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国民革命忠烈祠灵位，第一排左六为马聚三

    今年4月，笔者到陕西寻访抗战老兵，途经河南省郑州市，与台儿庄战役参战将士后代见面时认识了马风威先生。他向笔者讲述了其爷爷马聚三的故事。5月12日，他又转来了台湾黄埔军校同学后代联谊会会长丘智贤先生发给他的邮件，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终于有了结果。

    马聚三出征抗战下落不明

    马风威祖籍河南省巩义市米河镇半个店村，从他记事起，村里的老人就经常讲他爷爷马聚三的故事。

    1907年马聚三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兄弟两人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据老辈的人讲，马聚三红红的脸膛，高高的个头，非常英俊威武。他从小就练武，有一身好功夫。后来，哥哥马光吾考上了河南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做法官。马聚三的父母就商量：两个孩子，一个在外闯荡，另一个就得留在家里继承、经营祖业。所以就不让马聚三再上学，留在家里经营家产，管理家务。可是马聚三不甘心在家里继承祖业，平平庸庸地过小康生活。所以他向父母说：“我要去当兵，保家卫国。”母亲听了劝他说：“外边兵荒马乱，当兵是有危险的。”马聚三对父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应该为国效力。”后来，马聚三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走出家门当兵去了。据马风威的父辈讲，因马聚三有文化，又练过武术，所以当兵不久，部队就保送他上了军校。因为马聚三怕母亲、妻儿担忧，也怕父亲找到部队，一直没有告诉家里他在哪里当兵，仅告之哥哥马光吾。

    马聚三当兵后，应该在全面抗战爆发之前，曾回家探亲一次。母亲劝他说：“现在外边太乱了，你父亲年龄也大了，你还是回来继承祖业吧。”可是马聚三说：“现在国家山河破碎，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凡是有血性的人都不愿当亡国奴。更何况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更不能苟且偷生。”他还劝父亲把家里的地卖掉，否则会招来祸患。当时父亲大骂他是“败家子”。马聚三这次探亲返回部队后，就踏上了抗日战场，从此杳无音信，下落不明。

    埋藏地下的秘密

    1996年，村里的老中医马坦平翻盖房子时，挖出了一个密封的坛子。马坦平想：这里面可能是金银财宝，我不能动。他连忙把坛子抱到了马家。原来，在新中国成立之前，挖出坛子的这个地方是马风威祖上的牲口棚所在地。解放后，马家的房产充公，牲口棚被拆后盖了房子当做村卫生室，马坦平是中医世家，就在这里当上赤脚医生，为村民看病。后来农村实行“大包干”生产责任制，村卫生室就卖给了马坦平。所以，马坦平这也是物归原主。

    马家打开坛子，发现里面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些书稿和陆军官兵的胸章。胸章是用布印制，长方形，钉缝于胸前左上口袋盖上，长约9厘米，宽约7厘米，周围镶有0.5厘米宽的色边。由于长期埋在地下，已经褪色破损，还隐隐约约带点血迹。正面的字迹清晰可辨，上边印有“陆军第二十七师”番号，下边印有“中华民国二十七年下季用”字样，中间盖有正方形红色篆刻单位官印“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师印章”，左栏是官阶标志黑色三角星，垂直排列，从排列的均匀顺序看为3颗黑三角星。右栏已经残损，应该是姓名。背面印有国民革命军在北伐时期所提出的口号：“不怕死，不贪财，爱国家，爱百姓。”

    坛子里面还有很多书稿，稿纸都已经泛黄，有的还残缺不全。从这些书稿上看，书稿的主人很喜欢书法，好多是他练习书法时书写古诗词的手稿，还有字条和介绍信之类的文稿，字写得很漂亮。书稿的主人还爱好文学，文才很好。其中一页书稿是主人创作的“献给母亲的诗”：

    落叶声声
    打动了我的心灵
    我劳苦功高的母亲哟！
    一想起了您——
    真使我泪满衣襟。
    母亲，
    我实不是违背您的庭训：
    和平的是美德，
    可是啊！
    屈服也不是人生。
    母亲，
    我也曾想安逸地过我的一生，
    我也曾想不踏进革命的危境。
    可是，在风凄露凝的清晨，
    风清月白的黄昏，
    我决不应忘了我所负的使命。
    ……
    与其在钢枪白刃下受辱偷生，
    真不如在激烈战争中杀身成仁。
    落叶声声打动我的心灵，
    我劳苦功高的母亲
    ……

    通过这首诗，表达了作者对慈母的爱戴和思念之情，也向母亲表白了自己的志向和人生追求。

    马风威明白了，这是爷爷马聚三的东西。可又是谁埋在这里的呢？爷爷是战死了？还是去了台湾？

    寻找爷爷马聚三踪迹

    马风威从此下定决心，就是踏破铁鞋也要找到爷爷的下落。工作之余，他四处寻访爷爷的踪迹，访问老年人打听爷爷的故事。

    2008年的一天，村里的老人马慧寅告诉马风威：“我年轻时候和你大爷爷马光吾是好朋友，他告诉我说，你爷爷是1938年在台儿庄战役中牺牲的。你爷爷牺牲后，马光吾领取了遗物，就回到老家。因为你祖爷爷和祖奶奶年岁已高，为照顾两位老人，马光吾就留在了本乡，在乡里的福昌寺中学任校长。他为了不让你祖爷爷、祖奶奶和你奶奶伤心，就把你爷爷牺牲的事一直埋藏在心里，不忍心告诉家里人。为了不让家里人看见，他就把这些遗物装在一个坛子里，封好后埋在了你家的牲口棚的地下。马光吾在上个世纪40年代中期离开了人世，他在去世前把这一切告诉了我，此外没有告诉任何人。”马风威为了证实爷爷是在台儿庄战役中牺牲的，他到档案馆、图书馆查了好多资料，但是均没有收获。

    转眼到了2015年7月，台儿庄大战纪念馆馆长王祥带领人员到河南省寻访抗战老兵。马风威听说后带上爷爷的遗物找到了王祥，但是台儿庄大战纪念馆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档案。王祥告诉他说：“明年4月8日，我们在台儿庄举办台儿庄大战胜利78周年纪念活动，到时候能来很多参战将士的后代，你也去参加，向他们了解一下，看看能得到一些信息吗？”

    2016年4月8日，马风威来到了爷爷曾经战斗过的台儿庄，向一些参战将士的后代打听了解，但是都没有结果。正在他失望之时，遇到了前来参加活动的台湾黄埔军校同学后代联谊会会长丘智贤先生。他就把爷爷的名字告诉了丘智贤，委托他在台湾查查档案，看能不能查到。丘智贤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