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37年农历9月 地点:五十三军孙连仲部队阻击日本鬼子攻占旧关的战线,即河北省井陉县于家乡南张井村-张井沟村-白家沟-红土岭-旧关七华里的战线 人物:五十三军死在这里的无数战士 幸存者刘春福
时隔七十八年,揭开一段尘封的历史。
从这座小小的石碑说起。
黑垴子是河北省井陉县于家乡南张井村的一座小山丘,半山腰有个小小的石碑,这里长眠的是一位叫刘春福的老人。
1937年阴历9月孙连仲部队在河北省井陉县于家乡南张井-张井沟-白家沟-红土岭-旧关七华里战线上阻击日本鬼子,战败后,这个叫刘春福的人没有离开,留在了张井沟村,一直住在这里,直到70年代末离开人世。
据他自己说叫刘春福,村里也有人问过他是家乡在哪里,他给出两个地方,一是邯郸武安;二是张家口宣化,在五台山当过和尚,每天拾柴干活,混口饭吃;问起家里人,说印象最深的是姐姐。
刘春福是这场战役的幸存者,他留下来了,没有去找大部队,也没有回自己的家乡和亲人身边,而是留在这个小山村,一直的死的那天。不对,中间离开过一次,是被日本人抓夫抓走的,走到很远的地方,他逃了出来,忍饥、挨饿、讨饭,一路走回到张井沟村。
解放后刘春福就在生产队,重活累干不了,只能做一些看场之类轻松的活,年纪大了,大队养着他,成了五保户,还给他盖了间小屋,最后就死在那间小屋里。村里的老书记带着人把刘春福葬在黑垴子半山一个向阳的地方,老书记在2002年给他立了的石碑,上面写着刘春福之墓,落款二零零二年 樊敏(樊敏系老书记,现年88岁,关于刘春福和这场战役的故事,老书记知道的更多)。
刘春福活着的时候言语不多,从来都是沉默的,默默的守护他的战友,守护着在旧关战役中死去的那些无名战士,一守就是几十年,一守就是一辈子;死后,葬在这曾经是战场的群山之中,和他的战友们在一起了。
旧关阻击战战线
听老人讲,战争没打响前,打前站的部队雇人和牲畜把红土岭所有的水井都填的满满的。红土岭后面有两条路,就是当时为了驮水而修的。
山里的工事,指挥所都还在,有个隐蔽的指挥所最大,一处石壁还刻着民国二十六年 六一八旅三九一团,刻的苍劲有力。还有一处也刻着字,像用刀类使劲划的。历经岁月洗礼,战争遗迹还保持原来的样子,甚至炮弹炸下的深坑还是原貌。
村里有位叫尹明玉的老人,现年92岁,1937年日本鬼子来的时候他十四岁,回忆说,那时候他每天上山砍柴,从官垴往上白家沟、红土岭漫山遍野的是死去的当兵的;能指出哪个地方多,哪个地方是一个坑,坑里有几十具死尸;其中有一个穿的是军官的衣服,腰里的皮带上挂着零碎的东西和一只很小很精致的三寸金莲绣花鞋,撅着屁股死在了那里;想象一下,如果那只漂亮的绣花鞋是他心爱的女人临别相赠,他们恋恋不舍分开,一别却是阴阳相隔••••••
还有一位已经故去的老人,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害怕,上山砍柴的时候,把当兵的帽徽摘下来,一捧一捧的带回家,放在窗户台上。
战争当时有个胆子大的孩子(如今活着的话也九十岁左右,他后来说给别人听的,可惜的是前几年去世了)在指挥所边上看攻占红土岭最高处的山,眼看着中国人冲上去,被打下来,再往上冲,又被打下了,就这样一次次的努力,都没有成功。日本鬼子的炮弹炸的一个又一个大坑。当兵的就说这个孩子,小孩你回吧,危险;说他一次不走,再说一次小孩你回吧,危险;他还不走,就在那里待着。
多年后,村里有一家传出一件事,有一个军官死在了白家沟山上的山洞里。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没有医生和药,日本鬼子不断的巡逻,他就躲在那里,死扛着。后来被这位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还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悄悄的给他送水送饭,可最终还是没熬过去。
战后日本鬼子撤离,把战死的日本人全都弄走了,当地人没见过一具日本鬼子的尸体。
留下的只有中国人,那么多的中国人暴尸荒野,风吹日晒雨淋,任凭一群一群的水溜溜(方言说老鹰)在这里盘旋觅食,狼虫虎豹也很多,食其肉啊!叼其骨啊!(痛!!!此处省略很多字)••••••
很长时间以后,什么都没有了,尸骨无存。
战争结束很多年后,村里一个人追野鸡,野鸡飞,他在后面追,野鸡钻进了一个洞穴里,他就死劲的扒拉,野鸡还没出来,却扒出来不少现大洋,这就当做传说故事听,不知道真假。
还有许多关于这次战争的事被村里人口口相传。
战争是残酷的,这次战役是惨烈的,历史没有记载,但是有一个人始终守卫着他的战友们,他就是刘春福。一个人默默守着一群默默无闻牺牲的人们。
他们曾经是鲜活的生命,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在一起谈天说地,嬉笑怒骂,生活是何其丰富;大战来临,他们斗志昂扬、保家卫国!他们也有家有父母兄弟有妻儿,父母有多担心牵挂他们,想知道他们去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他们的父母垂垂老矣时,谁来照顾?谁来养老送终?如果他们中有结婚成家的,妻子又是怎样思念等待?如果他们中有生儿育女的,谁来抚养保护他们,流浪街头,贫困交加,想父亲了的时候怎样度过?不知道有没有人找过他们,还是根本不知道去哪找?关于这次战役历史没有详细的记载,没有记载这些人的壮烈!
刘春福经历了生和死的考验,貌似平静的守着这个曾经的战场,守着他的战友,是怎样的信念让刘春福这样执着?
查了孙连仲的生平,确实记载着他在1937年10月奉命在河北阻击过日本鬼子。正好和当地老人说的时间吻合。有当兵的到老百姓家里就地征粮食,村里人问他们是哪个部队的,当兵的说是孙连仲部队,要在这里打日本鬼子。
在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之际,让世人知道曾经有一群中国人和日本鬼子在这里浴血奋战,奉献了自己生命。
谨以此文纪念 五十三军阵亡战士和守卫者刘春福
后记
在百度搜索孙连仲生平,看后深感钦佩!其中有一篇是尹家民写的1965年李宗仁回国文章里有一句话:56年周恩来笑评台湾称连孙连仲都开饭馆糊口。
忆起儿时听爷爷和父亲说起孙连仲部队那年在这里抗日,说起漫山遍野的死人。想着自己也是有父母、有兄弟、有儿女,如果他们是自己的家人,一去几十年没音信,心就痛!假如是自己打仗离开家,一去无回,父母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心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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