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粉碎敌人的阴谋

    这支迅速发展壮大起来的人民武装，好象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钢刀。彻底打碎了敌人的如意算盘，再不能肆无忌惮地疯狂进攻。万恶的日冠想捕灭这股抗战的火焰，占领冀中这块富饶的平原，以便掠夺物质资源，实现“以战养战”的阴谋。抽调了一部分兵力和杂牌伪军，想从南北两面打通平大公路，把冀中分割成了东西两半，这样东有津浦铁路，西有平汉铁路，中间控制了平大公路，我军的回旋余地就大大的缩小，甚至于无法活动。敌人的阴谋得逞，就可以由线到点，由点到面，蚕食我们可爱的家乡，牛马生活就会强加在我们同胞的头上。

    敌人的毒辣阴谋，引起了广大指战员的愤慨，有我们党领导下的人民武装，决不让敌人逞凶，决心给敌人以沉痛的打击，粉碎敌人的进攻。保卫这块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根据地，保卫自己的家乡，保卫自己的父母、妻儿，保卫冀中的一千万人民。同志们也有信心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

    当时我们也充分地估计到，我们的部队是新组织起来的武装，军事素养差，武器也远赶不上敌人，对这样一个新的严重情况，确是一个很好的考验机会。但是我们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武装，有党员作骨干，部队也经过了一些战斗锻炼，有高涨的战斗情绪，有广大的群众对我们的支援，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的。敌人的任何阴谋都是要在人民面前彻底破产。

    三：以斗争求团结，在团结中改造顽军

    我们得知敌人的企图以后，当即在党委会上作了研究。我们必须打破敌人的阴谋，不让敌人的尖刀插进我们的腹地，必须给进攻的敌人以坚决的打击，巩固冀中根据地。但是也认为分兵把口就会处于被动地位，从我们部队的武器装备，军事技能等情况看是比不上敌人的，尽管数量多可是要想同时歼灭全部进攻的敌人，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确定，先拿出一部分部队节节阻击南来的敌人，给以痛击，迟滞敌人的行动，集中绝大部分的兵力，搞掉北面的地方武装，清除后顾之忧。而后集中优势力量，消灭从南进犯的日寇。

    计划确定后，把游击军主力部队三个师，除留三个团向南阻击敌人外我带着六个团北上，一路由雄县，霸县，新城从右翼迂回，一路渡白洋淀从左翼包围，配合我们北线进行阻击的部队；‘小八路’（阎钧，贾桂荣，刘亦坷等同志再党绝对领导下的部队，党员比重不小）向敌展开攻击我参战部队达一万二千余人，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

    地方武装姜东升是国民党加委的，已经扩大到三千多人左右，还有一部分“联庄”配合数量上也有五千余人。敌人企图是想叫他们由白沟河进犯。占领新安镇，配合南面敌人的行动。他们的数量虽然不少，但战斗力很差，这次进犯是用打“土匪”的名义欺骗来的，已在白沟河和我们对持很久。主力部队一到就把他们包围，在白沟河一带，立即开始了进攻，经过了近两天的战斗，联庄全部被我们打散回家。姜东升部被我打死打伤三百余名，俘虏了五百余名，除逃跑外只剩下一千多人负隅顽抗。

    我们当时根据党的政策为了争取他们共同抗日，即对俘虏进行了教育，晃以抗日大义。他们感动的痛哭流涕，一个个都发誓不再与我们作战。我们就每个人发给了两块钱，把枪也还给他们。送走前开了热烈的欢送大会，我并讲了话。俘虏们回去都亲自找到指挥部质问姜东升：“总指挥，把枪给你吧，我们不干了，人家为保卫我们的 父母打日本，为什么要我们打人家？”弄得姜东升哑中无言左右为难。想发脾气吧。人又很多，再打下去也是完蛋。同时也要受到良心的责备。只得对部下说：“好吧！不打了，我找孟司令去。”他派了一个参谋和我们进行了联系。

    姜东升来到司令部后我和他谈了三、四个钟头，告诉他：“困难当头，匹夫有责，你曾经是军人，受人民的供养，就应该保护国家，现在出路只有一条，如果愿意抗日的话那我们联合起来进行抗战，否则是没有出路的。”他被正义所感，悔恨自己，并说：“我忘了祖先，对不起父母，孟司令你处分我吧！”我一定好好抗日，不抗日就不是中国人。“表示坚决服从指挥：“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孟司令你说话吧！”根据当时情况，即授予独立第三支队的番号，委他为支队长。并派党员刘佩荣、王山等去作政治工作。从此这支武装打起了抗日的旗子。解除了北面的威胁。这是党的政策的胜利。

    这里的战斗刚刚结束，就接到南面吃紧的消息。敌人已经占领交河向献县推进，当即我命令部队南转，准备迎击。我带领司令部一部分同志，星夜赶到河间，部队也快速行军南下。

    四：激战八里桥

    这一路进犯的敌人，是日军一千余人配合伪军二千多人，共计三千多人，气焰非常，我们三个团节节阻击（2、4、8团）虽然战士们情绪高涨，也比较顽强，可是缺乏军事素养，对战术不大熟悉。武器又差，而敌人火力强，因此还不能阻住敌人，在臧家桥的阻击防线，仅仅一天就被敌人突破，部队撤下来，河间城受到直接威胁。

    我们为了打击敌人，粉碎敌人的企图，研究决定于河间城南八里桥进行阻击。当时认为这里的地形对我们有利，河北刚化冰，徒步困难，我们有堤坡作掩蔽，尽管敌人武器好，是孤军深入。我军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可以用迂回包围的战术。打好了可以消灭敌人一部或者把敌人打回去。立即布置战斗，由两个团担任正面，两个团从左翼包抄，两个团从右翼进攻。各团向部队进行了政治动员后，向指定的地点出发，挖工事准备战斗。

    第二天的拂晓，即和敌人前哨接触，敌人受到阻击后停下来，组织向我进攻。我们为了不让敌人冲过河来，搞了几只小船放上引火物，放在桥下将桥烧着，燃起熊熊火焰，照得四下通红。

    敌人攻击开始了，首先是用炮火向我阵地轰击，阵地上浓烟四起，呛的人难受，虽然战士们有着抗日的决心，但经历这样激烈的战斗还是初次，免不了胆小害怕，我就和师、团、营、连的各级指挥员在阵地上来回巡视，鼓舞大家的情绪，战士们见首长们同自己在一起，就壮起胆子来，敌人冲锋就进行射击，有时敌人冲到桥头时用重机枪扫射。敌人虽有7辆坦克还有装甲汽车作掩护，但是桥已经烧毁，也过不了河，弄得敌人无可奈何，形成对峙局面。东方的太阳已经照在头上。突然传来轰隆轰隆的马达声，敌人的4架飞机飞来，在阵地上空盘旋扫射投弹。由于我们当时没有组织对空射击的经验，飞机竟低飞的几乎蹭到地皮，刺耳的马达声，都要把耳朵震聋，当时部队的防空教育也差，有的战士未能很快隐蔽就牺牲在阵地上。在这意外的情况下，战士们有些慌张，不知怎么办。可是他们扭过头来看风我们还和大家在一起，又鼓起劲来，有人高喊：“怕什么！牺牲是光荣的，一定把敌人打回去。”这时从两翼包抄的部队也和敌人接了火，敌人呈现一片混乱。不过因为洪水刚刚泛滥过，相隔一、二百米的很深的稀泥地带不能通过，只能用火力杀伤，对敌人威胁不大。敌人就又重新组织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都被我英勇顽强的战士们打了回去。

    敌人见没法得逞就指使伪军喊话，想瓦解我们，相隔只有一条河，声音听得很清楚：“孟司令，别打了……”我听到后真是气愤极了，大声喊：“来吧，我在这里。人民军队是不怕死的 ，你们忘了爹娘，当汗奸，可耻！是中国人就应当抗日……”接着我们阵地上都喊了起来。我赶紧转移了位置，果然一排炮弹很快就在我原来站的地方爆炸了。

    飞机、坦克、大炮，在人民军队面前，显得没有作用。疯狂的敌人只得驱使士兵和伪军重新发起攻击。下午4点多钟敌人又来了一次总攻击，飞机扫射投弹、坦克横冲直闯，炮弹也成排的倾泄在我阵地上，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唯一的重机枪也打坏了。敌人乘此火力弱的机会突过河来，我见到这种情况急中生智，立即组织部队向敌人反突击，可是疯狂的敌人拿出了武士道的精神，凭借火力强大，继续进攻，我看看时间已近5点钟，阻击任务已经完成。我驻在河间的机关，部队和群众已经安全转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命令部队撤下来，待机打击敌人。这次阻击战毙伤日伪军三百余名，虽未取得全胜，但对部队的锻炼是很大的。

    五：攻取河间城，壮大抗日武装

    敌人占领河间后，未敢立即向北继续进犯。但我们估计到，敌人经过休整以后，会执行他们打通平大公路的计划的。为了彻底粉碎敌人的计划，决定乘敌未立稳攻取河间城。在敌人未进入河间前我们在城内留下了我们的便衣侦察人员和地下关系。所以很快望洋兴叹弄清了敌人的数量、装备武器以及住地和设防情况。经过分析认为有条件可以夺取。但也摆着明显的困难。主要的是：人员虽多可是武器很差，除步枪外只有一些轻重机枪，掷弹筒、两门迫击炮算是唯一的炮兵，而迫击炮对攻坚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自己的小型兵工厂能造麻辫手榴弹，河间的城墙很高，光凭投弹也解决不了问题，虽然能造小型迫击炮，可是不光时间来不及，炮弹也造不了那么多呀。我为这事很伤脑筋，时刻在想：“部队的勇气很足，决心大，这是胡利条件，可是这还够呀，去拼吗？不行！毛主席教导我们不仅要消灭敌人还要保存自己，要用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当前的中心问题，是要设法找出能代替重武器的办法来”。想来想去，突然回忆幼年时代放起花的玩艺来，有时在起花顶上故意绑上一块小砖头，等起花落下，触地有声。麻辫手榴弹是着地爆炸的，如果把起花做大带上手榴弹不是就能飞到城里去炸敌人吗？当时估计这可能是个办法，我高兴极了，跑到司令部里和大家研究。大家都说办法可行。马上从肃宁城里找来做花炮师傅开始试验，先作比较小的带砖头放出，接着做成大的象棒棰一样，后边绑着三根秫杆，点火后带着鸣鸣的叫声飞上高空。带浸药的手榴弹，然后装上真手榴弹进行试验，结果能斜飞出三百来公尺爆炸，试验成功，我们管它叫做飞炮。星夜派人出去从高阳、任邱等县请来了一百多个花炮师傅，对他们说：“我们这块地方，古时叫燕南赵北，多少感慨悲歌之事，是出英雄豪杰的地方，今天日本鬼子打到家门上来，我们不能忍受亡国的奇耻大辱，一定把他们消灭。他们有技术，过去是为了让百姓欢乐，今天要把技术贡献给抗战，打下河间城，消灭敌人，造飞炮是个光荣的任务，将来在史册上要留下你们的名字。……”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叫狗日的尝尝咱们飞炮的滋味”。随即在各地购买了大批麻杆，木炭、火硝等物品，边夜突击。五天的功夫，就造成了几十大车。

    一边做着，一边开了训练班，教给战士们放炮的方法。开始有的不敢放。因为声音叫的很吓人。可是知道非常安全后，大都抢着去放。接着教给他们多大的坡度能打多远，好准确的炸敌人。

    各师、团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都召开了会议进行了研究，向部队进行了政治动员，向全体指战员说明，河间是冀中的中心城市，攻取河间城对巩固冀中抗日根据地，鼓舞军民的抗日情绪和信心，有着极为重大的战略意义，必须坚决拿下河间城。接着各部队又进行了登城作战的演习，各单位发扬了军事民主，发动大家想克敌致胜的办法，4团研究了木炮，用一棵大粗树蹭挖空，装上火药和车键、犁铧等物。四周用铁丝捆好，专用打城楼。有的到处搜集了大抬杆等土武器，还相互提出竞赛看推先登上河间城。

    在准备攻城的同时，为了打击敌人的气焰，扰乱敌人的补给线，不给敌人以安定的机会，对商家林的敌人组织了袭击，从部队中挑选了三十来人组织了一个精捍的袭击小队。这些人，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不能说是飞檐走壁，但爬一般的房子却很容易，身子灵巧，会些武功，枪法也比较好，给他们做了动员工作，他们接受任务后不久趁黑夜悄悄地摸进商家林据点去，岗哨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他们刺死。摸进室内。乘敌人睡觉的机会，以匕首大刀杀死敌人四、五十名。其它室内的敌人发觉后，将他们包围在室内，展开了战斗，本来派了刘俊生带了9团一部去打支援，但未赶到。他们等待援兵未到，延长时间会更不利，就打开了一条通路突围出来，经过这次袭击，虽然没有把敌人全部歼来，可是敌人大为害怕，对于八路军的灵活的游击战术胆战心惊，对河间城的敌人给了一个精神上的威胁。

    攻城以前又召开了军的党委会议和师、团干部会，检查了准备工作，布置了兵力。

    夜11点全部攻城部队一万五千多人，都到达了进攻出发地，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争先登上城头。午夜1点攻击开始了，首先是自创飞炮发出呼哨好象喷气飞机的叫声一样，带着长长的火尾巴飞向城中触地就炸。四面八方一齐放射，犹如火箭炮喀秋莎发射一般，全城立即成为火海，到处轰鸣，打的敌人蒙头转向，弄不清是什么武器，到处乱窜，有的跑到老百姓家藏起来，据俘虏说当时敌人以为是苏联给我们运来了新式武器。西城的木炮、大台杆都发挥了威力，打的笨重人不知东西南北，嗅嗅直叫，接着冲锋号响了，城的四周号声、手榴弹、爆炸声、枪声、喊声，震得大地发颤，真有：“暗鸣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之势，敌人慌张失措胆战心寒，摸不清我们有多少部队，有多大火力，攻城的战士奋勇直前，在火力掩护下搬着梯子登上城墙。有的刚登上去就被敌人推下来，这个下来那个又上去，边上边喊：“上呀！消灭日本鬼子，拿下河间城”。真是，斗志昂扬、气壮山河，四团三连的战士用长竿绑手榴弹炸城上的敌人。还有的把手榴弹绑在刺刀上爬上城一靠近就爆炸。登上城头就同敌人展开肉搏，有的抱住敌人滚下城来同归于尽。敌人顾头顾不了尾，顾此失彼，阻挡不住英勇顽强的战士。两点半钟西城、北城相继点起火来，这是登上城头的信号。随着又展开了巷战，杀声、喊声充满全城，敌人见大势已去，面临着被全歼的危险，不得不打开南门突围逃窜。为天皇效劳的强盗，在我军的打击下只好夹着尾巴逃跑了。河间城又回到了人民手中。这场战斗敌人死伤三百余名。我缴获了一大批武器弹药和其它军用物资。

    战斗结束后，满城锣鼓喧天，歌声荡漾，比过年还热闹。群众抬着大批慰问品慰问部队。老大爷大娘乐的合不上嘴。到处讲着我军英勇和鬼子的狼狈象。好多青年都找我们要求参加抗日部队。

    河间城的收复，大大的显示了人民抗日武装的威力，给予敌人很大的打击。彻底粉碎了敌人打通平大公路的计划。更鼓舞了冀中军民的抗日情绪，我军的威信空前提高，群众都称赞我们的英勇顽强。什么“游击队不能抗日”的论调烟消云散，老百姓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出头的日子。本来河间一带的一万多名联庄武装不接受党的领导，争取也不行。可是河间一战他们服气了，很快就接受了整编，壮大了抗日的武装。河间的战斗对巩固冀中根据地，发生了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