山顶赏过美丽的杭州夜景,毛泽东又兴致勃勃参观寺庙,与和尚叙谈。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忘调查研究。
往回走时,毛泽东坚决不走回头路,这是他在户外活动的一大原则。山坡上有积雪,加之天黑路滑,走起来高一脚低一脚,待走到山脚下时,已经晚上8点多了,但离公路还有好几里地呢!
有人暗暗叫苦,毛泽东却给大家讲起他的“爬山哲学”:“爬山就是前进,使人步步登高。可以尽情地享受山中的新鲜空气、阳光和无限风光。锻炼身体,舒畅胸怀。爬上山顶,举目眺望,会有胜利在握,心旷神怡的感觉。”
莫干山离杭州84公里,此地有翠竹密林,柳荫环绕,还有星罗棋布的亭台楼榭和名胜古迹。
那天爬到太阳快要落山时,随行的同志们建议:“主席,往回走吧!天黑了看不见路了。”
毛泽东不答话,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对后面的同志说:“锻炼身体要有点毅力,不能累了就不干啦。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们往前走,绝不下山。”又过了一会儿,他说:“刚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是说的马,我拿这句话作比喻,我们人也可以说,好人向前,坏人向后,一个革命者干什么事,总是勇往直前。”
这就是毛泽东,常常从一些末端小事中举一反三,悟出一番大道理,甚至上升为理论。爬山本属寻常事,不过是锻炼身体或消遣娱乐而已,他却从健身到革命,说出了这些充满哲理的话,这就是思想家的厉害。
陪毛泽东爬山,给侯波等人留下这辈子最快乐的记忆。侯波说:“跟着毛泽东爬山,是我和他在一块时最愉快的时刻。他不喜欢人搀扶,拿着一根竹竿当手杖,说这是他的‘第三条腿’。他边走边和我们聊天,了解我们每个人的学习情况、生活情况,提出很多问题让大家回答,给大家讲一些知识性趣味性的问题,古今中外、天南地北都有,引发大家的学习兴趣。他谈笑风生,大家也无拘无束。这种时候,他是我们慈爱的长辈,是我们敬重的老师。”
毛泽东爬山是为了休息,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尽量和他多聊天,让他得到充分的休息。他们知道领袖脑子里装的事太多,也知道他常常为怎样才能不想事而苦恼。
有一天,侯波在石头缝里采了许多野花,递给毛泽东,说:“主席,你看,这里都开花了,北京还在下雪呢。”
毛泽东从侯波手里拿了两朵花,凝视着问:“这是叫什么花呀?”
山西人侯波答道:“南方的花,不知叫什么花。”
毛泽东望着侯波笑眯眯地说:“那就叫侯波花吧!”
一句话逗得侯波心里乐开了花。
侯波更高兴的是可以用这种事转移毛泽东的注意力,让他休息好。
爬山途中,有时要坐下来略作歇息,就这点时间,毛泽东也不浪费,他坐下来往往要学习英语。他常常说:“要让学习占领工作以外的时间。”他这样说,也这样做。毛泽东的国际问题秘书林克说:“利用业余时间学英语,是他的一种特殊的休息,这是积极休息。”
保健医生徐涛这样评说毛泽东在杭州的这次爬山活动:“在制定宪法的繁重工作中,主席抽时间坚持爬山,充分体现了一位伟人的毅力和胸怀。这是主席建国以后规模最大、时间最集中,也是最有特殊风格的一次爬山活动。”
这次爬山活动后,毛泽东的体重减轻了近10斤,可算是个意外收获。
1955年春夏之交时,毛泽东又到杭州,又爬了北高峰、五云山等西湖周边的这些山,诗兴喷薄而发,写下了三首咏山诗,他这是休息作诗两不误啊!
五律 看山 三上北高峰,杭州一望空。 飞凤亭边树,桃花岭上风。 热来寻扇子,冷去对美人。 一片飘飘下,欢迎有晚霞。
七绝 莫干山 翻身复入七人房,回首峰峦入莽苍。 四十八盘才走过,风驰又已到钱塘。
七绝 五云山 五云山上五云飞,远接群峰近拂堤。 若问杭州何处好,此中听得野莺啼。
如此集中地以山为题写诗,而且是写一座城市的山,这在毛泽东的诗词创作史上绝无仅有,可见毛泽东对杭州何等喜爱,可见诗人写诗时的心情是何等轻松愉快,也可见毛泽东在杭州爬山休息得真是非常之好。 据秘书林克回忆,《七绝 莫干山》这首诗,是毛泽东在爬山途中即兴口诵而成。
在诗词里写山,毛泽东早已有之,后来还有,如1959年的《七律 登庐山》,1961年的《七绝 为李进同志所摄庐山仙人洞照》,1965年的《重上井冈山》等,风格却与这几首大相径庭。
战争年代,他在诗词里写井冈山,写娄山关,写昆仑山,写六盘山,写万水千山,写山字头的十六字令,把革命的理想主义、英雄主义、乐观主义和浪漫主义写得让人热血沸腾,让许多“40后”、“50后”恨没能生在那个百战艰难生命却辉煌的年代。
《西江月 井冈山》里的山,“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忆秦娥 娄山关》里的山,“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七律 长征》中的山,“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十六字令》里的山,要么是“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要么是“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要么是“刺破青天额锷未残。天欲坠,赖以拄其间。”每一行诗句里都弥漫着战火硝烟,也散发着诗人浓浓的英雄气息。
而今这三首咏山诗,写得这样轻灵,这样飘逸,诗中的这些山甚至有些妩媚,简直是秀色可餐,颇像晋唐田园诗人的山水诗,读来令人神往。
“热来寻扇子,冷去对佳人。一片飘飘下,欢迎有晚霞。”“四十八盘才走过,风驰又已到钱塘。”“若问杭州何处好,此中听得野莺碲。”读这些轻快优美的诗句,可以想象,毛泽东写这些诗时,心情一定很舒畅,神情一定很惬意,全无急事难事的困扰和羁绊。
毛泽东有幸,在爬山中得到很好的休息。杭州有幸,受到诗人毛泽东如此青睐。何况,老人家还用他那大气磅礴的毛体书法,认真抄录了这三首诗。
舞场内外笑语飞
毛泽东长期身居党和国家的至高无上处,却是一个心怀平民情结的领袖,和普通百姓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如鱼在水般的轻松快乐,他那几乎与生俱来的幽默风趣,便如花自开,如水自流,这时候的他最开心,也最本真。
休息中的毛泽东,与正式场合里庄严稳重的领袖形象常常判若两人。他着装随意,甚至不修边幅,夏秋季节去跳舞时,照样穿着打了若干补丁的衬衣和袜子,而且也不怕“家丑外扬”。但是,老人家只要一开口,就显出他的非同凡俗,谈笑间,文化伟人的气韵让人顿觉春风入怀,如痴如醉。诚如鲁迅所言:“血管里流出来的都是血,水管里流出来的都是水。”
在党和国家领导人中,毛泽东的幽默风趣无人能及,即便是谈论严肃的政治军事问题,他也议论风生,讲得幽默风趣,甚至令人捧腹,有兴趣者可读《毛选》第5卷中的若干篇章。
幽默是一种艺术,是思想、学识、智慧和灵感在语言中的结晶,是瞬间闪现的光彩夺目的语言火花,也是人际交往中的润滑剂。毛泽东高雅的幽默风趣,常常让那些初见领袖时激动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普通人,很快就能放松下来。他往往只有很随便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人牢牢实实记一辈子,而且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浑身都涌起幸福的暖流。
中南海每周六晚曾经有个舞会,刘少奇、周恩来和朱德常来这里跳舞。毛泽东一天坐着工作十几个小时,实在太累了,有时也来这里跳几圈,算是休息。
陪舞的都是军队文工团的演员,其中有个小姑娘,第一次见伟大领袖,第一次陪毛泽东跳舞时,才15岁,像所有初见领袖的人一样,激动得紧张又慌乱。善解人意的毛泽东轻轻问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孟锦云。”“这个名字好听,跟孟夫子同姓。你这个锦上添云比锦上添花好啊!你是什么地方人?”“湖北。”“湖北,一湖之隔,是我的半个小同乡呢。”
乐声悠扬,舞步轻曼,毛泽东就这样和孟锦云一边跳,一边聊。小孟初见领袖的紧张慌乱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消失了。
“你这个锦上添云比锦上添花好啊”和“我的半个小同乡”,毛泽东这两句幽默风趣的话,永远印在了孟锦云的脑海里。22年后,孟锦云再进中南海,成为毛泽东的护士,毛泽东又常称她“孟夫子”,依然幽默风趣。孟锦云为毛泽东服务了两年,直到老人家去世,这是后话了。
解放军艺术学院有位退休老师叫汤景秀,年轻时也在中南海陪毛泽东跳过舞。第一次见毛泽东时,汤也是个小姑娘。毛问她:“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她答:“我叫汤景秀。”“哪个汤?”“三点水的汤。”毛笑着说:“北京有个小汤山,那就是你们汤家的山,下次你到北京,我请你去小汤山。”毛泽东这几句话,让汤景秀记了一辈子,无论什么时候说起当年这一段,她都两眼放光,神采飞扬,心里的光荣幸福感,溢于言表。
在跳舞中休息,毛泽东只是偶尔为之,闲暇时他似乎更喜欢在光天化日下“扭秧歌”。在延安时,毛泽东工作累了,就在院子里“扭秧歌”。他摇晃着肩膀扭动着腰,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又一圈。他的小女儿李讷和叶子龙的女儿燕燕等孩子们见状,常常会追在后边,跟着他一起扭。孩子们欢快地笑,毛泽东开心地笑,咯咯咯的笑声在黄土高原上飘飘荡荡。
毛泽东突然转身做捕捉状,孩子们就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于是,院子里的笑声便更加响亮。这时候的毛泽东,似乎忘了他的领袖身份,更乐意做一个与孩子们打成一片玩成一团的可爱的长辈。
毛泽东捉住叶子龙的女儿燕燕,把她夹在腿中间拉着走,小燕燕急了,嘴里连说粗话。叶子龙的夫人江英吓坏了也急坏了:“不许骂人,我撕烂你的嘴!”毛泽东却高兴地哈哈大笑,对江英说:“孩子么,你不要这样吓唬她。”
住进中南海后,毛泽东从丰泽园到颐年堂去开会,短短的一段路,他常常在路上摇头晃肩、手舞足蹈地“扭秧歌”,和那些在公园里锻炼的老人没有两样。新来的卫士看得目瞪口呆,毛泽东转头轻笑,也不解释。
李银桥说:“这是一种无声的幽默。意思是,发愣干什么,我也是人哪!”工作了一夜,他要利用这点时间活动活动发僵的身体。快到大庭广众跟前时,才改成庄严或稳健的步子,恢复大家熟悉的领袖形象。
毛泽东与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亲如家人,休息时喜欢和他们开玩笑,当然多是高级玩笑。1956年第一次游长江时,毛泽东和李银桥都换上游泳裤后,李银桥发现主席在打量他。
李银桥是毛泽东的卫士长,两人情同父子。毛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银桥啊,你已经比较伟大了,发展下去就比我伟大了。”李银桥不明白主席为什么这样说,心里很有几分不安。
毛泽东忽然笑了,拍拍李银桥的肚皮:“你肚子大了啊,快跟我媲美了!”
李银桥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赶紧往回收肚子。
毛泽东又拍着李的肩膀说:“你直起腰来,背不要驼着,也快随了我呢。”
李银桥又赶紧挺胸收腹,说:“岁数不知不觉就大了,可我是做不出主席的贡献了。”
“才而立之年就这么泄气?我老了。你还是大有前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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