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说:“这面红色的军旗是红军后代所做的,每年都要换一面新的,经常会有不知名的人来放祭品烧纸钱”。
我们整齐排列默默的深深鞠躬致敬。
张雁给我们讲着70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介绍1937年 3月12日,这里战斗的惨烈细节,妻子、女儿、侄儿还有那个女司机王晓萍无不动容,迎风抹去情不自禁的眼泪。我站在那里,眼前又浮现出战火纷飞,杀声震天,尸横遍地,陈海松等将士、妇女独立团巾帼英雄与马匪拼杀的一幕幕。我再次几步上前跪在烈士墓前说:“各位先辈,我代表你们的战友王泉媛我的干妈来看你们了,给你们请安!”随即三磕头。我的身后已有人哭出声来。毕竟在历史中,在当年老人的回忆中,这里留下的是惨烈,是悲恸,是对战友对亲人无尽的思念,是对风华正茂年轻生命的婉惜,是对马匪对敌人切齿的痛恨,是对当今和平幸福生活的反思……
张掖出租车司机王晓萍说:“这次遇到黄大哥一家是我的幸运,我常年生活在这边,以前跑车多次从这里经过,都不知道在这里曾经发生过这么多的大事!我们不能只顾挣钱,还要记住这些历史,记住先烈,不能忘本,我们今天的辛福确实是先烈们用宝贵的生命换来的,我们要做有良知的人”。
往下又走了几百米后,来到一个小石碑前,张雁说:“这个碑是1992年当地的一个党组织带领群众自发立的。1994年,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节目组把当年的红军妇女独立团团长王泉媛,营长何福祥等请到战场故地,当年的西路军女战士又回到了梨园口,她们把1937年3月的悲愤和辛酸一直延续到了这一天。而这时,她们都已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来到这里,她们都相拥而泣久久不止。王团长拿过随行武警战士的两把手枪,双枪齐鸣,响砌山谷,王团长大声撕喊:“战友们,姐妹们,我王泉媛今天又来看你们啦!”然后她抱着那个纪念碑痛哭失声,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感动无不哭泣,这几位耄耋之年的老战士给战友的坟墓工工正正地行了个军礼······泪水还在流。
我们的泪水也在流。“在场的导演随后说,这个感人肺腑的场景,无论再高明的导演都是导不出来的,无论再高明的演员都不能演出当事者的那份深情厚谊,真情实感!”张雁补充道。
何福祥当年是妇女独立团二营营长。老人虽然已经在2004年去世,但她的女儿高岚至今还记得母亲去梨园口祭奠她的姐妹后反复说过的话:“我和战友回到这里,就像回到了红军时代,回到了我的战斗日子,好像前面就有敌人了,一看见敌人两个枪就啪啪打出去了,丫头,真痛快,她说。现在让我上战场不减当年,丫头,你比不过我,几十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了,终于等到了。我好像看到我的战友在祁连山下面,战友们向我招手告别。”
老兵们走过坎坷一生的悲情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她们对牺牲的姐妹们的思念也浓缩在了这庄严的一刻。清脆的枪声久久回荡在祁连山的上空。
我的心在隐隐作痛,我的脚步怎么也挪不动。地下的英灵寂寞吗?夏天热吗?冬天冷吗?你们离开人世的时候还是寒风刺骨,都还是穿着爬雪山过草地时穿过的旧破单衣啊!有些亲人还光着脚,在雪下二三十度的戈壁滩上山谷中,以一当十与敌人撕杀。你们在九泉之下肯定不会寂寞,因为有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战友相伴,还有我的干妈你们的战友王泉媛。不是吗?王妈妈在2009年清明节躺在吉安泰和县医院病床上,去世前夕已不能说话,她用最后的力气写着:“我要去北方”。又画了一条弯弯曲的向上的路。她现在肯定是和你们在一起的。
我多想留下!留下来守在这儿,才能与人类最勇敢的人最慈善的人最美丽的人最正义的人朝夕相处,才能与他们的英灵息息相通。我的泪花被骄阳晒干,我的头发被垭口的风吹得如思绪飘逸。我的心在隐隐作痛,不过想着这时在这平安祥和的日子里还能带上家人来缅怀来祭祀,到有点欣慰。
我在与陈海松与李小兰与诸多无名英雄对话,在笑看横七竖八躺在血地里马匪的尸首。在豆冠年华青春正盛生龙活虎的正义群体中,我成了其中的一员!不知过了多久,张雁说:“本地老百姓都在讲,每到祭祀亡灵的日子,一到晚上这里就有大队人马走过的声音,还有南方口音的人在说话;凡是来这儿祭奠的人都会长寿的”。当夜幕快降临时,我们来到了七彩丹霞旅游区门口,游客人山人海,管理人员和保安大声自豪地吆喝着整顿秩序,手机相机朝着红色的山峦啪啪拍个不停,热闹非凡。
我转身矗立良久,远远望着犁园口,晚霞的余辉已把那里染成了一片红霞,峰峦的天边红的发紫,那边倒是显得很状观、很安静,而且有些孤寂! (陕西省汉中市略阳县人大常委会,红军西路军妇女独立团团长王泉媛的义子黄学军作于2015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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